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小仙男,牽牽
“不是!”
紀庭深有些不耐煩的抬腳直接將床邊坐著的趙天一踹下去。
“那你倒是和我說說那天一直在和誰打電話,”趙天一蹙著眉頭,“要是說不出來,你就是在網戀。”
“我困了,”紀庭深說。
“少來,”趙天一立即瞪著他,“今天別想蒙混過關。”
“真困了,”紀庭深抬手擋在嘴邊打了個哈欠。
長長的眼睫毛都被浸出來的生理淚水打濕了。
躺在床上的他,沒有金屬眼鏡的遮擋,頭髮蓬松散亂的搭在額角,看著特別無害,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是那個開會時,能嚇得整個會議室不敢高聲說話的紀總。
“演,接著演,”趙天一這次出奇地執著。
“上次我媽說要給你介紹相親對象我還攔了一下,”趙天一說,“看你現在這樣,我覺得還不如去相親。”
紀庭深閉上眼睛,將被子往上拉了拉。
趙天一抬手又給他掀開,“網戀有風險,還很危險。”
“嗯,”紀庭深又將被子拉上來。
“你沒看過新聞嗎?”趙天一又給他掀開,“有一個人網戀了三年,被騙了很多錢,結果發現那人年紀比他媽都大。”
紀庭深沒說話。
“還有一個,”趙天一繼續說,“也是網戀好幾年被騙了很多錢,然後發現那個‘女朋友’其實是個男的,摳腳大漢。”
這次紀庭深終於動了動,撩起了眼皮。
“說完了嗎?”
“沒有。”
趙天一現在看著他,就好像看著叛逆期的兒子正在一步步往別人設好的戀愛陷阱裡面跳。
還不聽勸。
頗有種不撞南牆不回頭不見黃河不死心不見棺材……
呸呸呸,沒有棺材。
“還有個案例,網戀被騙去面基,結果,被迷昏帶走挖了一顆腎!”
紀庭深歎了一口氣。
“所以,咱要是想找對象就在現實生活當中找,”趙天一說,“別相信網上那些有的沒的,很多人都是照騙,就是照片P的很好看,但現實生活中可能是個男的。”
“趙小胖,”紀庭深叫了趙天一一聲。
“啊?”趙天一低頭看著他。
“現在就去和程琳分手,”紀庭深也看著他,“然後咱們一起去你爸媽面前出櫃。”
“……操!”
趙天一愣了幾秒,然後喊了一聲,“你沒救了!你就是在網戀了!”
“滾!”紀庭深再次伸腳往他腰上踢了一腳。
“你不對勁,”趙天一說。
“你才不對勁,”紀庭深說,“說了就是一個朋友,不是女朋友,最重要的一點他是個男的。”
“男的你語氣那麽溫柔?”趙天一還是不相信。
“你聽見我語氣了麽就說溫柔?”紀庭深瞪了他一眼,將被子拉過來重新蓋好,“趕緊滾,好不容易早早休息一次,還在這兒煩我。”
“你藥都沒吃,你和我說你要睡?”
趙天一正在仔細回想那天,到底有沒有聽到紀庭深和手機那邊的朋友聊天時的聲音,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就反駁了一句。
紀庭深沒搭理他。
閉著眼睛翻了個身之後,就不說話了。
趙天一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對。
雖然這次沒有聽到紀庭深說了什麽,但他上次可是聽得真真的。
就是很溫柔啊!
並且對他都沒有這麽溫柔過!
“那你總得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吧?我認識嗎?你什麽時候認識的?叫什麽名字?哪兒的人?今年多大了……”
趙天一婆婆媽媽的話還沒有問完,迎面就直接甩過來了一個枕頭。
“趕緊滾,不然我現在就給溫阿姨打電話,你和程琳是假的,你暗戀我。”
“操!”
