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

  “這個月我們崔家的入帳，比起上一個月又三成！”

  崔茂看著帳房送過來的帳目，沉聲道：“上個月比起前一個月，入帳少了五成左右，我們崔家下面的商鋪，全部不能賺錢了嗎？”

  他們崔家那麽龐大，如果沒有足夠的收入，很難維持開支，不得不把庫房的錢拿出來用。

  崔蓉蓉說道：“自從天目盞一出，我們崔家的瓷器生意，便是一落千丈。”

  “現在長安流傳最廣的一種棉布，質量比普通布匹都要好，價格卻和最低廉的麻布一樣，王家的布匹生意在長安全是沒了。還有鹽鐵方面，除了王家，其他世家不賣鹽，因為一賣就得虧欠，不想虧就得求朝廷，並且繳納不菲的稅項。”

  “還有酒、書籍等等，我們世家獨佔的優勢，全部不再存在，不僅是我們崔家入帳的逐月降低，其他五家也如此，大概只有王家是例外。”

  她分析道：“茹婧的目光，那是真的毒辣，懂得向朝廷靠攏，很明顯朝廷通過李憶安那一系列手段，就為了打壓我們，想當初是我們想打壓李憶安，現在看來真的可笑。”

  自從盧玉麟的事情過去，崔蓉蓉性情大變，換了個人似的，變得越來越像王茹婧。

  這一點，崔茂看在眼內，為女兒感到擔憂的同時，又無奈地說道：“難道我們世家，就得被朝廷如此打壓下去？”

  崔蓉蓉沉聲道：“這樣的打壓，還不是最致命，阿耶對於科舉，有所了解吧？先前朝廷捉了我們一大批人，在科舉考試中，前十名只有上官儀不是出自寒門，朝廷在學楊廣的做法，以科舉取代察舉，寒門取仕，極大地限制我們世家子弟進入官場的可能。”

  這些事情，崔茂當然是懂的，但要遏製科舉，他們已經做不到。

  首先書籍不再是世家獨佔，學府也不只是世家擁有，朝廷也在官辦，讀書人不需要依賴於世家。

  繼續發展下去，世家沒有人能在官場上立足，力量會越來越薄弱。

  難道像對付楊廣一樣，對付李世民嗎？

  他們不團結，就很難做到。

  何況李世民不是楊廣，不能說想要對付，就可以對付得來。

  “自從天華得罪了李憶安開始，我們便接連遭到打擊。”

  崔茂狠聲道：“這一切的來源，都是那李憶安，可惜我們又無法對付他！”

  就連他背後的狼主，也不允許他這樣做。

  如果崔茂真的敢，保證活不到一年時間，什麽仇恨，只能夠往肚子裡面咽。

  “阿耶，我找到了！”

  在他們感到無奈時，崔天明突然跑進來，急促道：“程咬金那些天目盞，果然又是李憶安折騰出來，我收買了他們的一個工匠，拿到製造天目盞的方法！”

  “真的？”

  崔茂激動得跳了起來，天目盞現在有多賺錢，看看程咬金就知道，連忙道：“這次可以保證，不會像造紙一樣出問題？”

  “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只要阿耶你點頭，我馬上去安排燒製！”

  “沒問題就好，你這就去燒製天目盞，我要將我們失去的，全部賺會來。”

  崔茂果斷地說道。

  他們崔家瓷器在大唐的地位，不會因此沒落。

  ——

  把拍賣會折騰完，李憶安搬回去萬年縣。

  接下來，他只需要把天目盞的後續處理好，就得準備籌劃成親的事情。

  “先生，計劃差不多成功了。”

  方誠從跑過來說道：“崔家中計了。”

  這些都在李憶安意料之內，又問：“青花瓷準備得如何了？”

  方誠說道：“隨時可以拿出來售賣，不過按照先生的計劃，還得等下去。”

  “那就等吧！”

  李憶安想到另外一件事，道：“對了，在長安，唱曲水平比較好的女子，一般都在哪裡可以找到？”

  方誠說道：“當然是教坊裡面。”

  教坊，是李淵最先設立，一個學習音樂的部門，朝廷之內，宴請的教坊俗樂，祭祀的太常雅樂，都是由這個部門的人來負責。

  至於梨園，還是後來唐明皇李隆基設立的機構，現在還沒有出現。

  “除了教坊呢？”

  李憶安找這些人有用，去請教坊的人，以他的關系可以請得到，但大材小用，沒這個必要。

  “除了教坊，就只有平康坊的蒔花館，那是平康坊最大的青樓。”

  方誠似乎對於那些地方很熟悉，又道：“裡面一些不輕易賣身的女子，唱曲是長安最好的。”

  “蒔花館，我記住了！”

  李憶安微微地點頭。

  最近幾天，李承乾不被允許來萬年縣，反而是尉遲寶琳他們經常過來，另外王承志突然懂事一般，每天都過來跑跑步，累得滿頭汗水，也不再抱怨喊累。

  “先生，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這天跑完了，王承志小心翼翼地走過來，又道：“先生明天能不能跟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

  李憶安好奇地看著他，突然要請自己去什麽地方，這就很意外。

  “平康坊，蒔花館。”

  王承志顯得很緊張地說道：“但先生不能告訴我阿姐，要不然她會一個月不給錢我花。”

  又是蒔花館，很巧合。

  李憶安問道：“為什麽？你這樣跟我說，就不怕我會把你的腿都給打斷了？”

  王承志馬上解釋道：“我去那個地方，不是為了喝花酒，而是明天在蒔花館，有一個文會，我有兩個對頭在那等著看我出醜。先生你也知道，我哪會什麽寫詩作文，但先生你在芙蓉苑連奪前三名，名氣高漲，所以……”

  說到這裡，他又擔憂道：“先生如果不想去的話，就當我沒有說過，千萬不要告訴我姐。”

  “行了，明天來找我，一起去吧！”

  李憶安正要去那個地方，不過明天還有什麽文會，以及王承志的邀請，多少透露出有些不正常。

  他留了個心眼。

  “先生你這是同意了？”

  王承志驚訝地問，還有好幾個理由沒有說出來。

  “難道你還不想我同意？”

  “不是的，只是驚訝，先生你也能同意和我去那種地方。”

  王承志搖了搖頭：“我這就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準時來接先生，今天就不打擾了。”

  說罷，在他轉身回去那一瞬間，臉上透露出一絲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