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巧遇（二）

  這小娘子不會是想做吃食生意吧？

  如此想著，茶水大娘便去了位於一角的煮茶處。

  但凡愛酒的雅人，一多部分也愛吃，愛吃之人都有一些常人無法比擬的功能，比如鼻子特別靈。

  顧維的鼻子就特別靈，以前他是用自己這個好鼻子去尋找美味佳肴，但因濫飲傷身之後，他已經很久沒有聞到什麽誘人流唾的美味佳肴了。

  不自覺的，顧維咽了一口口水。

  乘舟看看自家老爺，又轉頭看看隔壁那個正在捏著一片什麽東西在吃的年輕女子。

  都看不出是什麽做的東西，乘舟本來是不敢讓自家老爺吃的，沒辦法，老爺現在在府裡的地位，比大少爺那新出生才半年的孫少爺還高。

  家裡的兩座大山，老太太、太太都十分重視老爺的飲食，要不然這次也不會打發他一起出門，還不就因為他心細又會炒兩個比較好味道的菜。

  可是這都出來小半個月了，老爺每天的飲食著實讓他有些不敢回去交差。

  這麽一想，乘舟便要起來去跟人家買些。

  別管什麽吃的，只要吃不死人，老爺又想吃就可以了。

  只是乘舟這邊才剛站起來，另一邊顧維也站了起來。

  “姑娘，可否借個座？”

  安漵正一邊吃，一邊想以什麽小吃作為以後小生意的主打，聽聞此言，抬頭看了看，確定是跟自己說話的，便點了點頭。

  顧維坐下來，看了看桌子上那只剩下有五六片的色澤金黃的食物，問道：“姑娘啊，你這吃的是什麽？恕老夫眼拙，只看出有雞蛋木耳來了。”

  安漵的桂花腸煮的還是很好辨認的，看不出來只有沒吃過豬大腸這一個解釋了。

  但看這老者跟小孩似的饞東西吃，安漵直接道：“老伯，這是豬大腸煮的，因為裡面的碎蛋黃如同桂花，又叫桂花腸。您要是不嫌棄，這兩片給您嘗嘗。”

  “豬大腸？”顧維疑惑反問，眉頭微皺了下，還是拿起旁邊竹筒裡的筷子，夾一片送到了口中。

  安漵都看得出來，下一刻，這老伯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好像走進了繁花盛景之中。

  這桂花腸是隔夜的東西，可能因為天氣涼，口感不僅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反而更加入味了。

  有些像火腿腸，但更彈牙。

  “沒想到豬大腸那般下等之物，也能做成這般美味。”一連吃了兩片桂花腸，老者才放下筷子，拱手向安漵道：“姑娘的廚藝，果真了得。”

  乘舟馬上道：“不知道姑娘尊姓大名，我們出門在外，正好需要一個好的廚娘，你可否願意應聘去給我們做半個月的飯。”

  私人廚師？還是不要幹了。

  安漵搖搖頭，道：“我不是縣城的人，家裡走不開。”

  乘舟還要以利誘之，什麽走不開？那是她不知道自家老爺的身份，也不知道成為自家的廚娘能有多體面。

  “算了，”顧維說道，“姑娘的食物有靈性，若困於一個宅院之中，反而要失去生命力了。”

  安漵聽得好笑，笑說道：“老伯，您說的真玄乎，我就是一個精於做飯的人罷了。”

  靈性這個形容，她從小接觸廚師這個行業，就沒聽誰提過。

  她爺爺對她最高的褒讚，也就是腦子靈光，研發新品的能力比較強。

  顧維也笑道：“你是不是覺得老夫說得誇張？”

  安漵點點頭。

  顧維道：“你倒是實誠。不過小姑娘啊，老夫這張嘴不說吃盡天下美食，一多半卻是有的，嘴裡過過的美食不知有多少。但卻從沒吃到過如你這桂花腸一般，溫爾雅，收斂光華而不單調的食物。”

  “您這話，是我聽過最高的讚美了。”

  安漵的話剛落，旁邊的乘舟就道：“既然我家老爺這麽賞識你，你為什麽不跟我們去做廚娘？你要是不放心，我們老爺可－－－”

  “姑娘志不在此，你莫要糾纏。”顧維看了乘舟一眼，嚴肅說道。

  安漵說道：“老伯，剛才你們的話我也聽了一二，看您這面色，的確是肝髒不太好。不過戒酒不會影響胃口，想來您是口味太刁了，失了酒的佐味，對食物有些過於挑剔了。承蒙您看得起，日後我也要做吃食生意的，只要你能還在城裡，盡可以過來，隨你點菜。”

  “這可好，”顧維笑了笑，本來就是溫和儒雅的面相，一笑更顯得和藹可親了些。

  安漵挺喜歡這些好說話的純樸古人，“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三日後便能開張，到時還要請您來漲個人氣啊。”

  “老夫一定來，只是不知你將在哪兒設攤？”顧維摸了摸下巴上短短的一截胡須。

  安漵剛才便看好了一個地方，就在這十字路口對面南街上靠東的一片空地，距離主路有個三四米的距離，和這邊茶寮的空地差不多大。

  這個縣城街道上有不少這樣的地方，想來都是特地留出來給小販做攤位的。

  她便與老者說了，不過也不肯定便是那兒，總歸都在這十字大街附近。

  顧維笑著道：“老夫一定來捧場。”

  說著看向那還剩下的幾片桂花腸，他昨天都沒怎麽吃東西，早晨也隻喝了杯茶，按說不該吃葷食，然而剛才那兩片桂花腸卻把他的胃口都給打開了。

  此時還真是覺得腹中饑餓，叫這茶水鋪的婦人上來兩碟子點心，他才對安漵道：“我也請姑娘吃些東西。”

  還不好意思直接說想再吃人家兩片桂花腸。

  安漵自然不是個傻子，把剩下的幾片桂花腸都送給老者吃。

  不一會兒，從東街的拐彎處走出來一輛熟悉的馬車，安漵便起身告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