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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府女姝》第204章 ,醉酒
  第204章 ,醉酒

  接下來的酒宴上面,世子忽然不再令人生畏,每個人都覺得他親切的可以隨時交談,喧鬧般的敬酒到此消失,但是賓主間和契感增加,像有一層無形的紐帶把賓主連接。

  客人們也舉杯, 但大多是溫文爾雅的尊敬,雲展也不掃他們顏面,他酒量高,讓每個人都滿意,他的見解高,也讓每個人都滿意。

  話題, 這就自然轉到祁越等人的官職上面,這是就要得到官職的人請教世子的好機會, 他們也機靈的沒有放過。

  祁越的想法讓雲展耳目一新,世子笑容裡掩藏著犀利眼神:“你要去西北?”

  燕燕緊張起來,西北是哪裡,在全國有名的繁華城市裡,她從來沒有聽說過:“西北是哪裡?”

  “我願意去,”回答雲展話的祁越下一句道:“西北就是.”他想到不錯的答案,脫口道:“就是秀姐家元大伯父在的地方,我過去和大伯父一處當官過日子,讓你們好生的羨慕羨慕。”

  燕燕有所放心:“哦,那倒也不錯。”

  祁越轉向雲展,恭恭敬敬聽他有什麽指點。

  平西郡王處來幾個前科的秀才,他們不指望春闈,也不打算殿試高中, 但是上竄下跳裝模作樣攛掇秀才們去西北,上演一副郡王最愛讀書人的大戲。

  雲展只是懶得理會,要是計較的話,帶兩個到面前問問剛攆走的內地文官是怎麽一回事情,前腳攆人,後腳到京裡裝相,這又是裝給誰看?

  祁越說去並不奇怪,平西郡王那幾個秀才是逢人便說,見人就講,像是內地文官不肯在西北呆著,郡王遭受天大委屈,而且至今苦苦期盼苦苦等待新的讀書人。

  他們接觸的人相當多,手裡有錢到處散漫,京裡十幾處有名的家學都能見到他們的身影,家學附近的小飯館小茶館見到他們笑眯了眼,祁越這春闈高中的,又是二甲第一名,不可能沒被他們接觸。

  雲展也願意祁越過去,他一直不服氣被平西郡王拉攏走的幾個名士,或許祁越會有所不同,會讓世子和這一代的平西郡王公事往來上更加順利。

  他拈著酒杯,徐聲提醒:“西北苦,你知道嗎?”

  燕燕的心又一下子提起來,打從祁越說去西北就開始懸心,自己嫁在京裡,又打算別居,哥哥難道不應該留在京裡照應,雖然有秀姐和綠竹都在,留在妹妹身邊也是哥哥應盡的責任,因為他能做到。

  燕燕就又責問祁越:“好好的為什麽要去西北?”

  祁越解釋不清,就拿出不耐煩的神情:“什麽叫好好的去西北?西北不是朝廷命官應該去的地方嗎?就那個誰,那個親戚祁堂也在西北,人家呆的不是挺好,剛對你說過,元大伯父也在西北,我去就有作伴的,難道留在京裡聽任你們使喚,每天看十七八遍臉色才叫好?女人!沒見識!”

  元秀、綠竹一起火了:“你說誰呢!”

  祁越立即慫:“我,”舌頭打個結:“我說我自己還不行嗎?我自己就是沒見識。”

  雲展忍俊不禁,元老太爺放聲大笑,拿眼睛把賀寧、宋瀚一起掃進來:“你們啊,從小就說不過她們三個,越是說不過,越是要說,長這麽大了也沒長進。”

  賀寧今天找到他落第的主要原因,都怪他過於驕傲了些,一時多吃了幾杯,面上陶陶,心情陶陶,嘻嘻接話:“我是改了的,祖父這話隻說越哥吧。”

  祁越隻慫姐妹們,看著寧哥還是不悅:“半夜搶親事的閉嘴。”賀寧摸摸鼻子,帶著一些得色閉嘴,半夜搶親事這事兒辦的何其光彩,雖然沒得到官職,娶到綠竹這件就比越哥強上十萬八千裡。

  宋瀚也鄙夷:“你都沒中,為什麽還半夜搶親事?”

