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1章 大凶之戰（下）

  層層疊疊的綠色毒霧，翻滾著徐徐推進。

  這一刻我亡魂皆冒。

  強如宓女都扛不住這些奇特屍毒，何況是我們？

  恐怕始一接觸，我們立即就要皮肉爛盡了。

  可惜， 我什麽都做不了，術法被衛庶人束縛，而衛庶人這廝此刻還老神在在的在那裡盤坐著呢，至於天狗……渾渾噩噩，依然沒有恢復清醒。

  現在唯一能指望的，也就只有洞口這層薄薄的光幕了， 它看起來愈發的透明了，光芒黯淡，遠沒有最開始那麽熾烈，就是在勉力維持而已，處在隨時破碎的邊緣。

  很快，綠色的毒霧推進過來。

  當毒霧接觸到光幕的刹那，那光幕立刻劇烈波動起來，變得明滅不定，它像是一層液體凝聚出來的，可以清晰的看到毒霧沁入光幕中，並飛快擴散，就像墨水滴入清水裡暈染開來一樣，侵蝕的速度極快，不過彈指而已，光幕就成了墨綠色，洞窟中的光線為之一黯。

  “啊！！”

  剛剛來雙目無神的天狗忽然撕心裂肺的慘叫了一聲。

  我原本注意力都在光幕上， 提心吊膽的觀察著， 被這廝忽然慘叫的一嗓子嚇了一跳， 扭頭一看， 這廝露在外面的一顆腦袋居然變成了綠色， 白色的毛發全都被渲染，當真是和青青大草原一模一樣的原諒色。

  看來，光幕是與天狗相通的，在光幕受到毒霧侵蝕後，天狗也隨之中招了。

  “這廝……該不會被毒死了吧？”

  我有些擔憂的看著它。

  驀的，天狗“刷”的一下睜開了眼睛，我這才發現，它的眼白都被染成了綠色，眼中甚至有綠色的毒霧氤氳著。

  “小，小子……別愣著了……你倒是……你倒是做點什麽啊，爺爺都快嘎了！！”

  天狗好似胸腔裡憋著一口氣似的，艱難的吐出一句話。

  “老子能做個屁！”

  我同樣急的跳腳，惱道：“你跟衛老六口口聲聲的說要和老子精誠合作，結果把老子術法力量全都封禁了，隻余下精氣神力量還能用，這等情況，精氣神有個屁用啊，你莫不是想讓老子用精氣神去侵蝕外面那倆東西，最好給對方來一場心理輔導，矯正他們扭曲病態又殘暴的內心， 然後大發慈悲， 就這麽放過我們！？”

  話音放落，外界傳來一陣“嘎嘎嘎”的怪笑聲，正是那相猴的聲音！

  天狗沒有回應，看樣子憋悶的愈發厲害了，狗臉上的表情就像一個便秘的人正在用力似的。

  須臾後，它眼中的綠色氣霧漸漸退去了一些，這才吐出一口濁氣，霎時間惡臭彌漫，我這輩子都沒想過，從一個人，不，一條狗的口中能散發出類似於屍臭一樣的口臭。

  天狗卻不顧我被熏得直翻白眼，道：“我快扛不住了，只有禮官之力才能讓我發揮出真正的實力，可惜那老頭子早已不再是正經天官，我現在迫切的需要你的配合和力量，記住了，生死攸關，你別動歪心思，爺爺這輩子沒信過人，但信你一次，別賣老子！！”

  說完，它語速極快的說道：“老子沒力氣分心了，隻說一次，你一定要記住！

  主人留在你身上的禁製，要正常破解很麻煩，就算我告訴你辦法，時間也來不及了。

  但是，還有另一個辦法。

  流淌在你體內的祖血，它們強大無匹，可以衝破一切桎梏，你需要依賴自己的力量來喚醒流淌在你體內的祖先之血，能不能衝破桎梏，就看你有沒有這份能耐了，我只能提醒你，拋諸雜念，祖先盤坐在你心中，你的心神與聖武的意志越吻合，喚醒他傳承下來的血脈就越徹底！！

  還記不記得衛氏族徽了？

  采你眉心之血，將衛氏族徽繪製在你五心穴的位置，然後結聖武七十二真訣。

  如果你衝破束縛，釋放精氣神，捕捉我的位置和氣息，到時你就知道該如何操作了，記住，你在捕捉到我的位置和氣息後，同樣需要結印，順序是……”

  天狗一口氣說了將近四五十個手印，說完後，它深深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剩下的全都靠你了，別害我”，隨後，它閉上雙眼，再無任何動靜，頭上的綠色時淺時深，料來是在跟侵蝕的毒霧在做鬥爭。

  “天狗與衛氏族人的真正配合麽？”

  我扯了扯嘴角，再看這條狗時，眼神複雜。

  難怪它明明是傳說中的天狗，卻並沒有傳說中的戰力，雖然可以說是很厲害，但與想象有很大差距，原來天狗是需要走了天官路的衛氏族人配合才能爆發出應有的戰力，現在的衛庶人已經不足以做到這一切。

  也不知該如何評價它了，說它壞吧，它追隨衛庶人幾千年，哪怕衛庶人走上了一條有損它利益的路，依舊不棄不離，真如一條狗一樣，可說它好吧，偏偏又跟著衛庶人缺德事做盡。

  搖了搖頭，我開始按照它所說的去做。

  這些東西我倒是全都懂。

  所謂五心穴，即天心百會，地心湧泉，人心勞宮。

  這算是一個很基礎的認知，五心穴與天地溝通，所謂五心朝天，指的便是五心穴全部朝天的一個打坐姿勢。

  聖武七十二真訣，這是天官三千手決中最為基礎的七十二道手決，衛伯言在他的天官手劄中說，聖武感悟天地，創三千真訣，但創三千手決有一個過程，首創者便是這七十二真訣，它相當於是天官決的總綱，是聖武一生悟道的總結。

  後面天狗所說的那一系列手決，也都不複雜，只是搭配的順序很奇怪，跟豢龍印等有些不太一樣。

  我用小刀割破自己的眉心，鮮血順著鼻梁流淌下來，隨後我用手指蘸著鮮血，在自己的五心穴位置繪製衛氏族徽，而後又以五心朝天的姿勢坐在天狗身後，在結聖武七十二真訣之前，我閉上了眼睛。

  因為天狗說，如果我能理解聖武的意志，將喚醒更強大的力量。

  “聖武……

  我……恐怕是真的不了解你的。

  但是，你是我師父最崇拜的人之一，他認為你有大義。

  你給了我生命，我師父讓我活命，你給了我骨血，他給了我意志。”

  我心神放空，漸漸的，那些被死亡籠罩所帶來的壓力消散。

  這一刹那，我的魂魄仿佛跨越了茫茫海洋，穿過陰陽兩界，重新回到了真武祠，重新回到了那顆老樹下。

  那裡，我師父常常盤坐論道，我們這些命運殘疾的棄兒圍成一圈，每日清晨無論刮風下雨，總會跟著他齊齊呼喊：
  “為天地立心。

  為生民立命。

  為往聖繼絕學。

  為萬世開太平。

  ……”

  隨後，我雙手開始結印。

  ……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