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三十六隻徒徒
  僅僅幾息之間，周圍的靈氣掃蕩一空，無妄林的樹葉被強大的氣流裹挾離開樹枝，飄在半空中，地上的塵土也被卷起，四周頓時滿是塵沙。

  無妄林的樹葉瞬間禿掉一半，界域附近的沙塵幾乎能遮天蔽日。

  這樣的動靜，幾個人都被驚動了。

  沈自漣心下突覺不對勁，囑咐一名能力強的弟子帶領眾人，自己連忙往林中去。

  岐淵、蕭景軼、顧堯之紛紛前來查看發生了什麽。

  蘇和立於氣流中心，愈發猛烈的催動禁術，口中不停念念有詞，緊接著鉤月劃破指尖，用鮮紅的血液在界域上畫出巨大繁複難以看懂的陣法圖案。

  最後一筆畫好時，整個陣法紅光大盛，迸發出暗紅的光亮。

  此時，蘇和迅速劃開手掌皮膚貼在陣法陣眼的位置，陣法像是有生命一樣，從這個傷口還是迅速吸取蘇和全身的血液和靈力還有生機。

  蘇和能感覺到血液從周身的血管被抽走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流動，她的血管開始變得鼓漲，體溫流失，周身聚集起的瘋狂靈力以蘇和的身體為媒介，被通通吸收進陣法，而她的身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衰弱。

  蘇和愈發衰弱，面前的陣法卻爆發出越來越亮的紅光，從暗紅變成一種充盈的鮮紅。

  這個陣法就是將祭界的那個人作為一個吸納的容器，從而達到積蓄足夠的力量重建上古界域的目的。

  一切到這還沒有結束。

  幾人趕來的時候，蘇和周身的聚起的強大靈氣漩渦正以極快的速度消散。

  直到這漩渦完全消散，他們才看到立在界域前的蘇和與界域之上鮮紅的陣法。

  而他們隻剛看到一個背影，下一秒從陣法鏈接著的蘇和的手臂開始，蘇和身上卷起一陣豔紅的火焰。火焰燃燒了不過半刻，蘇和的身體就化成了一柄與聖劍，劍尖插入土地立在界域前，一如當年寂清劍尊所化的聖劍。

  這是最後一步，熔骨鑄劍。

  而界域也在蘇和化劍的一瞬間，薄薄的透明結界瞬間煥然一新，充盈的力量感肉眼可見，任裡面的妖魔攻擊紋絲不動。

  四周瞬間一片死寂。

  “不——”，顧堯之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吼聲，目眥欲裂，跪倒在地上，十指深深陷入地上，眼淚從沾著血的臉頰滑落。

  沈自漣看著眼前的一切，情緒比起顧堯之好不了幾分，垂在身側的雙拳緊緊攥在一起，眸中溢滿紅血絲。

  多年的宗主和掌門人的位置，讓他習慣的想說些什麽，處理眼前的事情，可胸口和喉嚨像是堵了一塊石頭，發不出一個音節。

  “師尊——”一聲殷切的呼喊，從無妄林中傳來，打破周圍死一片的寂靜。

  周暄暝從無妄林中衝出來，神色不安的掃視界域前站著的人，卻沒看到他想見到的那個，眸光有些驚疑不定的看向沈自漣，語氣中帶著幾分希冀的問道：“師伯，師尊她在哪呢？”

  沈自漣看向周暄暝，唇角微動，良久，說出四個字：“師妹……祭界……”

  周暄暝視線掃到界域前，立著的那把聖劍，盯著這柄劍，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

  怎……怎麽可能……

  師尊那麽強大，怎麽可能……就這麽祭界了……

  周暄暝突然感覺雙腿十分無力，砰得一聲直挺挺雙膝跪地，十指插入發間，喉中溢出痛苦的低吼。

  都怪他，都怪他！

  周暄暝滿心自責和內疚，如果不是他最後一個才知道蕭景軼派人攻打界域，如果他早點告訴師尊蕭景軼入魔，師尊就不會祭界了。

  他還以為自己可以保護師尊，結果卻是師尊保護了所有人，而他什麽都沒能做好。

  周暄暝踉踉蹌蹌的跑到蘇和化成的劍旁，跪在劍前額頭抵著聖劍，仿佛這樣蘇和就還在他眼前。

  沒有現身隱匿在暗處觀看了全程的蕭景軼，看著這個他恨了許多年的人如何被劇烈的氣流裹挾，如何在轉瞬之間融為一柄劍。

  他心心念念殺掉對方，如今對方確實按照他計劃的那樣死了。

  可蕭景軼心底卻並沒有感到釋懷，也沒有感到一絲絲愉悅。

  甚至突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沒什麽意思。

  他轉身一步一步走出無妄林，回到魔域。

  坐在門扉緊閉空蕩的魔宮宮殿裡，視線不聚焦的望著不知道什麽地方，乾坐許久。

  岐淵站在那裡，因為蛇天生的近視在隻模模糊糊看到發生了什麽。

  小雀的轉述讓岐淵切切實實認識到他選好做伴侶的小雌性死了。

  向來少感情波動的岐淵，心下泛起一種淡淡鬱悶。

  他不理解小雌性為什麽要付出自己的生命祭界。

  如果小雌性沒有那樣，他馬上就會帶她去妖域，她會成為他的王后，是小雌性卻為阻攔他們去到人界寧肯犧牲性命。

  岐淵耷拉著眸子，有些不高興。

  化成原形，遊曳著往無妄林的深處的山洞裡去了。

  ……

  界域前。

  沒有死的妖魔早就逃竄到無妄林，或被無妄林外的眾弟子殺死。

  顧堯之沈自漣和周暄暝呆呆的看著這柄劍，看著周遭的一切，整整站了一個時辰，不想對周遭的任何事情做出反應。

  直到天色暗下來，沈自漣半垂著眸，神色死寂，步伐遲緩地一步一步轉身走出無妄林。

  在外等候的弟子按照命令殺死一些流竄出來妖魔，這麽久過去妖魔早已處理乾淨。

  等候沈自漣出來吩咐，卻久久不見人影。

  如今沈自漣出來，紛紛看向沈自漣。

  沈自漣強撐著心情，看向眾人緩緩開口，一字一頓：“劍尊大義…為保界域護佑人族，以……身祭界…歿……人界安穩，爾等自可歸去。”

  話落眾弟子皆驚疑不定。

  方才……那般動靜難道是劍尊她……祭界了？

  站在一邊的韓青衣聞言，亦震撼得眼眸瞳孔微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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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