  賀寧笑出一臉白牙,愈發的開心,此時那個叫青萍的女子在他腦海裡應該不知去向。

  宋瀚的官職請雲展代定,瀚哥拍著胸膛:“讓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如果也讓我去西北,那我就和越哥一同上路。”

  其余祁波、祁濤和宋家另外中的兩個堂侄也這樣說,雲展說聲知道了,不急著在這裡給他們選官職,他重點要說的,是下面一句。

  等到最後一個得到官職的說完,雲展環視全場:“先出個題目給你們做做,說不好你們上任後立即遇到,”向著燕燕淡淡一看,世子漫不經心:“就說祁氏這事情吧,如果你們遇到,如何處置?”

  在場的人包括元秀都呆住,如果他們是地方官,而遇到這樣的事情,應該如何處置呢?

  首先,欒景大庭廣眾之下調戲人,有句話叫“防民之口,甚於防川”,應該把欒景先拿下來。

  然後,欒景是小侯爺,他沒有真正侵犯到元秀或者燕燕,就是嘴裡說出幾句調戲的話,最後定案時很難把他怎麽樣,因為當事人沒有受到實質性的傷害,也沒有出現實質性傷害的結果。

  要麽賠錢,要麽婚嫁,也還要建立在地方官肯主持公道的情況下。

  男的回家啥事沒有,繼續風流浪蕩,女的則可能背負終身的指責。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還有一些閑言碎語就是無聊,說不定女的生下孫子,鄰居都沒了牙,遇到矛盾時也會說出來,你當年被人調戲過,別跟我們這裡大聲說話。

  這並不是推測,而是現實中會發生的事實。

  祁越第一個起身,向著雲展和元秀深揖到地:“多謝世子和秀姐照顧,我不留在京裡,還要麻煩世子和秀姐多多照顧。”

  祁家兄弟被提醒,也起身深揖到地。

  雲展並不是這就翻案,標榜著他自己處置的公道,他讓祁家兄弟們坐下,侃侃而談:“你們應該都記得,新集此前發生過一起調戲民女案,陸娟娘在摟抱裡抓破馬得昌面皮,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陸娟娘覺得名聲受損執意要告,馬得昌覺得冒犯到身份一定不依,從新集到三寶縣城,又到你們省裡,最後到京裡刑部,年頭年尾加起來兩年,馬得昌父親的雲南布政使官職被撤,這是他教子無方應該承受,陸娟娘呢,一家三口輾轉進京,她自己的親事沒了,她哥哥要為妹妹掙公道,未婚妻家裡看著陸家一年多沒種地沒掙到錢,積蓄也不再,他哥哥的親事也沒了。”

  伸手向元秀手上輕輕一拍,又向她溫和的一笑:“這事情牽涉到的衙門眾多,時間跨度又長,還有一個布政使在內,我特意往你們省裡和三寶縣城都看過案卷,最後往新集也有了解這事情的原因。”

  也就是這樣邂逅元秀,向她提親,完成世子的終身大事。

  雲展沒有忘記尤認,元秀本也想請尤認出席,尤媒婆不在京裡。

  祁越聽到這裡面色黯然,僅說世子強按著欒景定下親事這一點,就算世子在燕燕的事情上出過力氣,陸娟娘告馬家前後兩家,全國都有風聞,她和燕燕遇到的起因一模一樣,越哥現在也知道馬得昌和欒景的關系,嫡親的姑表兄弟,結局卻大不相同。

  陸娟娘和全家被迫背井離鄉而去。

  有人可能要說這沒什麽難的,離開故土又大展身手的人成山成海。

  先不說古人有“故土難離”之說,隻說另一句話“葉落歸根”,什麽是根?老祖宗過日子的地方,一代一代的向那片天地扎下根。

  陸娟娘全家離開不難,畢竟雲展作主,給她足夠的費用,還有一個仕途上的丈夫,可是祖墳呢?陸家的祖墳在三寶縣城管轄下的村落裡,此後每年只能遙遙祭拜,傷感的人必然增添傷感。

