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4章 問君能有幾多愁

  滿天的黃塵和飛沙漸漸歸於沉浸，天地為之一清，夜色再次主宰這個世界。

  泥土路另一側的溝壑中，一條老狗形容淒慘，一瘸一拐的走來。

  “媽的，常年打雁終讓雁啄瞎了眼。

  一個區區陰帥級別的小吏，竟敢設下陣仗陰老子，偏偏我還真就跳進了人家踩得坑裡。”

  它一邊走，一邊忿忿不平的咒罵。

  很快，它來到了我面前，驚呼道：“老家夥，你瘋了嗎？你要捏死這小子你們老衛家可就絕後了啊！”

  適時的提醒，很快讓衛庶人從暴怒中清醒過來。

  撲通！
  他撒開了捏著我的爪子。

  我順著門框滑落在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哢嚓哢嚓！

  衛庶人身上發出一連串的骨骼爆響聲，他身上的鱗片漸漸褪去，頭上犄角也逐漸消失，最後恢復了本來的模樣，身上的衣服變成了碎布條，氣色很差，面如金紙。

  “老家夥，你沒事吧？我看你這樣子好像馬上就要嗝屁了呀！”

  天狗斜眼看著衛庶人，道：“嘖，好不容易恢復過來，又損耗了這麽多氣血，老家夥，年紀大了得認命，別學年輕人，人家年輕氣盛是因為有資本，你年老氣盛很容易把自己撅過去，這很不好，還能撐得住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拿點藥？”

  “不用，你去收拾一下東西，我們該走了。”

  衛庶人眼神陰沉：“讓那個陰司小吏跑了，此事恐怕很快就會驚動女帝，我可不想惹那個瘋女人，一旦被咬住，逃到天涯海角都沒用。”

  天狗微微頷首，對此極為認可，隨後進了屋子。

  我微微松了口氣，看來，在我沒有留下子嗣前，我的性命是絕對安全的，讓鎖爺取走我的雀陰絕對是目下最明智的決定。

  看著明顯極其虛弱的衛庶人，我揶揄道：“這就是你走上的那條邪路嗎？稍稍跟人動手，就會大量消耗氣血，搞的自己奄奄一息？你這到底是一條什麽樣的路？”

  “小子，不用套我話，我走的路，才是正確的路，這是追尋自身的路，是走向長生的路。”

  我發現，衛庶人似乎恢復了人的模樣後，他的情緒就會極其穩定，哪怕心裡早已怒火衝天，也不會因此作出任何喪失理智的事情。

  他一臉倦容，目光複雜的看著我，道：“小子，你永遠不知道你今天做了一個多麽錯誤的決定，非常離譜，十分不講武德，極其欠缺良知。

  你根本不知道我們接下來要面對的是個什麽樣的地方，搞不好你小子會死在那裡，你如果完蛋了，我們衛氏一族也徹底完蛋了！”

  我直視他：“衛氏一族興衰榮辱數千年，幾次起落，流血無數，我看家族舊事，就是一場散發著血腥味的悲劇，父子相殘，手足鬩牆，你們生於混沌，視汙濁為常態，於我而言，汙濁就應洗淨，衛氏一族，早該換了新天，傳承至我，要嘛脫胎換骨，於灰燼中重生，要嘛傳承斷裂，在黑暗中死去。

  我，或是起點，或是終結，不做他想。”

  衛庶人深深看了我一眼，搖頭道：“你不懂，但我不會放棄。”

  這時，天狗叼著一個小包袱出來了。

  衛庶人一把將我扛在肩頭，不久後又控制了一個人，坐上了一輛破麵包子，揚長而去。

  ……

  衛老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家夥好像對於衛氏一族的傳承有某種執念一樣，即便我已經讓鎖爺帶走了我三魂七魄中的雀陰，可他仍舊沒有放棄。

  一天后，我發現我正身處一個乾淨整潔的屋子裡，應該是某個闊綽人家的房子，整個人被四仰八叉的綁在床上。

  衛老六進來捏開我的嘴巴，“咕嘟咕嘟”的給我灌了一杯水，然後就離開了。

  再後來，我發現我喪失記憶了，就跟酒後斷片兒了似得。

  再度醒來的時候，身上有很多口紅印子，可就是想不起發生了什麽。

  “你確定該做的都做了嗎？”

  衛老六憤怒的聲音在房間外響起。

  “衛爺，天地良心啊，您安排下來的事情我敢打馬虎眼兒嗎？”

  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是個我從沒聽過的聲音。

  “找了幾個？”

  衛庶人稍稍冷靜了一點。

  “七八個……”

  “七個還是八個，準確一點！”

  “八個……”

  “腿長嗎？”

  “清一水兒的模特呀！您說呢？”

  “腳好看嗎？”

  “模特裡面有一種叫做腳模，我特意安排的！！”

  “黑絲有嗎？”

  “這不是最基礎的嗎？”

  “這都不行？”

  “真的不行啊，那小子看人的時候，就跟看一塊豬肉似得，真就是視紅顏如枯骨。

  當然，絕大多數的姑娘是這麽認為的。

  但有一位姑娘蕙質蘭心，有不一樣的看法，他覺得那小子其實是喜歡的，但有心無力，她看到了對方眼底深處的絕望，那是一種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太監上青樓的極致悲傷……”

  “……”

  衛庶人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過了很久，忽然提出了一個很有建設性的看法：“你說，綁點什麽東西行嗎？”

  那男人哀嚎了起來：“衛爺啊，您這……您這可真是……天馬行空啊！！但……這真的不行啊，他是真的視紅顏如枯骨了！”

  “再試試！！”

  衛庶人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藥，不能停！！

  於是，我的災難就來了，自從被鎖爺取走了雀陰這一魄後，衛庶人的那些藥已經對我無法造成太大的影響了，欲望產生的前提是你有這個需求，當你都沒有這個需求的時候，外力也就沒用了，但，這些藥物仍舊對我造成了一些困擾，比如……每當服藥後，我就會陷入一種斷片兒的狀態，對於期間發生的事情一概不知，而醒來後頭疼欲裂，渾身發冷……

  我覺得衛庶人對於這件事情好像有點偏執狂的味道了……

  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我大概足足被折磨了兩三天，衛庶人似乎終於被殘酷的現實打敗了。

  他，放棄了。

  又過了半日，我在他的挾持下坐上了一架私人飛機。

  飛往何處？不知。

  ……

  （第四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