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臭小子，你才幾歲啊？懂個屁！”蘇建民把小四推開。

  蘇小四氣呼呼地鼓了鼓嘴，“我十五歲啦！”

  “十五歲也還是小孩子……”

  為老二相親的事情煩心，蘇建民對蘇小四不耐煩道：“好啦，你帶小武去玩吧，大人的事情你別瞎摻和了。”

  蘇小四聽得更生氣了，他才不是什麽小孩子！

  和小武走出門，他氣呼呼地踢了一腳石頭，說：“真不知道二哥為什麽長大了反而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換作我啊，如果阿香真有媒婆大嬸說的那麽好，我就直接娶她了。”

  “結婚可是一輩子的事情，要是娶回家發現合不來，天天吵架可怎麽辦啊？當然要好好想想啊，”蘇小武說，“我覺得二哥猶豫不決也很正常。”

  “可媒婆大嬸說阿香性格很好，可愛漂亮還特別愛笑，和這樣的女孩子生活在一起肯定每天都很開心啊，怎麽可能會吵架呢？”

  蘇小武對大人之間這些事情搞不清楚，接不上話了。

  “小武，乾脆我們偷偷去看看那個阿香長什麽樣子，好不好呀？”蘇小四天真地說，“要是她真有一雙像錦寶那麽漂亮的眼睛，二哥不要她的話，我娶她回家好了。”

  他此話一出，蘇小武忍不住“撲哧”笑出聲，“四哥，你才十五歲就想著娶媳婦兒啦？”

  “幹嘛？不行啊？你不會也和爸一樣覺得我是小孩子吧？”

  “雖然不算小孩子，但娶媳婦兒還是太早啦。”

  “哎，也是……”蘇小四歎了一口氣，“那讓她嫁給三哥好了。”

  “經常來我們家的那個謝淑婷不是喜歡三哥嗎？也許她最後會變成我們三嫂呢。”

  聽見謝淑婷的名字，蘇小四立馬想到初次見面她囂張跋扈的樣子，擰著眉頭說：“我才不要她給我當嫂子呢，三哥絕對不會把她娶回家的！”

  他們兩個孩子在外頭說話，屋裡大人還在為是否讓女方家的人來明相而糾結。

  白露說：“其實小四的話也不是完全沒道理，有時候第一眼感覺是很重要的，南兵你對阿香的印象應該挺好的吧？我看得出來你還蠻喜歡她的，對嗎？”

  “嗯，可到底還只是陌生人……”

  一想到把只見過兩面的姑娘娶回家，蘇南兵就格外排斥。

  錦寶想了想，說：“我覺得吧，既然二哥哥覺得阿香姐姐挺合眼緣的，不如同意明相，然後再等到粗見面的時候多聊聊天，到時候再決定要不要訂婚，也算多給彼此一個機會。”

  “對對對，反正又不是馬上要決定是否訂婚了嘛。”白露說。

  蘇建民對阿香印象挺好的，也怕南兵錯過，讚同說：“是啊，南兵，要不等到粗見面那天你和阿香兩個人好好聊聊天說說話，也許你們一拍即合呢，這也說不準啊。”

  “好吧……”蘇南兵也想再見到阿香一次。

  幾天后，徐大嬸帶著阿香的大姐夫、二嫂子和三嫂子登門拜訪。

  明相是女方家委托沒有血緣關系的至親去男方家做客，女方家自己人是不去的。

  徐大嬸領人進門後就先走了，阿香的大姐夫全程沒說什麽話，二嫂子和三嫂子嘰嘰喳喳說了一堆，問蘇家有幾個兄弟，又問各自在哪裡工作，生產隊一年掙多少工分，能分多少糧食。

  蘇建民一五一十回答道：“他大哥在大慶油田工作，去年已經娶媳婦兒了，三弟在鎮生產大隊的宣傳部上班，四弟和五弟年紀小，在家裡幫忙乾活，還有一個最小的妹妹……”

  他正襟危坐，有一種在面試的感覺，時不時擦一下額頭的汗珠。

  “呀！他大哥在油田啊，這工作倒是很不錯，工資應該很高吧？”阿香二嫂說。

  “工資具體多少錢，我沒有過問，不過應該還好吧，畢竟也算是國家單位了，是吧？”

  “是啊是啊，我聽說你家老二是在部隊當兵？是義務兵呢還是志願兵啊？”

  義務兵和志願兵的待遇差別很大，義務兵是不簽合同隻發津貼的，津貼統一一個月六塊錢，而志願兵是職業軍人，簽合同拿工資的，按軍銜等級逐級遞增。

  蘇建民朝南兵的方向看了一眼，見他並沒有反對自己回答這個問題，這才對阿香的兩個嫂子回答道：“是志願兵，他現在是炮兵團的排長……”

  “什、什麽？排長？”兩個女人同時瞪大了一雙眼睛。

  本來她們還準備了一大堆問題想問蘇家人的，聽說蘇南兵是排長後，她們臉上瞬間布滿了笑容，盯著蘇南兵上下打量，然後不停地誇。

  “進門第一眼瞧見他這挺拔高大的樣子，我就知道他不一般。”

  “原來是排長啊，怪不得呢，這年紀輕輕就能當上排長，真是年輕有為啊。”

  “我一個遠房親戚的大哥在部隊當兵，當了十幾年也只不過是個小隊長而已……”

  她們七嘴八舌說了一大堆，然後在蘇家吃完午飯，還吃了白露做的烤花生餅，又帶了一袋子走，全程都是笑盈盈的，明顯就是對男方家非常滿意。

  出村口的時候，阿香二嫂開心地笑著說：“要是阿香真嫁到這蘇家，那我們不是等於有個軍人妹夫了？想想就覺得氣派，以後咱們在村子走路說話都能抬頭挺胸了。”

  之前在蘇家沒怎麽說話的阿香大姐夫忍不住說：“咱爸是村裡的生產隊隊長，你們本來就能抬頭挺胸，我倒覺得我們家沒必要攀這麽一個親戚……

  他們全家沒一個人在生產隊工作，兩個弟弟年紀小就罷了，蘇南兵他爸看著還那麽年輕，估計就四十出頭，居然也在家裡躺著不勞動，這種人家養出來的孩子估計也不怎麽樣。

  至於排長什麽的，說不定是騙咱們的，反正我們也查不到。”

  “喂，趙忠實你這話怎麽聽著這麽酸溜溜的啊？你是不是自己沒本事，所以怕大姐嫌棄你，不想讓小妹嫁一個好老公啊？”

  “就是，剛才在蘇家你半個屁都不敢放，現在在我們面前說這些話，什麽意思啊？今天就不該讓你來！”

  趙忠實一張臉漲得通紅，“你們……”

  “哎，同樣是男人，個子比人家矮一大截，肯定沒自信啦。”

  阿香兩個嫂子邊說邊笑，其中二嫂子一個不注意，路口轉彎的時候撞到一個人。

  之前謝淑婷剛從山坡上下來，遠遠就聽見了她們高聲的談笑聲，得知是和蘇南兵相親有關的事情，忍不住湊近偷聽，沒想到會和人撞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