趙天一再次沒忍住罵了一句髒話。
“因為愛我得不到我還罵髒話,”紀庭深將手機撈過來,直接打開了趙天一媽媽的微信。
“……靠,”趙天一瞪著他。
“大晚上不睡覺還站在我旁邊對我愛的注視,”紀庭深又打開了程琳的微信。
“……去你的,”趙天一將枕頭往床上一扔,頭也沒回的走了。
等到整個房間重現回歸安靜,紀庭深才慢慢睜開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知道那天的事情被趙天一看到之後會被他追問。
但沒想到能連著追問兩三天。
每次都是反反覆複車軲轆碾過的話。
要不是念在他是他心裡……排名第一的朋友,他現在這個嘴,估計已經被他拿什麽東西給縫上了。
太煩了。
不過,趙天一有一件事說的確實不錯,他還沒有吃藥。
沒吃藥就可能在床上躺一晚上都睡不著。
他也沒想睡。
再過一天就要和紀懷澤見面了,他必須要做到一次就讓他再也不敢妄想再回來。
今晚的夜色不算太黑。
隔著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外面掛在天上的月亮,不過更加清晰的,是玻璃上映照出來的一張略顯慘白,面無表情的臉。
紀庭深盯著那張臉。
從他有記憶起,全家沒少評價過他的長相。
紀老太太總背著人在暗地裡罵,“不知道他是戚晴和外面哪個野男人生的,長得和懷澤小時候一點都不像。”
小紀庭深不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剛開始的時候一直以為自己長得很奇怪,見不得人。
哪有兒子不像爸爸,長得像別的男人的。
後來再聽到別人議論他的長相,就不自覺的會以為別人是在諷刺嘲諷他。
再後來又聽很多人說,“這孩子真會長,五官完全就是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長得,不過還是像媽媽。”
到現在,他只有在深夜睡不著的時候,才會照著鏡子或者看著某個地方映照出來的臉盯上半天。
他已經快要忘了他媽媽長什麽樣子了。
雖然在夢裡的時候清晰無比,但每次睜開眼睛之後,那些夢境就像被突然封禁了一般。
他只能想起來濃烈的紅。
玫瑰花的幽香。
根莖的尖刺。
“疼嗎?”
“疼的。”
“不,你還不夠疼,你傷的還不夠重,只有你更慘一些,他才會來……”
“小瘋子又被他那個瘋子媽抱進花房裡了,用不用通知先生回來?”
“不用,老太太說只要沒死就行,不過我看他們那意思,就算是死了估計也沒什麽。”
“可惜了長得跟個洋娃娃似的。”
“那天我看到他那個瘋子媽把玫瑰拔下來捆他,滿身都被扎的口子,看著就疼,不過他就跟感覺不到一樣,一聲不吭,連眼淚都沒掉幾滴。”
“你們猜先生今天會回來嗎?”
“我賭一百塊錢不會來。”
“我也賭一百,聽說養在外面的那位這兩天生產。”
“啊!那個瘋子用剪刀捅了小瘋子兩刀,快!叫醫生……”
砰!
放在床頭櫃的花瓶在地板上發出一聲巨響,裡面帶著水珠和血跡的花在潔白的床上被一朵朵揉碎,紀庭深才慢慢回過神來。
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一雙眸子裡猩紅一片,恨意和寒意交織,如果此時房間裡有人,估計會被他這副樣子嚇到。
他動了動手指。
帶水的尖刺戳進皮肉,蒼白又薄如蟬翼的皮膚立馬沁出一滴血來。
他就像感覺不到疼痛,猛地一下將一個個尖刺全部握進手裡。
鮮血從他掌心滴落,將身上的潔白染得一片通紅。
他不喜歡玫瑰。
他不喜歡任何花。
但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在那裡種滿玫瑰,每個房間的各個角落都必須要擺滿玫瑰,甚至每一朵花還必須得長滿尖刺。
療養院的醫生曾經建議他接受系統的治療……
但他不相信他們。
其實他從來沒有相信過任何人。
或許很小的時候相信過,但他並沒有治好他媽媽的病,反倒讓她在某天直接從高處跳下。
一雙手已經不知道是被花的汁液,還是血液染得不成樣子。
時鍾短針快停留在三上的時候,他才慢慢起身,下床光著腳朝著浴室走過去。
地上破碎的瓷片在他腳上割出兩道口子,他才從短暫的疼痛中覓得一絲清明,垂眼往那些碎瓷片上看了一眼。
在浴室簡單處理了一下之後,紀庭深拿過床上的手機朝著另一個臥室走過去。
太晚了,不想換床單被套了。
當然不晚他也不會換……
桑諾他們在健身房整整待了三天了,但外面的雨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像是預謀著一場大的陰謀或者變故。
她有些煩躁的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天上黑沉沉一片,明明是白天,卻看著跟晚上差不多。
“桑諾——”
大壯隔著挺遠喊了一聲。
桑諾轉頭。
“過來玩一會兒,”大壯晃了晃手裡他們用紙自製出來的牌,“這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呢。”
“我看你們是真的心大,”桑諾手抄在褲子口袋裡朝著他們走過去。
“不大也沒什麽辦法啊,”林煜說,“就這天氣出去就是個死。”
“對,對2,”袁淵說。
只有他的臉上乾乾淨淨,沒有像林煜和大壯那樣沾滿撕得很碎的小紙條。
“哎,都和你說了2是最大的不是最小的,”林煜看了一眼扔下來的牌,看著袁淵。
“你不是說鬼是最大的嗎?”袁淵看著他。
“我是說鬼是最大的,”林煜說,“但這個2吧……靠,你手裡就剩下兩張牌了啊?”
