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處置
一入室內,見到臨窗站著個紫衣婦人,安漵拜禮道:“見過二皇子妃。”
婦人轉頭,抬手道:“不必行這些禮數,我找你來就是家常閑談。”
“坐吧。”她走過來,在屋中的一張桌子旁坐下來。
安漵便在對面坐下。
“二皇子妃有什麽事要和臣婦談?”
二皇子妃說道:“你丈夫,宗大人就在一樓等著?你們之間的感情,應該不錯。”
他們現在算是有感情嗎?頂多是生活夥伴吧。
安漵不認同:“我們只是彼此相處得來而已。”
二皇子妃提起桌上的茶壺,親手倒了一杯,推到她面前,“不管怎麽樣,我這個過來人,就奉勸你一句話,千萬不要獨自不要留京。”
安漵說道:“多謝。”
不過二皇子妃明顯是不吐不快,她的眼神一瞬間飄的很遠,無限悵惘道:“你可知,當年我和二皇子,在北境,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一對恩愛夫妻。可是自從我帶著兒子來到京城之後,我們相隔千裡,三年前,他娶的二房卻又給他生了一個兒子。他在給我的信裡說到他那個孩子,都滿是歡欣。”
這樣的話,讓我說什麽呢?安漵說道:“或許這個時代的人都缺少一個共識,婚姻不是簡單的組成一個家庭,而是雙方都扛上了責任。感情稀疏的時候,也記得責任就不會有這麽多婚姻悲劇。”
二皇子妃低頭琢磨了好一陣兒,掩唇笑道:“都說你是個大字不識的鄉下女,今日一談,才知道你是個才女。”
是菜女才對吧。
安漵笑道:“不敢當。皇子妃叫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給我提個醒?”
二皇子妃伸出手指來搖了搖,“我得為我和兒子爭一爭,我想去接接他,但皇上不可能讓我帶著孩子隨你們一起出發,所以我準備了些東西,到時還請宗夫人能好好看顧。”
安漵想了想,道:“沒問題。”
分開前,二皇子妃以茶作酒,向安漵敬起一杯:“祝宗夫人和宗大人能白頭偕老。”
安漵道聲多謝,起身走了。
仆婦將人送到二樓下口處,便轉身回來,看見婦人黯然神傷,問道:“小姐,真要這麽做嗎?”
“還能怎麽樣呢?”二皇子妃看著半開的窗戶,覺得自己像是已經走到死胡同的老鼠。
“可,二皇子殿下,不一定聽您啊。”仆婦說著,眼露傷感,當年還在北境的時候,小姐是有名的才女,從小琴棋詩書畫,無不涉獵。
二皇子遇到難題,總會聽聽小姐的意見。
可是現在,那些都已經是曾經了。
“我只是盡我的努力罷了,”二皇子妃說道:“他若執意要來送死,我大不了陪著他一起。”
“或許走走宮裡雅妃的路子,”仆婦建議道:“請她跟皇上轉圜一下,不要召回二皇子。”
二皇子妃笑著搖頭,“這根本不是重點。皇上早就把二皇子當成了眼中釘,今年不召明年也會召。”
想求生路,只有不應召,被逼得無法了,在北境自立。
至於她和兒子,想救回去,是沒有救不回去的道理的。
安漵下樓之後,就和宗徹一起離開了這個茶樓。
走到人煙稀疏的內城,她才跟宗徹說了二皇子妃的請求。
“費這麽大功夫聯系上你,就是為了讓我們捎一些東西?”宗徹挑眉。
“我聽她的意思,是還想跟著我們一起出發,去迎接二皇子。”安漵踢著路上的一顆小石子。
宗徹好笑,想說她太好騙,但轉念一想,朝廷的事都太過肮髒,沒必要讓她知道生了戒心,以後看什麽都不好。
“那我們就幫她捎一趟東西。”宗徹說道。
安漵看看他和自己之間能走下兩個人的距離,在家裡的時候她走哪兒他恨不能粘在一起,怎麽現在就跟陌生人似的。
對上她的目光,宗徹心頭悸動,後背在身的雙手握了握,提醒道:“好好走路。”
隔壁的季府,有兩個下人在用清水灑掃路面。
安漵初時沒有多少注意,走近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鑽進鼻端,這血腥味太過甜膩惡心,不可能是家畜家禽的。
想到這家的妻妾之爭,她面色變了變。
細看,那正灑掃的兩個下人,也渾身篩糠似的。
“仔細點兒,”門內站著一個正嗑瓜子的仆婦,指揮著道:“邊邊角角的,都掃乾淨。”
這是個生面孔,兩家緊鄰,一些仆婦下人安漵進出這麽多次,都是面熟的。
而這個婦人,不僅面生,穿戴也和季府的下人有些不同。
看到安漵和宗徹走來,仆婦趕緊把瓜子兒揣起來,走出來見禮道:“見過宗大人,宗夫人。”
宗徹上前了些,擋住安漵,問道:“你是季家新招的?”
