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甜蜜日常
“欸,溫情,話還沒說完呢…”沮渠見溫情火急火燎地離開,喚道。
六月的風是炙熱的,溫情轉身朝著沮渠看過來,長發被吹到肩頭,她揚起大大的笑臉,“等有時間再說。”
說完,便小跑著跑開了。
沮渠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淡橘色的裙角隨著她的奔跑而飛起,田埂兩旁沉甸甸的黃色稻穗陪襯著,仿若一道靚麗的風景。
蒙小裕看到溫情離開,從田地裡走了上來,伸手拍了拍沮渠的肩膀,“哥——人都走遠了,還看呢?”
沮渠收回目光,瞪了眼蒙小裕,“沒活幹了啊?”
蒙小裕……
…
…
溫情小跑到沈進山家。
沈江才正和沈進山拿著新製的紙張放在太陽底下比對,聽到院門被推開,循聲望了過去,見是溫情,笑道:“夫人來啦。”
溫情“誒”了一聲,正要說農事上的事情,卻見沈進山激動地把手裡的紙張遞給她,“夫人,您來得正好,您快看看這次的新紙如何。”
溫情喉間的話一噎,伸手接過沈進山手中的紙張,與現代精致的工藝無法比擬,觸摸上去有顆粒感,白紙的純度也不夠白,偏淡灰色,紙張偏厚,沒有輕薄感。
沈進山蹙著眉心說道:“夫人,小人按照您交給我的方法,又做了一遍,和之前一次相比,這次的紙張顆粒感小了不少,但是紙張卻沒有上次的輕薄。”
溫情指尖捏著紙,“這一次出了多少這樣的紙?”
沈進山道:“五百張。”
溫情凝了凝眉心,狀若思索,沒有立即說話。
沈江才與沈進山滿眼焦灼地對視了一眼,就怕這樣的紙張達不到溫情的要求。
事實上,的確與溫情所想的有些偏差,就不跟現代工藝相比,就與之前在蕭庭深那兒看到的紙張相比,成色上也沒有那麽白,顆粒感還是偏大。
這個朝代,買得起紙張讀書的都是氏族,目不識丁的平民百姓大有人在,哪裡需要用紙?這紙張拿來擦屁股都嫌肉疼…
擦屁股?
溫情眸光不覺亮了起來,這紙雖然粗糙,但總比那些用竹片,用樹葉,用布,用絲綢來得強吧,還有平素裡女人們每月要來的姨媽,拿紙墊著也比草木灰衛生吧。
“進山,這紙需要多少成本?”
沈進山忙道:“之前用的蠶繭耗費太多,這次小人便改成了樹皮,成本十分低廉,只是樹皮要比蠶繭粗糙,可能做出來的紙張也就更粗糙厚實,小人考慮下一批紙張得將樹皮再切得碎一些,搗漿的時間再長一些,看看能不能做出比這種紙更輕薄,更白皙一些的來。”
溫情笑道:“進山,不必氣餒。這紙成本低,咱們開價也不必高。就當衛生紙往外銷售。”
沈進山和沈江才均是一愣,“衛生紙?”
溫情眉眼彎了起來,黑眸清亮,“拭穢多用廁籌,多用竹木製作,不若換成這種紙,不過若是能將這種紙再做的軟一些,絕對受歡迎。”
若是就用這麽粗糙的紙,怕是那些貴族還是會嫌棄,到時候有用絲綢。
這個要具體說起來,吐槽點就挺多的,也是溫情穿到這個朝代後最無法忍受的。
溫情也只能點到為止。
但即便是點到為止,可沈江才和沈進山聽夫人提起如廁之事,兩人的臉雙雙紅了。
嘖。
氛圍透著些許的尷尬。
溫情將紙張交還給沈進山,“等農忙過後,我們再一起研究,現下倒是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與你們商量。”
沈進山接過紙張,沈江才說道:“夫人,您有什麽事盡管安排。”
溫情道:“是夏收的事情,我今天去田埂上看了,田地和糧倉的距離相距太遠了,農車最多也就裝五百斤糧食,但是這種農車是一個輪子的,穩定性不夠,很容易翻車,上田埂的時候必須兩個人推車,這樣就減少田地裡一個人力。我在想,能不能將農車進行改良,改成兩輪或者三輪,這樣推車只需要一個人。還有,糧倉太遠,能不能做一個可移動式糧倉,減少路上來回的時間?”