“嗯,”袁淵點點頭,“還剩下兩張鬼。”
“靠,”大壯一聽,立馬罵了一句,“這他媽還有什麽意思!”
“確實沒什麽意思,”林煜說著將自己手裡的紙扔到地上,仰頭看著桑諾,“玩一把?”
“不玩,”桑諾拒絕的很乾脆。
“不玩就不玩吧,”林煜說,“不過你這兩天怎麽了?”
“嗯?”桑諾看著他。
“心事重重的,還有些焦躁不安,”林煜說,“看著也不像是因為下雨。”
“對,還時不時掏出手機,一看就是大半天。”
大壯撿起地上的紙片象征性的洗了洗,又開始發牌,“要不是知道這裡沒有信號,我都以為你談戀愛了在等女朋友電話呢。”
“什麽?”桑諾蹲下來。
“就是說你……”
林煜話沒說完,就直接轉身往大壯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能不能行啊,不知道袁淵記牌厲害麽,洗牌的時候能不能用點心?”
“靠,記牌和洗牌沒什麽關聯吧?”大壯皺著眉。
“怎麽沒有關聯,”林煜說,“你多洗幾下他不得多費些腦細胞去記啊,真不知道一個賣水果和跑長途的哪來的這麽好的記憶力……”
桑諾在一邊蹲了挺長時間,也沒等到他們重現將話題轉到這個方面。
但她也沒有再問。
她最近這兩天的狀態確實挺奇怪的。
但和談戀愛扯到一起……怕是有些扯。
她和紀庭深?
拽哥和玫瑰小仙男?
兩個男人?
哦,不是,她是個女人……
桑諾腦子有些打結,她沒有談過戀愛,身邊的那些狐朋狗友也從來沒有好好談過戀愛。
但不論是她從電視劇電影當中了解到的,還是從桑沅之和她後媽哪裡看到的,她都不認為這是談戀愛。
她這頂多就是他鄉遇故知。
穿到喪屍世界遇到了個無所不能散發著誘人香味的小仙男。
排在第一位的好朋友。
……
但她在等紀庭深出現也是真的。
自從那天她抓著他的手睡著之後,他接下來的幾天就一直沒有出現過。
桑諾不知道他是又睡著了,還是暫時不想出現,反正心裡一直挺惦記的。
她歎了口氣。
“哎,什麽味道突然這麽香啊?”大壯皺著鼻子嗅了嗅。
“玫瑰花?”林煜也很認真的聞了聞。
桑諾耳邊一直能聽到三個人的聲音,但因為在琢磨事情,一點兒都沒過腦子,沒聽見他們在說什麽。
直到鼻尖兒上被人輕輕彈了一下,她才猛然回神往上看過去。
接著,裝在口袋裡的手機就是一震。
桑諾站起身,朝著之前放包的位置走過去。
“哎,怎麽了?”袁淵看她站起來就要走,抽空抬頭問了一句。
“沒事,”桑諾頭也沒回,走的很快,“突然渴了,過去喝口水。”
等她都走出去一半距離了,大壯才用腳踢了一下自己的包,“這麽渴嗎?我這裡有水啊。”
“人家就想喝自己包裡的,”林煜往下扔了一張牌,“該你了。”
大壯收回視線,重新投入牌局當中。
“你受傷了?”
桑諾一直走到健身房的另一邊,朝後看了一眼,才壓低聲音問。
“嗯?”
紀庭深沒想到桑諾的第一句話會是這個,愣了一下,往自己的手上看了一眼。
他右手傷的很嚴重,但左手只不過劃了幾道小口子,為了不讓桑諾發現,這次是用左手彈她鼻尖的,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有血腥味,”桑諾說。
【氣泡】:沒事,不嚴重(0_0)
“手拿給我看看,”桑諾沒有接他的話茬,坐在包旁邊,皺了皺眉。
說是看,其實她每次除了能摸到之外,根本什麽都看不見。
紀庭深見裡面的人臉色不好看,眼睛都快貼到他手上了,才歎了口氣。
“無名指的指尖,還有手背上,大拇指你剛才抓的地方,就這三處有很細小的三道口子,都沒有流血。”
他說的輕描淡寫。
轉換到手機屏幕上也是帶著賣萌表情符號的字符,但桑諾還是觸電一般的松開了他的手。
“沒事,”紀庭深看著“他”的反應笑了笑,“已經處理過了。”
見桑諾還是皺著眉,他伸手用食指指尖在她眉間戳了戳。
“還有食指完好無缺,要握嗎?”
玫瑰小仙男:牽牽(*/\*)
……
拽哥:不要撒嬌賣萌(ˇˇ)
……
玫瑰小仙男:那你牽不牽(QAQ)
……
拽哥:牽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