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8章 種子
  喀嚓！
  碎裂聲突兀又清脆。

  一顆細細的嫩芽兒從綠色光團中彌生出來，它只有兩片葉子，根莖青翠，看起來是如此的纖細，可卻散發著驚人的生命氣息，仿佛是一株能生死人肉白骨的神藥。

  衛伯言明顯也察覺到了它的氣息，他似乎想到了什麽，瞳孔收縮，心神有了一瞬間的混亂，因為我的魂魄尚未被完全消滅，他必須得用自己的魂魄時時刻刻壓製著我，這讓我可以清晰的捕捉到他的情緒。

  他的內心裡，第一次有了慌亂！
  隨後，那顆細細的嫩芽兒開始迅速生長，它向我體內蔓延而去，在這個過程中不斷變得粗大、不斷分叉……

  噗！！

  當它突破我的胸膛時，已經足有將近人手腕粗細，只是，在這個過程中，它非常精準的避開了我肉身的要害，就像是有著清醒的意識似的，所以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雖然看著恐怖，但卻並不致命。

  鮮血自胸口淅淅瀝瀝流下，藤蔓則一直向遠處蔓延，越到後面它變得越發的粗大，足足蔓延出將近二三十米才終於停下，此時它已像一株參天古樹橫生出來的枝乾，只是這樣的枝乾是從我胸口蔓延出來的，看著就多多少少有些駭人。

  整個藤蔓都被綠色的光暈所繚繞著，好似暗夜中環繞聚集在一起的螢火中散發出熒熒之光，原先從我身上汲取的生命精氣和靈氣順著藤蔓向外流失，最終在藤蔓的盡頭匯聚，那裡再度開始抽絲發芽，又生出藤蔓彼此糾纏著向上生長，漸漸凝聚出一個人的形狀，矗立在藤蔓之上。

  轟！！

  刺目的綠光在那裡爆發。

  強光之中，那個藤蔓凝聚出的人形變得越來越凝視，越來越生動，最後……化成了一個被強光所籠罩的人！！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麽的不真切。

  不過，依稀還是可以判斷出，這是個女子，她衣著簡樸，青絲如瀑，隻用一條絲帶束縛著，一襲素色的長袍，鞋襪不沾染分毫塵埃，她就站在那裡，面容輪廓等都是模糊的，唯獨一雙眼睛極其明亮顯眼，深邃、沒有情緒，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你永遠無法從她的臉上看到一丁點有關於她內心的情緒。

  “女……帝！！”

  衛伯言的身軀隱隱有些佝僂，拄著天官刃，微微眯著眼睛看著藤蔓盡頭矗立的那人，口中吐出如此兩個字，沉默了一下，他嘿嘿笑道：“一別兩千六百年，我已成枯骨，你仍風華絕代，手段還是如此驚豔，竟由心血魂魄凝聚了一枚種子，寄宿在這小子身上，借我身軀的血肉精華與靈力，最終生根發芽，重塑肉身，宛若親身降臨，好手段，好手段！！”

  他一言道破立在藤蔓盡頭那人的身份……

  我一直以為是類似於陣法或者是別的力量形式，猶如女帝親至出手一般，誰曾想……竟然是真正的女帝以另外一種形式降臨！
  我努力的試圖看清這個被傳已經死去很多年的存在，可惜，她是水中月、霧中花，除了那雙眼睛外，其他的一切都籠罩在朦朧當中。

  而從衛伯言的言語來看，似乎……早在兩千六百年前，在春秋爭霸逐鹿之際，女帝就已存在，而且——他們曾經見過！
  女帝只是平靜的注視著衛伯言，許久後，才徐徐說道：“既為天官，曾也澤陂眾生，為何做賊，荼毒天下？！”

  她的聲音是縹緲的，明明是女子，嗓子醇厚，似有磁性，回蕩在四周，竟無從分辨其方位。

  “嘿嘿嘿嘿……故人相見，開口就是如此質問，似乎不大合適吧？”

  衛伯言怪笑一聲，好似老梟，頓了頓，他的語氣陰沉了下去：“昔年，聖武與你盟誓，對外攻守一體，共同進退，但只是對外，對內你我兩家各自相安。

  女帝，你的手伸的太長了，這是我衛氏一族自己的事情，用不著你插手。”

  女帝再度沉默，須臾後，她抬起手指向衛伯言，或者說，是指向了我的身體：“我與聖武結盟，是因為他。”

  “他？！你與我衛氏一族的一切聯系，都是……因為他？！”

  衛伯言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可笑，他沒甚來頭，我看的清楚，想插手我衛氏一族內部的事便直接來就好了，找什麽借口！？”

  女帝不再多言，淡淡道：“我為他護道，三息之內離開他，饒你性命！”

  衛伯言微微眯著女帝，頓了頓，道：“沒得談？”

  “時間已到。”

  女帝道：“曾是故人，讓你三招。”

  “太狂妄了！！”

  衛伯言幾番虛與委蛇，女帝步步跟進，使得他大怒，身上鬼氣升騰，有如厲鬼複蘇了似的。

  鏗鏘！

  天官刃在其手中忽然化成百辟刀，暴怒之下的他，竟然開始悍然催動我的身體。

  這讓我一時間都有些發懵，現如今的他尚還不能對這具身體如臂指使，在如此對決中動用我的身體絕對是不明智的，可他就是這麽幹了。

  不過，隨即我想明白了，他的天官之位來的不正，全靠掠奪，通過自身的煞氣壓製地靈珠的煞氣，看似是鎮壓住了，實際或多或少還是留下了一些問題，讓他變得瘋狂，情緒很難自控，就像個神經病一樣，這在我看到的有關於他過往的眾多事跡中，或多或少都有表現出來。

  如今女帝降臨，那種睥睨的姿態，大概率是刺激到了這家夥敏感又脆弱的神經，他有點失去理智了。

  喀嚓！！

  他猛地掄起百辟刀，斬向自己胸口，瞬間將胸口彌生出來的藤蔓盡數切斷。

  藤蔓仍舊漂浮在半空中，並未因為被斬斷而落地，藤蔓的另一頭，女帝矗立，很平靜，並未阻止他。

  我的胸口留下了幾個駭人的血窟窿，身上繚繞著鬼氣，隨後鬼氣“倏”的回攏，聚集在我胸口的傷口上，那傷口開始“滋滋”的愈合。

  這具身體是由天圖石所化，無論是強度還是筋脈，都達到了一個驚人的程度，八蛻鬼仙的力量加持在身體上，竟毫無吃力感，可以讓衛伯言盡情的施展。

  隨即，他舉起了刀，直指女帝。

  ……

  （第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