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蘇小武坐在一樓的門檻上。

  他看著雨沿著屋簷“淅瀝瀝”的往下落，忍不住伸手去接雨滴。

  “別坐這兒，小心著涼。”蘇建民把小武拉回屋裡。

  “不曉得三哥什麽時候回來。”

  “應該快回來了……”

  蘇建民和五兒子說話的時候，白露看著外頭的大雨，臉上寫滿了擔心，“這大雨天的，文年還沒回來，不會出什麽事了吧？”

  她越說越不安和自責，雙手交錯握在一起，“我居然忘了讓他帶雨傘，哎呀，我怎麽沒想到今天會下雨呢？我應該給文年他準備雨傘的……”

  “今天清晨的時候天空還很晴朗啊，再說了，你一大早摸黑起床的，怎麽能預測今天會下雨嘛？還有啊，文年又不是小孩子了，能出什麽事啊？”蘇建民說，“你不要瞎操心啦。”

  一旁錦寶也說：“媽媽，三哥哥去火車站接人肯定比較遲，你別自己嚇自己。”

  “對啊，媽媽，三哥肯定很快就回來了。”蘇小四說。

  白露長歎了一口氣，重新坐回椅子上。

  她目光往窗外眺望，希望能看見村口汽車的影子。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五點多了，一家人仍然沒等到文年回來。

  白露坐不住了，“那個羅隊長也真是的，怎麽能留文年一個人在縣裡接人呢？我們自從來了這個寶安縣，一直都待在農村裡，根本沒去縣城裡走動過，他哪曉得路啊？八成迷路了。”

  說到這兒，她拉了一下丈夫的衣袖，“要不我們去縣裡找找文年吧？”

  “縣城離咱們這村子有多遠，你忘啦？繞來繞去的，坐車要好幾個小時呢，再說啦，這汽車一天只有四班，晚上哪有去縣裡的汽車啊？”

  蘇建民雙手抓著媳婦兒的肩膀，聲音輕輕哄著，耐心地安撫道：“他肯定快回來了，你趕緊去做晚飯吧，文年回來肯定肚子餓了，想吃口熱飯。”

  白露捂著自己心口處，“我實在是不放心，老是胡思亂想的……”

  “媽媽，你不是說三哥哥早上走的時候，你給了他錢嗎？既然他身上帶了錢，就算迷路了也能找到飯店吃飯啊，你不用這麽擔心啦。”

  “是啊，錦寶說得有道理，文年身上有錢，肯定沒事兒！”

  聽丈夫和閨女這麽說完，白露想起自己給了文年應急用的錢，安心了不少。

  他們說話的時候，江雲收起手上那把破了兩個洞的舊雨傘，衝進屋子裡，“文年哥回來啦！他帶著三個知青一起回來的，我看見了……”

  “文年回來了？”白露驚喜地問完，注意到江雲一身濕答答的，著急問，“你下午去哪兒啦？怎麽渾身都濕了？”

  “我……阿嚏！”江雲打了一個噴嚏，“我看白阿姨你這麽擔心，所以去了村口等汽車，想著等文年哥回來的時候，第一時間告訴你。”

  白露眼底湧現出一股感動，“你這孩子，你真是的，你不會一下午一直站在雨裡傻等吧？我就說怎麽沒看見你呢。”

  “我沒事兒，”江雲揉了揉鼻子，忍著打噴嚏的衝動，“文年哥帶著那幾個知青去他們住的地方了，白阿姨你放心吧，他好好的……”

  “哎呀，你呀……我去給你煮薑湯，你趕緊去把濕衣服換了。”

  說到這兒，白露注意到江雲媽媽不在家，“咦？你媽媽人呢？剛剛還看見她的。”

  她四周看了看，沒看見人，走到廚房，也沒有見到人。

  “媽，黃阿姨在給小雞擦羽毛呢。”

  幾分鍾前，蘇小四往外頭看的時候發現雞棚裡的雞都沒了，全被黃阿姨轉移到小白住的棚子裡了，忙撐著雨傘走上前，見她用布給淋濕的小雞擦羽毛。

  白露聽見小四的話，忙撐傘走到棚邊，“玉竹你怎麽在這裡啊？多冷啊。”

  “我突然想到小雞淋雨容易生病，如果生病就糟糕啦，我應該早點把它們轉移過來的，”黃玉竹擔心道，“雞生病可麻煩了，不吃東西，還不停拉稀……”

  “我來擦吧，你快進去。”白露走上前說。

  “不用不用，就快擦幹了，”黃玉竹說，“我沒事兒，你們快回屋去吧。”

  錦寶這時候也走到了騾棚旁邊，“媽，你去煮薑湯吧，多煮一點，可以放點紅糖，驅寒暖身，阿雲哥哥、黃阿姨和三哥哥……大家都喝一點，就不會感冒生病啦。”

  想起自己從京海市帶了不少紅糖來，白露忙點了點頭，“好好，我去煮湯！”

  說完，她又朝黃玉竹道：“玉竹你擦完小雞趕緊進來哦，你身子弱，受不了寒氣。”

  黃玉竹應了一聲“好”，繼續乾著手上的活兒，用布把雞身上的水擦乾。

  錦寶之前走出屋子的時候特地拿了兩塊乾抹布，這會兒她將布遞了一塊給她四哥，“幸好這棚子建得夠寬敞，四哥哥，我們幫黃阿姨吧，這樣更快。”

  “好啊！”蘇小四接過布，爽快同意道。

  蘇建民和小武在廚房幫白露的忙，除了煮紅糖薑水外，還生火做好了晚飯。

  等大家都把自己手裡的活兒都乾完了，仍然沒有看見文年的身影。

  “奇怪，”江雲皺眉說，“我明明看見文年哥帶著一男兩女一共三個知青下車的啊，他把他們送到住的地方應該很快吧？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眼看米飯都快冷了，蘇建民起身道：“我知道羅隊長安排那些知青住的是哪棟房子，離咱們這兒不遠，我去看看怎麽回事。”

  “爸爸，我和你一起去。”小錦寶也站起身。

  外頭雨已經停了，泥土地上坑坑窪窪的，一不小心就會踩到滿腳的泥水。

  “錦寶，你還是待在家裡吧，我去就好。”為了看清路，蘇建民給手電筒裝上了電池。

  錦寶覺得三哥哥一直沒回來，說不定是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堅持道：“我想去！”

  白露想著閨女聰明，興許能幫得上忙，朝丈夫說：“建民，你帶上錦寶吧。”

  聽媳婦兒都這麽說了，蘇建民點頭應了一聲，“好吧。”

  父女倆走出房子，蘇建民怕錦寶摔跤，直接將她一把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