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1章 不當人了（五）

  折獄在接到我的命令後沒有任何反應，觸手蠕動，仍舊在不斷的侵蝕衛庶人的精神。

  失控了嗎？

  短暫的猶豫後，我準備出手阻止了，實在不行斬殺折獄也在所不惜，照這麽侵蝕下去，難保衛庶人的身體會不會出現什麽狀況，雖然是折獄所為，在我的推測裡，大概率等價交換的代價不會由我來支付，但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為了創造折獄我連續被榨乾許多次，身體得不到有效補充和休養，早已接近油盡燈枯，重創衛庶人的代價我未必能支付得起，我不敢賭了。

  “回，答我……”

  清脆的童聲忽然在天闋世界響起，如孩童在牙牙學語，咬字頗為清晰，但是言語並不連貫：“你，和，衛，武，子，是，什，麽，關系……”

  這是……折獄的聲音？

  已經聚集精氣神，準備侵蝕控制折獄的我，立刻散去精氣神，眼睛一眨不眨的監控著天闕世界。

  衛庶人瞳孔收縮了一下，似潛意識在掙扎，但很快瞳孔擴散，陷入無意識狀態，木然吐出兩個字：“盟友。”

  什麽意思？
  得到這個答案，我一臉不敢置信。

  衛庶人和衛武子是盟友？

  別開玩笑！

  衛襄子雖然不是衛庶人親手殺死的，但他的死衛老六至少要承擔七成的責任！

  衛武子是個孝子，殺父之仇當頭，怎麽可能會和衛庶人結盟？
  “你撒謊！”

  我閉上雙眼，嘴唇蠕動，每每我說一句話，天闕世界中的折獄便立刻口吐人言，複述我的話，只不過聲音變成了結結巴巴的童聲：“衛武子永遠不可能和你結盟。”

  衛庶人木然開口：“他首先姓衛，其次才是衛襄子的兒子，合則兩利，分則兩傷，他很清楚。”

  我略作思忖，瞳孔微微收縮，追問道：“所以，你其實並不是自己逃出來的，而是在和衛武子結盟之後，他把你放出來的？他和你結盟，到底是為了什麽？”

  “主人！”

  天狗大喝：“不可說了！”

  衛庶人頓了頓，好似沒聽到一樣，自顧自說道：“歸墟是動亂的源頭之一，衛武子坐鎮歸墟，與天王對峙兩千年，天王日漸強盛，他日漸虛弱，天平在傾斜。

  時機未到，他需要讓天平重歸平衡，所以，他需要天闋。

  他走不開，身邊沒有可信之人，只能放我出來，畢竟，我姓衛。

  我答應過他，幫他拿到天闋，衛驚蟄是破局之人，他有氣運，也和執掌天闋的地靈珠有淵源，我需要擄走衛驚蟄，拿到天闋。”

  轟！
  猶如五雷轟頂。

  我被這則消息震的頭腦一片空白，隻余下一個念頭在心裡回蕩——

  難怪被俘虜的衛庶人能從歸墟逃脫，並且輕輕松松俘虜了我，原來是衛武子與他合謀！！
  我按捺下激蕩的心情，又問道：“衛武子和陰司止桃山上神荼、鬱壘兩位鬼帝到底是什麽關系！”

  “我知道的不多，但從一些蛛絲馬跡可以猜測，他與止桃山上的兩位鬼帝應該是有合作的，他能鎮壓歸墟兩千年，應該就是合作內容之一。”

  衛庶人雙眼木然無神，但嘴角勾起，露出一個笑容，顯得極為詭異。

  我心跳速度有點快，隱隱覺得困擾我許久的問題終於要撥雲見日了，以至於說話時聲音都微微顫抖：“說出你的猜測！”

  “這很簡單。

  歸墟是一片鬼蜮，這裡埋葬著數不清的神異、上古異種，是萬靈的安息地。

  這竊取了陰司的權柄！
  只是，此地牽涉極大，絕不僅僅是陰司之事，再加上有天王坐鎮，要撻伐這裡會付出極其沉痛的代價，多種因素下，即便它的存在冒犯了陰司，甚至奪取了陰司的一部分權柄，陰司當中也仍舊不能做到眾志成城、一致對外。

  有旁觀的，也有傾向於歸墟的，還有敵視歸墟的，各懷鬼胎，立場難明，敵友難辨。

  不過，其中有一部分，完全不需要考慮他們的立場，他們是衛氏一族天然的盟友，止桃山上的神荼、鬱壘就在其中！”

  衛庶人如此說。

  “神荼和鬱壘是衛氏一族的天然盟友？這是為何？我去過陰司，卻從未聽說過這種論調，難道說這裡面還有我不知道的隱秘？”

  我暗自思量片刻，問道：“為何？”

  衛庶人道：“神荼和鬱壘坐鎮止桃山、鬼門關，陽間已有數千年，按陰司論，時間早已無盡，他們坐鎮在陰陽兩界，是兩界的守門人，接引亡人，正是他們的權柄。

  歸墟這片鬼蜮的存在，對他們的權柄侵蝕最為嚴重，二者之間絕無妥協的余地，所以說，他們是衛氏一族天然的盟友，也是陰司當中對我們最有善意的鬼帝。

  衛武子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與神荼和鬱壘兩位鬼帝結盟。

  但是，基於歸墟的特殊性，以及避免天王的報復，他們只能暗中出手相助，並不能直接插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我又問道：“那麽，他們到底給予了衛武子什麽樣的幫助，衛武子現在又是一個什麽樣的狀態，他為什麽可以鎮壓這裡兩千年？”

  “他，不是活人了……

  歸墟之中，陰瘴彌漫，活人無法在歸墟長存。”

  說到這裡，衛庶人忽然全身劇烈顫抖起來，眼耳口鼻當中溢出絲絲縷縷的鮮血，眼球裡血絲彌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他……他被鬼帝……汙染了！

  地……地靈珠破碎，化……化成陰脈。

  這，這只有……鬼帝能做到……”

  說完，衛庶人眼睛一番，“噗通”一下向後栽倒。

  折獄吐出的舌頭立刻縮回口中，小東西當即萎靡在地，原本身上油光水滑的，此刻皮膚松弛，沒有半點光澤……

  我與它隱隱有些聯系，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我所詢問的問題太過敏感了，涉及到天大的秘密，衛庶人的潛意識在劇烈抵抗，不願吐露更多真相，目前折獄的能力還太弱了，居然被衛庶人切斷了精神侵蝕，活生生的趕了出來！
  ……

  （第一更，還有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