“那倒不是,我是白家的老人兒了,”仆婦一臉堆笑,“我們家小姐這邊不安寧,夫人叫我來看看,誰知道竟然抓出一個偷漢子的**,我們家姑爺都被騙得團團轉。我是個急性子的人,忍不了,當場就要趕那**走,她不願意走,這不剛撞柱子了。一條人命啊,我一個下人也不敢隨意做主,趕緊讓人止了血,送大理寺去了。”
給季成渝送去,示威的?
安漵看著仆婦臉上的笑,隻覺得比三九天還寒。
“我就擔心啊,是什麽人故意湊到姑爺身邊,陷害我家小姐,想趁著人還沒死,請姑爺查清楚。卻是忘了,今天是宗大人夫婦三朝回門的大日子,衝撞了,著實不應該。”
安漵說道:“你家的事不會衝撞我家,你不用歉意。”
仆婦聞言,半點異色沒有,笑道:“宗夫人不介意就好。”
宗徹對安漵道:“回家吧。”
進了家門,安漵才覺得腳後跟發軟,剛才的經歷對她來說,就像是去恐怖片現場走了一圈。
還沒進門呢,喜鵲、鷓鴣臉色發白的迎出來。
“小姐,你看到了嗎?季家、”
“不是告訴過你們,不要談論別家的閑話?都出去。”宗徹扶住安漵,進了廳中。
他倒了一杯茶遞給安漵,安漵就著他的手喝了兩口,問道:“這人命案,就沒人管嗎?”
“自戕,誰也管不到。”宗徹說道,眸色卻是暗的,白家人這是蓄意與他結仇了?打殺不聽話的二房,哪天不能,非要選在今天。
他們回門後回來的當口。
這家人還真是迫不及待地想找死呢。
季成渝那二房柳氏被送到大理寺的時候,整個人已經奄奄一息了,來人還說這裡面或許有陰謀,請大人們好好查一查。
如果不是同僚拉著,季成渝直接就把這個送屍體來的人踹死了。
同僚們都知道他家的情況,幫著勸走了那個下人,便拉著季成渝到屋裡,你一眼我一語地勸說起來。
季成渝卻看著漸漸氣絕的柳氏,眼中流下一顆哆哆嗦嗦的淚珠。
眾人見他傷心,說了一會兒便都散去。
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小吏,前後看了看,將手裡提的茶放到桌子上,倒一杯給季成渝送去。
“季大人,節哀順便吧。”小吏把茶水遞過去。
季成渝卻手抖的根本接不住,小吏體貼地把人扶起來,在一旁的桌椅處坐了,突然歎道:“以往咱們隻羨慕季大人風光,誰想竟也如此不易。”
季成渝猛地看向小吏,“本官是被夫人娘家轄製,卻也輪不到你一個小吏嘲笑。”
小吏再次歎道:“大人誤會了,小人不敢嘲笑您,只是覺得世人皆苦,誰都有難處。好比這二夫人,跟了您才兩個月不到,便是香消玉殞。”
季成渝痛苦道:“只是她沒福罷了。”
小吏差點驚訝地抬手晃晃這位季大人的腦袋,好險忍住了,立刻扯出一臉讚同:“誰說不是呢。只是,您那嶽丈家,也著實欺人。您能留在京城裡,到這一地步,固然有白家的出力,卻也不全是他們家的功勞。緣何這麽不拿人當人?”
小吏的話幾乎說到季成渝心坎兒裡。
是啊,白家憑什麽這麽不拿他當人。
“唉,白家人脈眾多,我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官員,得罪不起呀。”季成渝也不裝了,直接歎息出聲。
小吏向門外看了看,湊近一步道:“季大人呀,只要是想辦成的事兒,就沒有辦不成的。白家,現在在朝中有什麽官員嗎?沒有,他們有的是只是以前的人情,還有大皇子的提攜罷了。”
季成渝之所以忍下和晉王不成之後又回家的白氏,就是因為他們白家不知道怎麽的,攀上了大皇子。
“你有什麽辦法?”季成渝問小吏。
“大人,您糊塗了,您現在在的,是什麽地方?大理寺,掌管天下刑獄的,手頭就沒有什麽事關朝廷的案子?”小吏提醒到這裡便打住了,“凡事就怕有牽扯,您的二房是怎麽被逼死的,偷漢子?還不是有一點牽扯就動手了。”
季成渝眼光閃了閃。
入夜,安漵和宗徹一人一邊靠著榻上的小幾看書,外面門敲了敲,宗徹直接起身,片刻後神情愉悅地回來了。
“什麽事?”安漵看了看他手上拿著的紙條。
宗徹笑道:“我讓人買了陳家瓦舍的戲票,明天下值,帶你去看戲。”
安漵沒想到這個時候也有戲票,伸手要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