沈江才和沈進山都是做木工的,經驗豐富。
沈江才凝眉思索了會,說道:“夫人,移動式糧倉是什麽樣子的?最主要是夏收已經開始了,塢堡上的農車少說也有七八十輛,就是給農車改造,憑借底下人連夜開工,怕也是趕不上啊。”
溫情噎了噎,這也是她一路跑過來所思考的問題。
就單單一個移動式糧倉的建造,怕是也得叫底下在田裡乾活的人拉上來乾糧倉的活,這樣跟撿了芝麻丟了西瓜沒什麽區別。
沈進山讚同地點點頭,“夫人是怕夏種趕不上?”
溫情“嗯”了一聲。
沈進山說道:“夏收咱們是來不及了,不若將時間放在播種上,有沒有什麽更好的方法或者農具……進行播種?減少播種時間也是一樣的。”
溫情微微一愣,有什麽東西在腦中一閃而過,緊接著欣喜道:“有,有…這個我知道。”她在高中時期學習歷史的時候書上還有一副圖,專門講解當時農業生產功效的,叫……叫耬車。
耬車下端有三個耬腳,即三個開勾器,中間裝有盛貯種子的漏鬥。
溫情回憶著圖片,當即蹲在了土地上,開始將腦中的圖形畫了下來,嘴裡說道:“這種車只需前面有隻牛拉車,後邊再來個人驅趕牛車,邊開溝邊播種,速度即快,質量又好。這樣大大減少了人力,那多出來的人是不是可以做別的事情?”
溫情越說越興奮,雙眸冒光,整張臉的表情都變得生動起來。
沈江才和沈進山聽得亦是津津有味。
沈進山覺得夫人實在是太聰慧了,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是大家閨秀,可腦子裡卻一直裝著種田的事情,說出去真是太喜樂了。
沈進山看著圖紙說道:“夫人,這個可以做。我與父親馬上分派下邊的人,在夏收結束前全數趕工出來。”
溫情就等沈進山這句話,高興道:“好。”
…
…
溫情在沈進山那兒呆了整整兩個時辰,岑夏過來喚人回去吃飯了才起身往家走。
此刻外頭的太陽正烈。
岑夏望著背脊汗濕了的自家姑娘,心疼道:“姑娘,外頭太熱了,您得注意著自己的身體。”
溫情轉眸看了眼岑夏,淡淡一笑:“無事的,我只是在外面走走,又沒下地做活。”
岑夏說:“姑娘,您最近都曬黑了,哪有誰家姑娘像您這般的?”
“有啊。”
“誰啊?”
溫情嘿嘿一笑,“不就是你家姑娘?”
岑夏直接噎住了,頓時發覺自己被姑娘尋了開心,無語地嗔了眼溫情,“…姑娘…”
溫情樂呵地進了前廳。
天氣炎熱,正房的囪都被開了起來,大門開著,房間裡十分明亮,蕭庭深一身銀藍色寬袖長衫,斜靠在椅背上,手中拿著一封書信,聽到銀鈴般的笑聲時,俊顏自書信中抬起,便見一抹淡橘色身影蹦蹦跳跳地跑了進來。
蕭庭深將書信擱置在手邊,音色裡透著愉悅和寵溺,“回來了?”
溫情淺淺一笑,“嗯”了一聲,走到蕭庭深的座位旁邊,挨著他坐下,“外面真的好熱啊,還是家裡舒服。”
蕭庭深把手邊涼得差不多的水遞過去,伸手幫她擦拭汗意,“知道就好,下午就別出去了,太曬了…”
溫情接過水,便將碗裡的水喝了個乾淨,將碗放下時,才發現了蕭庭深手邊的書信,疑惑問道:“那是什麽?”
蕭庭深自然而然地將信紙遞給溫情,“是父親派人寄給我的書信。”
溫情微微一愣,視線在信紙上流轉了一圈,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深深,這種信紙是西郡馮家匠頭生產的?”
“嗯?……應該是。”
“這個應該很貴吧?”溫情顛來倒去地看了看紙質,輕薄,紙張潔白,書寫的墨跡也十分整潔,極具觀賞性。
“我與父親通信一直用這種紙,至於價格……”蕭庭深還真不清楚,不過也就書信時使用,其余時候多是竹簡。
應當是挺貴的。
“你該不會不知道價格吧?”
