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5章 鎖爺的恩人

  “哈哈哈哈……”

  鎖爺渾厚嘹亮的大笑聲在真武祠裡激蕩。

  這便是我在說完有關於衛老六的所有事情後，鎖爺的第一反應。

  他一直面帶鬱鬱之色，如今還是頭一回這麽開懷大笑。

  我以為他是被衛老六折騰我的事兒給逗樂了，無奈道：“鎖爺，你不能因為他做事荒誕怪異促狹就不重視，這也是衛老六的特點，他太陰險了，總是會用各種辦法讓你在不知不覺中放下警惕，然後在你最沒有防備的時候，忽然發起致命一擊。

  這個人，很危險。

  他可能是我見過的所有人裡，最最危險的一個，千萬不要輕視他，輕視他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鎖爺掄起蒲扇大小的巴掌，在我後腦杓上“啪”的扇了一記，大笑道：“臭小子，心思倒是重的很，縱然這個衛庶人是某家的恩人，時至今日，某家難道還能因為他轉而對你下手不成？再者說了，似衛庶人這般醃臢齷齪陰險的小人，又怎會施恩於他人？他的行事作風，哪怕是做了好事，旁人都得恨他。”

  我心中一暖，隨即腦海裡又飄過被衛庶人控制的無數人的神情，輕輕道：“醃臢、齷齪、陰險……

  其實這些都是我看到的，可我看到的未必又是完全準確的。

  他……

  曾經也是個偉大的人，後來立下過一個為子孫謀萬世的志向，那時他也是偉大的……

  嗯，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那時他的無私和偉大我還能看得懂。

  可是現在……

  其實我是看不懂他的。

  我師父說，他或許是個很溫柔的人，只是他的溫柔不為他人所接受，他或許又是個偉大的人，而他的偉大旁人又看不懂，於是他留在旁人眼中的形象就只剩下了猥瑣和齷齪……”

  “他不是某家的恩公，如你所說，他現在已經像個怪物一樣，並不是純正的天官。”

  鎖爺道：“某家那位恩人，他相貌平凡，你眉宇間與他有幾分相似，但他英氣勃勃，豪俠仗義，還很年輕，看起來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單雙眼滄桑，活了不知多少歲月。

  他絕對是一位活著的天官，不知道用了什麽秘法，打破了衛氏天官不長命的魔咒，手段等都是衛氏一族最純正的手段。

  最關鍵的是，他與自己的天狗分開了，他的那條天狗很久之前死了，不知道你在陰司有沒有見過黃泉和奈何橋，那條天狗的屍骨就在距離奈何橋不遠的黃泉河畔。”

  “哦？還有這麽一樁事兒呢？”

  我忙道：“鎖爺，您快仔細說說。”

  “那條天狗在陰司已經很多很多年了……

  反正據某家所知，它似乎一直就在那裡。

  它到底什麽時候出現的，恐怕你要去問陰司最古老的存在了，某家曾數次上酆都山，打聽了很多回，都沒有得到半點與它有關的消息。

  它多數時候是不參與陰間的紛爭的，常年臥在黃泉邊上，看著奔騰的黃泉靜靜的發呆，那時它就已經很年邁了，齒發脫落，垂垂老矣，對於一位幽冥裡天生天養的存在而言，這是不可思議的，所以人們常常懷疑，它其實是受了重傷才落到這一步。

  它從不與陰司有什麽正面交流，唯一說的話便是——它在等它的主人。

  曾經，它也有過幾次出手，陰司裡出了亂子，有凶物掙脫，它曾經去降服過。”

  鎖爺道：“某家在遇到恩人後，很快恩人就離開了，然後……那條天狗就尋來了。

  它說，它嗅到了主人的氣息，主人出現了。

  可惜，它來了，恩公走了，失之交臂，從那以後，恩公再沒有出現，那條狗就那麽靜靜的在黃泉邊上等待著。

  然後有一天，人們忽然發現，那條狗不再抬頭癡癡望著奔騰的黃泉了，而是一聲不吭的趴在那裡。

  它死了，無聲無息的死掉了，不久之後，它的屍體變成了一堆枯骨，一直留在了那裡。”

  刑鬼隸曾經和我說，陰司裡有追隨過天官的刑鬼隸出沒，曾經鎮壓動亂。

  看來，指的應該就是這條狗了。

  可惜，對於那位心心念念的恩人，鎖爺只知道這些。

  唯一可以確認的是，這為活著的天官應該確實不是衛老六，衛老六和他的天狗形影不離，一起作惡，而那位天官和他的天狗，無論是在性情還是行事作風上，都截然不同。

  活著的天官……另有其人！
  但是，它的天狗老死在了黃泉邊上。

  不過，知道這些，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

  咚咚咚！！

  一陣好似擂鼓一樣的聲音將我從混亂的思緒中忽然驚醒。

  我扭頭一看，發出聲音的赫然是那顆鬼仙心臟。

  它忽然綻放出晶瑩的紅光，心跳聲變的強而有力。

  滋滋滋……

  一縷縷殷紅的血氣從中升騰而起，這是最後一縷血氣了，伴隨著這一絲血氣的流失，整顆心臟再沒有半點陰邪詭異之氣，它晶瑩剔透，金燦燦的，明明是一顆離開胸膛的心臟，卻沒有任何血腥的感覺，十分神聖。

  心臟裡的汙血會淨化掉了，維持降臨門戶的媒介……沒了！！

  可是，我師父卻沒有回來！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來，原本基於對我師父的力量的自信，讓我還能按捺住內心的焦灼，此刻土崩瓦解，我的身體都在不停的顫抖著，心裡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師父沒有回來，我師父沒有回來……

  果然，在最後一縷血氣溢散出去後，那道降臨的門戶忽而劇烈波動了幾下，險些潰散掉，但最終還是維持住了，不過變得非常虛淡，原本猶如實質化，如今只剩下了一道淡淡的影子，它在消耗著最後的那一縷血氣，當那一縷血氣也散掉的時候，就是門戶徹底消失的時候。

  而那個時候……我師父將永遠也回不來了。

  無聲無息之間，道明法師睜開了雙眼，梵音與他身後的眾多鬼影一道消失。

  他顯得非常疲倦，定定的看著那道門戶，而後道：“淨化汙血的時候，我看到了張道長，他還活著，可是……他好像迷失了，找不到回來的方向了，需要有人進入門戶，去呼喚他，讓他找到回來的路，快，一定要快，一炷香之內，門戶將散掉，屆時一切都晚了！！”

  ……

  （第三更，這是7.1的更新，今天的更新我睡一覺起來寫，鑒於目前的身體情況，不保證寫多少多少，但我盡可能的補之前欠的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