  這個朝代的人很重視親臨墳山祭拜,是過年過節的大事情。

  祁越悵然的再次起身,向著雲展深揖下去,他忘記離開席面,這一揖把酒杯碗筷碰出響聲,可是沒有人笑,就是大大咧咧的綠竹也擰著眉眼,顯然為陸娟娘的遭遇難過不已。

  “坐下吧,”雲展說著話,但是繼續和妻子溫存著眼神:“要謝,當謝秀姐,秀姐寫信囑我過問,我讓馬家拿出一筆銀子,又幫陸娟娘以地換地,把新集的地換到她現在居住的地方,還給她找了一個九品小官做丈夫。”

  雲世子時刻不忘新婚假期,抓住機會就和元秀親昵起來,這幾句話也讓席面上再次活躍,大家為陸娟娘高興,又為世子的款款柔情。

  祁越再次心服口服,雲世子有資格往新集搶親事,縈繞心頭的過往歲月就此過去也罷。

  他舉起酒杯又敬雲展,元老太爺也說這事情辦的好,摻和在年青人裡也舉杯,元慧和鄭留根則來到燕燕面前:“燕燕姐姐你放心,有慧姐在京裡一天,就給你出氣一天。”

  燕燕眨動眼睛:“是嗎?”

  “正是,我要教訓南陽侯府的看門奴才,這事情包在我身上了。如果我沒有主意,就讓鄭害人幫著想。”元慧指指鄭留根。

  燕燕忍笑:“如果留根也沒有主意呢?”

  元慧小臉兒鄙夷的相當生動:“那就難怪他沒中,咱們一起笑話他,三十六計都不會看,等慧姐我吃好喝好睡的飽,心氣兒也不錯,我自己看書尋主意去,姐姐放心,我是慧姐,我一定能行。”

  燕燕銀鈴般的笑聲裡,端著酒杯剛回來的賀寧咧嘴,好沒道理,哥哥我招了你們還是惹了你們,沒中沒中的這話能不能不說。

  到這個時候,在今天晚上的突發事件裡,雲展說完他要告誡的話,而客人們也再沒有突發的言語出來,月灑銀彩絢麗異常,他們擊鼓傳起荷花來,天在二更,可是沒人理會,主人有假客人很閑,大家盡興的飲酒作樂,準備的樂聲渡水而來,更添主客興致。

  悠哉遊哉的氣氛穿林過橋,止步於二門外一間房門外,燭光下面的春水繡波苦著面容,焦慮之下不時張望,又側耳朵聽著,門外還是靜的只有風行走,春水、繡波硬著頭皮喊棗花:“二更兩刻也過去,真的不用催二奶奶嗎?”

  果然,和下午晚上時催促過一樣,棗花沒回話呢,陪著她們的媽媽笑道:“看這二位姑娘又急上來,主人的事情你們如何管得?”

  春水、繡波在南陽侯府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可在國公府就只能看人臉色行事,催促以前按捺不住,催促以後又覺得不對,各自陪上一個笑臉兒,老實的繼續等待。

  隻覺得歲月無盡的長,像是又過一個四季,有人走來道:“南陽侯府的人在這裡嗎?往二門接人去吧。”

  春水繡波叫上茶雨和棗花,帶著兩個小丫頭趕往二門,看上一眼都不知所措,三個小婦人手拉著手站在二門上,燕燕在中間眼神帶迷面生桃紅,這位一看就是吃醉了。

  元秀握住燕燕左手,另一隻手上拿扇子不住扇動,連聲道:“醒酒湯到了沒有?”

  綠竹握住燕燕右手,另一隻手上也有個扇子晃動著,連聲道:“你好些沒,你好些沒?”