蕭庭深:“……”他無需知曉價格。
溫情:“……”
兩人離得近,視線相接。
好吧,蕭庭深的眼神說明了一切。
溫情這才把注意力放到書信內容上,蕭鶴堯被皇帝傳召,回北涼。事情緊迫,書信送出之時,人便已經出發了。
“公爹回北涼去了?”
蕭庭深低沉地“嗯”了一聲。
溫情眉峰一凝,說道:“老皇帝身體不行了,公爹這個時候回去怕是朝政有變,未來新帝該不會是想要削掉公爹的兵權?”
溫情能想到的蕭庭深也想到了。
蕭庭深淡聲道:“內政不穩,匈奴屢次進犯,父親一走,怕是這兒也要不安生了。”
溫情生在和平年代,從未經歷過戰亂,心中頓時一緊,柔軟的掌心倏地覆上蕭庭深的,急道:“那怎麽辦?深深,我們這兒現下發展勢頭正好,我剛剛去田埂那兒看了,今年的收成絕對好,要這一打,不就全沒了?”
蕭庭深伸手覆上她的,漆黑的雙眸裡掠過淡淡的不舍,音色低沉:“所以,今日我有件事情要與你說。”
“……什麽?”溫情水潤的雙眸再次對上蕭庭深。
蕭庭深燦若星辰的眸子裡滿是寵溺的光,骨骼分明的手指輕輕勾起她掉落在鬢邊的發絲,別到耳後,“餓了吧?我們先吃飯,等吃完飯再說?”
溫情在外面走了一個上午,又是和沈家父子商量改進農具的事情,當真是餓了,當即點頭應道:“嗯,好。”
今日的菜肴比往日更豐盛,除了翡翠青菜,醋溜魚,雞湯外,還添了新菜紅燒獅子頭。
這紅燒獅子頭的做法溫情可沒和後廚說過。
溫情驚訝之余,筷子伸向了紅燒獅子頭,夾了一塊,放入嘴裡,甜而不膩的味道在舌尖漫開,肉質鮮嫩多汁,十分可口。
溫情暗自腹誹,這胡尊真是天生做菜的好手,已經會舉一反三,自創菜品了。
蕭庭深今日進的不香,時不時地將炙熱的目光放在溫情身上。
溫情吃飯的時候喜歡把嘴裡塞得滿滿的,再奮力咀嚼,臉頰兩邊一鼓一鼓的,實在可愛。
就是單單看著她吃飯也叫人心情愉悅。
溫情幾次感受到他的目光,疑惑地看了他幾眼,“深深,你怎麽不吃啊?光看我做什麽?我臉上又沒菜。”
蕭庭深默默收回視線,順勢夾了塊獅子頭放入她碗裡,“看你吃飯高興。”
溫情被他逗樂,“我看你是看到我吃成小胖豬才高興吧?”
溫情說這話純屬開個玩笑,倒是沒想到蕭庭深神情認真,上下打量起來,隨即點頭道:“嗯,是有點瘦。”
“……什麽啊?”溫情氣笑了,覺得蕭庭深今天的眼神絕對有毒,還未反應過來,就見蕭庭深貼了過來,附耳在她耳邊一本正經地輕聲說道:“為夫在書中看到,說是多多按摩撫摸便會長胖,以後為夫定當多多努力。”
炙熱的氣息吹拂過溫情的耳膜,燙得她小心臟倏地漏跳了一拍,身體下意識地往旁邊側了側,張大的美眸凝著蕭庭深眉宇裡的揶揄,半秒後回味過來他說了什麽時,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食物嗆得她猛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
蕭庭深連忙拿水遞到溫情面前,伸手輕輕拍她的背。
溫情喝著水,想到他說的那些意有所指的話,頓時覺得他輕輕拍在背脊的手心都是滾燙的,燙得她渾身都燒了起來。
這種感覺太令人窒息了。
蕭庭深深邃的眉峰裡染了溫脈笑意,“是為夫的錯,原來夫人這般不禁逗…”
啊啊啊。
蕭庭深明明是清列人設,是什麽時候變的?
溫情整張臉漲得通紅,訝異得一言難盡地望著蕭庭深。
蕭庭深看她吃得差不多了,才道:“情情,我覺得好熱,衣裳都濕了,你幫我去房間裡取件衣裳,可好?”
溫情覺得今天蕭庭深有些奇怪,但又說不出哪裡不一樣,要換了往常,他的衣裳濕了她想讓他換一件他都會說,已是夏季了,一會兒便幹了。
溫情又看看蕭庭深,點頭應道,“嗯,好。”
…
感謝推薦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