想著桑琪此一去也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楚南梔心裡雖有萬千不舍,可也不得不送她離去。
在桑琪臨行前,她幾乎花光了此次所帶來的所有積蓄親自為桑琪置辦了許多塔塔拉卡部落稀缺的物品,送給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最忠心的奴仆也是最要好的朋友當作出嫁的嫁妝,之後讓李策親自帶人護送桑琪回部落。
一直目送著桑琪的車隊離開檀州邊境,楚南梔這才和林錦驍踏上回京的旅程。
浩浩蕩蕩的隊伍行走在一望無垠的官道上,初夏的暖陽灑照在地面上給人無盡的溫暖與安逸,此次兵不血刃就圓滿了檀州之行,所有人臉上都掛滿了春風般的笑意,唯獨馬車裡的楚南梔顯得有些落寞。
林錦驍看出她是在思念桑琪,環抱著她倚在車廂內,輕聲安撫道:“桑琪、桑坤有恩於我朝,我們兩國必會永結盟好,等到將來小寶們長大些,帝國有了能擔大任的繼承人,我便陪著你去塔塔拉卡看桑琪。”
“當真?”
聽到這話,楚南梔立馬露出欣喜的笑意。
“自然。”
林錦驍心中從未忘記過與她的十年之約,所以每日都在告誡自己要勤勉為國,爭取在十年之內將帝國這個爛攤子治理得蒸蒸日上。
“以前迫於生計你呀四處奔波,我們只能飽受分離,等到為夫將來禪位之後,娘子想過什麽樣的日子?”
林錦驍弱弱的打量了眼她,溫暖的笑意中夾著一絲苦意:“總不至於還想著開酒樓賺銀子吧?”
“那倒不會。”
楚南梔捂嘴輕笑:“你將來禪位之後也是太上皇,我就是太后,兒子女兒不是皇帝就是親王公主,總不至於讓他們的爹娘餓死在外面吧。”
想了想,她若有所思的蹙眉道:“要說我平生最羨慕的日子自然是縱馬江湖的快意人生,可太上皇和太后總不能整日裡四處流浪,每到一處都要引得全城戒備,所以我想等我們退休之後尋幾處清淨些的名勝古跡住上些時日,看看海外和異國他鄉的景致,厭倦之後或是回到蘆堰港或是回靖靈城都不錯。”
“嗯,你的安排倒是妥當。”
林錦驍認可著點了點頭:“但何為退休,為何要等到退休之後?”
噗!
“退休就是等你不當皇帝以後。”
楚南梔訕訕的笑了笑,倒是忘了這年頭尚無退休一說,不過是些解甲歸田、致仕解配、告老還鄉之類的雅稱。
只是他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再過十年也才三十余歲,正是而立之年,楚南梔擔心老祖宗並不會同意這個大膽的想法。
橫豎他能有此心自己已經心滿意足,真到了那一天實現不了也是情有可原之事。
林錦驍對她時不時冒出些古怪的詞語早已習以為常,也不再多問,說不定這是她們仙界的說法。
“你想的這些算不得什麽奢侈的念頭,等到朝政穩定些以後,我便可以帶著你每年擇一處靜謐之地小住時日。”
林錦驍細細盤算著:“夢州夏日清涼,我們夏天可以來此避暑;平寧州冬日暖和,到了年關也可回蘆堰港過年節,橫豎兩處王宮尚在,無需大肆興建。”
“其實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怎麽都好。”
楚南梔探出頭來,朝他溫溫一笑。
眼下天下初定,她隻盼著不要再起風波,大家都能安安穩穩的過日子便是最好。
而林錦驍自小受常老、聶老影響頗多,又生在那種淒苦的家庭環境,最盼望的莫過於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溫馨的家。
如今即便是做了皇帝,他想的也不過如此。
……
在路上顛簸了十余日終是回到了靖靈城。
尹恩慈冒著炎炎烈日領著親貴們親自到皇城外迎接林錦驍與楚南梔回京。
分別數月,楚南梔與老祖宗仍是如往常一般親近,只是關於紀宛盈的事情兩人都心照不宣的絕口不提。
尹恩慈雖然對那小孽障的所作所為感到痛心,可終究是女兒留下來的唯一血脈,如果帶回京中,自己難免會再動惻隱之心。
只是如此一來,與孫兒會生出嫌隙不說,也難以讓天下人臣服。
到了這把年紀,她實在難以再狠下心來做出第二次大義滅親的決定。
倒是孫媳婦勸說孫兒改流放的刑罰讓她心裡感到些慰藉。
流放之旅雖說九死一生,可好歹也是條活路,還能給世人一個交代。
至於將來是死是活,就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而楚南梔心裡也跟塊明鏡似的,紀宛盈之事她與老祖宗之間多多少少會生出些嫌隙。
畢竟自己在林錦驍跟前,是完全有可能保著她回京來的,只是自己並不會容忍那冤孽再回到京中。
好在這件事情自己雖有私心,但老祖宗也不好點破。
正如林錦驍所言,她畢竟是帝國的太皇太后。
都說聰明人之間的較量點到為止,老祖宗到皇城門口相迎足以證明對自己的繼續看重,楚南梔自是懂得識趣的道理,既不會因為保全了紀宛盈的性命故意在老祖宗跟前討好賣乖,也不必因為她曾經傷害自己去向老祖宗抱怨博同情。
其間的彎彎繞繞各自心知肚明便好。
之後兩人仿若無事的一起在京中替楚南湘、林錦惠、林錦芸主持了婚事,宮裡宮外也漸漸平靜下來。
林錦驍忙著治理朝政,在新政的大力推行下,大和帝國國力達到鼎盛,國庫豐盈,余糧滿倉,並三征戎狄部落,使得帝國的版圖向西向北擴張了近三分之一。
閑暇下來的楚南梔雖然將亭尉府交給了澎湃打理,但仍會時不時的光顧廷尉府,行督促覆核案件之責。
在她看來,一個朝代律法的公正嚴明關乎著社會的有序運轉,最是不能小覷。
至於其余的時間,她則開始與京中的姐妹們專研起了養生養顏的方子,後來在小白臉的軟磨硬泡之下,又生下了一雙兒女。
如今雖已鮮少插手各類案件,可關於新後早年間那些可歌可泣的事情早已成為世間美談,甚至有更多的女子也紛紛效仿當朝皇后開始走出深閨內宅之中,出門行商參加科舉,試圖掙脫家宅後院的束縛。
為獨立!
為自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