  春水繡波狠狠瞪了棗花一眼,兩個丫頭暗暗叫苦,吃醉丟二奶奶的人,也丟南陽侯府的人,回去可怎麽向家裡交待?
  就見到二門裡又轉出一個人,他個頭不高,第一眼不給人驚豔般的英俊,但是他走到台階月光裡,星辰月力奔騰般向他湧去。

  春水、繡波在南陽侯府長大,眼力多少有些,雖不知道這是雲世子,但是本能知道這不是一般人物,她們不由自主垂首垂膝,利落的向他請安。

  就聽這個人道:“不必慌,拿醒酒石來給她含著回家,就說在我這裡多吃了幾杯。”

  這個口吻讓春水、繡波身軀一震,從身姿到神情更加恭敬,站在這個門上還大模大樣說話的人,這是雲世子,這位是雲世子。

  比一貼老膏藥還靈驗,春水、繡波的焦慮頓時消失,南陽侯夫人往日的教導出來,她們低著身段送上笑容,垂手斂臀落肩頭的展露身姿,一左一右的把燕燕接到手裡。

  有人可能要說,這種時候關斂臀什麽事兒,丫頭們顯然不能昂首挺胸有精氣神,只能收腹提臀的拿出精氣神,圖個走路好看不是。

  要說還有其它想法,那也誇張,雲世子離沒落侯府的丫頭遠而又遠,春水繡波這是想為南陽侯府挽回些體面。

  耳邊聽著兩個小婦人交待不停,人多的月光昏亂裡,首飾都是明晃晃,一時之間分不清誰是雲世子夫人,羅媽媽提著食盒趕來:“棗花拿上,回家去放井水裡湃到明天不會壞,全是愛吃的,明天在家慢慢的吃。”

  “媽媽,”燕燕恍惚著道:“昨兒我說吃糯米雞,又央你煮紅豆湯,你可曾泡上糯米紅豆?”

  羅媽媽震驚:“三年前的事情,今天拿出來說?”

  燕燕費勁兒的想想:“三年前麽,”扭頭找到元秀:“秀姐,你三年前吃了我的糯米雞,害我只能喝紅豆湯,你還記得嗎?”

  元秀溜圓眼睛:“我吃了你要的糯米雞,因為你吃了我要的白斬雞,你還喝了我的紅豆湯,害的我只能喝綠豆湯。”

  “那怪綠竹吧,一定是她吃光我的糯米雞。”燕燕又找找綠竹。

  綠竹皮笑肉不笑:“那天我要的是油淋雞,你吃醉了別說上我。”

  “那扯平。“燕燕嘟囔著,含上霜草拿來的醒酒石,這就不方便再說話,眼睛往下開始找道路,幸好有丫頭扶著倒不會摔。

  春水、繡波這就知道哪位是世子夫人,她們聽到棗花無意中和霜草說了一句,“秀姐的親事滿京熱鬧呢“,她們偷偷的看了元秀一眼,認認這位元世子夫人。

  祁越看著不放心,道:“我送回去。”

  雲展道:“你送不中用,誰接的她,就還誰送去。”六順、八發已候在這裡,聞言走上前來:“是。”

  “這天也好早晚了,南陽侯睡下來就不必驚動,只和上夜的管家說說,明天轉告也就是了,就說今兒月好荷花好,不能怪我們吃多了酒。”

  綠竹也吃的多,聽完哈的一聲笑起來,開始鸚鵡學舌:“真個不能怪我們,怪今兒月好荷花好,哎,燕燕,你沒吃多,聽到了嗎?”

  燕燕沒法回話,扭頭瞅瞅她。

  賀寧嘻嘻笑著,忽然一個激靈,把綠竹拉一拉:“這是大呼小叫的地方嗎?你也吃多了,跟我回房。”

  “不行!”綠竹把他猛的一推,東張西望:“財姑?我今天聽了好些世子說的好話,我得好好的教財姑,財姑?”綠竹再次放開嗓子。

  賀寧掩耳朵,宋瀚笑話他:“這豈非掩耳盜鈴,倒不如趕緊送綠竹回房。”

  元財姑冒出來:“我在這裡。”她也吃多了酒,但是不多話也不借機哭鬧。

  賀寧正說著:“財姑也聽到世子的話,財姑也在場。”

  綠竹興致勃勃的已經說起來:“財姑,你要當個好人,讓舒澤當個好人,浪子回頭金不換,要當金不換,不要當舊草根,好好做人好好做事好好當官,落第不要緊,只要心放正”

  雲展好笑起來,賀寧掩著耳朵先行回房。

  元財姑走一步點一下腦袋,跟著綠竹回房,宋瀚等人也散開各自回房,祁越在月下悵然,被雲展剛才的那句話又刺激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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