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這個問題，是想看看李憶安的態度如何，但又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郎君，你是以天潢貴胄的身份問我，還是以朋友的身份問我？”李憶安沒有先回應，而是在反問他。

  “這樣有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還很大，就看你想要哪個答案了。”

  “如果兩個答案我都想要呢？先說說天潢貴胄的身份。”

  李世民只是想知道，先生心裡是怎麽想的。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李憶安的回答很官方，挑不出任何問題來，顯然也不是李世民想要的答案。

  “如果是朋友的身份呢？”

  “那就要看什麽性質了，如果是我有錯有罪，死了就死了，沒有任何怨言，也不會反抗。”

  “如果沒錯沒罪呢？”

  “臣必反君。”

  李憶安也不和他遮遮掩掩，直接把心裡想法說出來了。

  李世民渾身一震，這個答案是他想要的，但也最讓他震驚，驚恐的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李憶安。

  先生還敢威脅自己？

  威脅得那麽光明正大！

  好家夥！

  現在的大唐境內，如果有人敢那麽直接地威脅一個君主，李世民心裡在想，也就只有李憶安了。

  盡管如此，李世民震驚過後，很快他想明白一件事，先生也是在向他坦白，並且在提醒他，想和他做朋友，讓他不要再做出猜疑等事情來。

  要不是這樣，先生不會把這麽叛逆的答案，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這也是一種信任的表現，希望也得到他的信任。

  “先生所想的，我大概了解，最近是我對先生各種猜疑，我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情。”李世民鄭重地說道。

  李憶安愣了愣，他只是把自己心裡的答案說出來，好像沒有什麽提醒警告什麽的吧？看來李郎君又想多了。

  李憶安沒有解釋，笑道：“郎君知道就好，他們都在等著你回去。”

  看到先生送客，是時候該走了。

  “先生，府衙陷害一事，我會還先生一個公道，最快明天有結果。”李世民說完了，帶上長孫無忌等人，一起離開。

  “陛下，先生鍛造強國利器的方法，深奧無比，臣完全看不懂。”

  杜如晦翻看著剛才李憶安給的東西，看得他一頭霧水。

  “先生大才，他給的東西，豈會普通？”

  李世民說道：“克明，回去之後，你馬上讓兵部用這種方式，來打造我們軍隊全新的武器，把舊的武器全部淘汰了。對了，先生提到的那位張伯，也要派人去請回來，記住一定要客客氣氣，知道嗎？”

  “臣明白了！”

  杜如晦鄭重道。

  眾人慢慢地離開了萬年縣。

  與此同時，杜如晦馬上安排人，去邀請張伯回去，為兵部打造武器。

  為了大唐軍隊的強盛，刻不容緩。

  然而，在打造的時候，他們又面臨一個問題，那就是國庫沒有那麽多錢了。

  ——

  李世民回到寢宮，把這件事最後的結果，完整地和長孫無垢說一遍。

  “看來是我們多慮了，其實先生早已想給阿兄道歉，但在半個月之前，阿兄氣在頭上，無論先生說什麽，他也聽不進去。”

  長孫無垢心思細膩地猜測著，繼續說道：“先生故意給阿兄半個月時間，可以冷靜一下心緒，再用強國利器來讓他信服，最後主動道歉，他們的矛盾便化解了，先生的安排很妙。”

  “原來如此，沒有你的提醒，我還想不到那麽多，先生真是個奇人啊！”

  李世民愧疚地說道：“我居然多次質疑先生，幸好他最後也沒有和我計較太多，但我對先生還心裡有愧。觀音婢，我突然有一個想法，你說讓承乾跟在先生身邊學習，可不可行呢？”

  長孫無垢讚同道：“當然可以，先生無所不精通，承乾能跟先生學習，一定能學到很多。這樣一來，不僅可以表示我們對先生的信任和決心，以後承乾繼承二郎的位置，先生就是承乾的老師，還能繼續輔助大唐，此一舉兩得也！”

  李世民哈哈笑道：“我也正有此意，擔心的卻是先生會不同意。”

  長孫無垢說道：“可以先帶承乾去給先生看看，依我看，先生一定會同意的。只不過，我看先生對長歌那孩子，似乎也很不錯。”

  她只見過一次李憶安，就在那一次，同樣看到了李長歌。

  從他們的眼神看來，李憶安應該對李長歌有所照顧。

  “李長歌？”

  李世民聽到這個名字，心裡有些不爽。

  但是這不爽的來源，是李長歌的父親。

  “二郎，她們一家，只剩下長歌和婉順二人，你也答應放過她們了。”

  長孫無垢輕聲道：“如果有可能，二郎可以去看看長歌，或許她還能幫我們，把先生留在身邊。”

  李世民皺眉道：“你是說，把長歌許配給先生？不行！先不說祖宗規矩，同姓不得通婚，就長歌那丫頭，還配不起先生。”

  在他眼裡，李憶安是那種入世高人，一塵不染，李長歌現在什麽身份？當然配不上。

  長孫無垢不是這麽想，道：“二郎是一國之君，祖宗規矩，更改一下，開一個先例不是不可以。長歌也是曾經太子的長女，還是二郎你的侄女，皇親國戚，如何配不上先生？”

  李長歌和婉順小丫頭，正是李建成的女兒。

  玄武門政變後，李建成和李元吉被殺，他們的兒子也一個都未能活下來。

  李長歌和婉順小丫頭可以活到現在，還是當時長孫無垢求情，以及李淵出面了，李世民看在她們是女子的份上，將其放過。

  只不過，她們活得有些可憐，身邊的親人，又成了自己仇人，李淵也不敢把她們帶在身邊，隻好在萬年縣安排一個院子，讓她們住下來。

  誰也想不到的是，那院子正好在李憶安的旁邊。

  李世民像是被她說服，想了好一會：“這件事，以後再議，目前最主要的是讓先生願意教導承乾，現在將近年末，要忙的事情不少，待來年開春，我再把承乾帶去讓先生見一見面。”

  長孫無垢知道丈夫對於李建成一脈的人，成見很深，也擔憂他們的後人會有報仇的可能。

  特別是，他看到長孫晟的仇人，其後人隔了那麽多年，還敢來長安。

  “二郎！”

  長孫無垢又道：“先生說過，做人和泡茶一樣，想要活得舒服，就不要在其中加入太多的雜質。”

  “朕知道了，這些事情，先不要再提！”

  李世民當然明白她是為了自己的好，輕輕地把她摟在懷裡，享受著空閑下來的溫馨，輕輕撫著她微微隆起的肚子。

  真不愧是大唐模范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