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難堪
這兩天安漵忙著接收信息,安排以後的生活,根據從大堂哥那兒得到的消息,她猜得到原主的弟弟可能會對他有怨氣,不在家只不過是出去朋友家了。
聽到宗徹這話,才有些擔心。
宗徹看她眉眼間增添幾抹擔心的神色,繼續笑著補充:“不過你弟弟三五天不回家是常事,沒見他餓著過。你若是擔心,明天我們去縣裡,跟拉車的方伯打聽一下。”
方伯是誰?
這疑惑還沒剛升起,就聽少年接著道:“方伯是咱們村裡唯一一個會趕馬車的人,聽說他年輕的時候給縣城大戶田家做過車夫,還經常來往府城和縣城之間。他現在也一天來往縣城和咱們村一趟,這途中所經集鎮,方伯都很熟悉,也都有認識的人,向他打聽肯定能得到確切的消息。”
聞言,安漵放了心。
看著面前的少年,也越看越順心,她初來乍到的,半點記憶都沒有,跟人說話無不是要再三斟酌,總怕問到雙方都心知肚明的話。
像少年這樣說話讓她感到分外輕松的,真是讓人舒心。
安漵笑著給他夾了一片桂花腸,笑說道:“加點醬油煮,這個桂花腸更好吃,等買了醬油,再給你做。”
宗徹垂眸看了看,臉上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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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雞鳴之後,安一方提上老伴給做的乾糧出了門,將車停在村南口,不等一會兒便有人過來了。
臨河村無論是去城中還是去集上,都要走村南這條大路,安一方等不多久,車子就坐滿了。
“方伯,天都亮了,應是沒人了,咱們走吧。”一個提著兩籠雞的婦人說道,她身旁還有一個穿著綠衫打扮俏麗的年輕女子。
安一方這個車子是專門做的拉人的車,還專門養著匹馬,一趟最多能做八九個人,這才六個人,不是實在沒人來,他都會多等等。
“再等等吧,”安一方笑道,“老五家的,你這是去看甜杏?”
婦人聞言露出些自豪的笑意來,不自覺挺挺胸脯,說道:“我家甜杏有身子了,才過三個月,我家女婿也太謹慎了,這是過了三個月才讓人給我送了信兒。”
“這好啊,甜杏是我從小看到大的,這丫頭是個有大福的。”安一方閑話說道。
婦人點點頭,開始跟方伯說起她家的事兒來,也不催著走了。
“那是安大妮和宗徹?”
突然車上有人冒出這麽一句話。
剛剛破曉的天色下,從村裡果然是走出來兩個人,一個拄著棍子,走著一慢一慢的,一個背了個看著就很沉的簍子。
兩人都走得很慢,好一會兒才到跟前來。
安一方趕緊地讓人在邊上騰出來兩個位置,叫安漵和宗徹對面而坐。
“這下可以走了吧。”安老五家的白了新來的兩人一人,拽著身旁的女兒往前面坐了坐,目光看向前方。
安一方接下韁繩,坐在車上舉起馬鞭子,吆喝了聲:“走了,都坐好。”
晃晃悠悠的車板上,安漵注意到兩位熟人,昨天她洗大腸回家時遇到的母女倆,那年輕女子的目光隔一會兒就要落在他們這邊。
安漵不著痕跡地看了身旁的宗徹一眼,但馬上就被他的目光捕捉到,然後被瞪了一眼。
她便坐正身體,看路兩邊的風景。
“大妮,你這一簍子是什麽?得有三二十斤吧?”
這時,對面的一個中年婦人笑著問道。
旁邊安老五家的立刻就豎起耳朵,也故作不在意地轉頭看了一眼。
安漵含糊說道:“山裡摘的,想要拿到縣裡看看。”
“這是什麽東西啊?”中年婦人側身過來抓了一把,“城裡人精得很,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要的。”
安漵把簍子往腳邊拉了拉,笑了聲。
安老五家的撇撇嘴,說道:“人懶倒是會想新鮮點子。”
安漵就當誇自己了,再次笑了笑。
安老五家的白來一眼,見女兒又看到那邊,抓著她的胳膊狠狠扯了一下子,面色十分難看。
女子見母親生氣,垂下頭不敢再看對面的人。
就在車上的人各懷心緒中,馬車走到了距離臨河村最近的鎮子,新華鎮。
安老五家的拉著女兒下了車,在她到前面付車資的時候,那女子走到車後面,從手裡的小包袱中掏出來一個麥面饅頭,就往宗徹手邊送。
“徹大哥,你們肯定沒吃飯吧。”
宗徹根本是裝作沒看見,好像是對面有什麽有趣的東西,一直看著安漵身後。
安漵腳尖動了動,不經意地在宗徹腳尖踢了下。
邊上,女子已經眼眶通紅,在同車人數道目光下,難堪地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裡。
“甜桃,”安老五家的在前面喊了一聲,“還不快走,你磨蹭什麽呢。”
甜桃被母親這麽一喊,總算是有了台階,但走之前,還不忘把手裡的饅頭往前一送,放到宗徹手上方便撤開手。
只要宗徹翻手一接,饅頭便會落在手中,然而他卻跟沒有看見似的,在甜桃一松手,饅頭即刻落下來,咕嚕嚕滾到地上。
安老五家的氣得臉色鐵青,一方面氣女兒不聽話,一方面氣宗家小子不識好歹,在村人跟前讓她女兒丟這麽大臉。
“你這孩子,我可憐他們沒飯吃,叫你送個饅頭,你怎麽好像自個兒對不起人似的?”
就在這話這功夫,安老五家的走到車後,撿起那饅頭,送到安漵面前:“拿著吧,好幾天都吃不上一頓麥面饅頭,怎還端著呢?”
安漵:這是借著說她說宗徹?
但是她憑什麽要接受這點高高在上的施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