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們……三個……”

  “你是想知道他們三個去了哪裡？”

  “嗯。”

  “那麽，夫人想讓他們去哪裡？”江陵也不說自己要怎麽處置他們，隻讓她來決定。

  卻說蔡雅此刻雖然驚訝萬分，但心底裡卻還是沉浸在被男人保護的甜蜜之中。

  當初帶著孩子從北到南，她經歷過不少事情，也看破了很多東西。

  若是未出閣前，大抵作為千金小姐未經世事的她也是會悲天憫人的。

  但經歷過生活的鍛打，在生與死之間徘徊過之後，也就會知道，悲天憫人不是不行，那得看對誰。

  像鄭家三兄弟這種就不配得到憐憫與饒恕。

  於是，她挺起了胸脯，用很確定的語氣回答道：“我不想再看到他們了。”

  江陵：“那他們以後就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了。”

  有了蔡雅這句話，這三個人的結局也就等於是從人間蒸發了。

  蔡雅走了幾步，又小聲問他：“先生，方才有不少人看見，不會有事吧？”

  她有兩個擔心，其一，官府會不會因此而找他的麻煩；其二，剛才街上有不少人瞧見，若是因此而生懼，以後可就不好相處了。

  江陵也懂她的心思，便道：“無論是官還是民，他們最在乎的往往是與自己相關的事。”

  蔡雅沒聽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就見江陵忽然走向了一個賣菜的攤位前。

  那是個老太太帶著孫子在賣菜。

  大抵是生意不太好，老太太渾濁的眼睛眼神估計也不太好。她就坐在那兒，整個人如同放空了一樣。她的孫子瘸了一條腿，走路一瘸一拐，瞧來才七八歲而已。

  方才的一幕，老太太應該是沒看見，但她的孫子卻是看見了的。

  眼瞅著江陵走過來，她的孫子非但沒有露出畏懼之意，反而還一臉尊敬地看著他，舉止之間更是敬若神明。

  在凡人界裡，都流傳著異人異事。

  因此在這小孩看來，江陵便是那傳說中行俠仗義的異人。

  要知道他們祖孫平時在這裡賣菜，經常會受到鄭家三兄弟的欺負。如今那三兄弟消失了，對他們祖孫來說是天大好事，不但不會憐憫，只會拍手叫好。

  “小孩，你的腳怎麽了？”江陵問他一聲。

  小孩緊張得噗通一聲跪下來，然後叩拜道：“見過異人仙長，小子腿腳天生有缺，讓仙長笑話了，抱歉。”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孩子小小年紀，倒是相當謙遜。

  江陵：“想不想跟正常人一樣走路？”

  小孩叩在地上，都不敢抬頭。

  他的奶奶這會兒緩緩回過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不但眼神不好，耳朵也很聾。隻模糊地瞧見孫子跪在地上給人叩拜，她便以為孫子得罪了什麽人。

  當即，也跟著要跪了下來：“大爺……小娃娃不懂事，若是得罪了大爺，還請大人大量不要跟小娃娃計較。”

  江陵微微一擺手，那老太眼瞅著要跪下來，卻覺得空氣中突然出現了一塊隔板，這讓她想跪也跪不下去。

  “老人家不必如此，你孫兒未有得罪我，你不必擔心。”

  他到小孩身邊，讓小孩坐下，然後就摸起小孩瘸腿，只見他的手在小孩筋骨上來回摸了一把。

  隨後就對小孩說道：“且起來走幾步看看？”

  小孩很聽話，立刻起身，當站起來走了兩步後，他狂喜地發現，自己的腳似乎正常了，走起路來不必一瘸一拐了。

  來回走了三次，他越走越開心。

  懂事的他，激動之下也仍不忘記朝江陵再次叩拜，“謝謝仙長……謝謝仙長再造之恩。”

  對於他的叩拜，江陵受了。

  “奶奶，我的腳好了，我的腳跟正常人一樣了。”

  道完謝，小孩又激動地將這好消息告訴他奶奶。

  他奶奶聽了，也顫抖了起來：“腳……好了？”

  “嗯，已經好了，是這位仙長幫我治好的，這位仙長是好人呢，他還用袋子裝走了那鄭家的三個惡霸。”小孩以崇拜地表情描述著江陵方才的舉動。

  “那得謝謝人家，得謝……”

  老人行動也不是很方便，在孫子的攙扶下，她從籮筐裡拿了些瓜果遞給孫子：“狗娃，快，咱家窮，沒什麽好東西，且將這些送給人家，請讓仙長莫要嫌棄。”

  明明就近在咫尺，老人也不是很看得清江陵的容貌，所以讓孫子代勞。

  江陵此時，再次出手，其指尖只在老人額頭上輕點了一下。轉瞬之間那老人的雙目就由渾濁變為了清澈。

  這時，老人突然愣住。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愣愣地扭過頭，先是看了看孫子，又看了看攤位前的江陵。

  她再次顫抖了起來，蒼老的容顏上，溢出一抹難以抑製的激動：“我……我看得見了，狗娃，我看得見了。”

  “奶奶，真的嗎？你真的看得見了？”

  小孩高興地抱住奶奶，祖孫倆一時喜極而泣。

  之後，老人拉著小孩一並要跪下。

  但有江陵的阻撓，她的膝蓋始終跪不下去。

  江陵：“老人家，您這麽一大把年紀，若向我叩拜，我可受不起。”

  “感謝仙人，真的感謝仙人……謝謝你……”老人家熱淚盈眶，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面對那小孩送過來的瓜果，江陵也未收取，只是指了指蔡雅：“這位是我夫人，住豐悅樓舊址，如若感恩，以後請幫忙關照一二。”

  蔡雅面若桃花，羞赧如少女般低垂下頭。被江陵當外人的面稱為夫人，一時心中更添甜蜜。

  那老人家也不知道自己如何能關照這位看起來既漂亮又尊貴的夫人。

  但仙長都這麽說了，她也只能淳樸地點頭答應著。

  在這裡露了這一手後，此時街上擺攤的眾人以及過路的看客，對江陵的印象也再次升級。

  原本大家見他用一個袋子收取了鄭家三兄弟，出於本能，肯定是對他生懼的。

  可是，又在見到他治好了狗娃的瘸腿，又將他奶奶的眼睛都給治好了之後，大家便認為這恐怕真是個行俠仗義的異人。

  不遠處，有個樵夫，他看著自己的左手。

  他在年輕的時候，有一次心不在焉地砍柴，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大拇指給砍了去。為此，他懊悔多年。

  此時有幸瞧見江陵治好了狗娃的瘸腿，又將李大婆的眼睛都給治好了，他便想著，自己若去求異人，可否讓自己的拇指再次生長出來？
  想了想，他忽然鼓起勇氣就從人群裡走了出來，當著所有人的面，也朝江陵跪了下去：“拜見異人仙長，在下王喬，得見仙長行俠仗義，也想請求仙長一事……”

  卻不等他組織語言把話給說完，江陵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樣，微笑地就朝他伸手來：“且把你左手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