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水村,金光明家。
金光明聽到田海民矢口否認參與到對付李衛東的行動中,驚得嘴巴差點合不攏了。
在他看來,田海民並沒有那麽蠢,畢竟現在受害者只有一個,那就是孫玉亭。
孫玉亭是田家的走狗,就算是孫玉亭蘇醒了,想要鬧事,只要田海民搬出田福堂,那孫玉亭也只能咬碎了牙齒,將委屈重新咽回肚子裡。
為何一定要跟他翻臉呢?
田海民看著金光明一臉茫然的樣子,心中充滿了不屑,這貨還真是蠢,難怪媳婦兒會被人家李衛東撬走。
他難道不想想孫玉亭為何會突然來到這裡?
這背後要說沒有人指使,那誰都不相信!
果然。
就在兩人對峙的時候,一道聲音從遠處傳來。
“玉亭,孫玉亭,你跑到哪裡去了?”
“鳳英,鳳英,你剛才看到孫玉亭往這個方向來了,你慢點,等等我”
聽聲音好像是好像是賀鳳英和孫玉厚。
來了,設下陷井的獵人終於來了
田海民扭頭看去,賀鳳英拎著一根樹棍子,著急忙慌的往這邊跑了過來,孫玉厚則在後面苦苦勸慰。
這時候,田家的那些民兵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撤到了屋子外面,以表示跟金光明家的事情撇清楚關系。
賀鳳英看到金家門口圍了那麽多人,頓時感覺到不妙,大吼一聲:“孫玉亭,我就知道你又不老實了,沒想到你今天竟然敢來招惹人家姚老師,看我不錘死你!”
賀鳳英揮舞著棍子,就像是一頭母老虎似的,衝了上來,只是當她看清楚屋內的情形時,整個人瞬間呆滯住了。
“這,這是怎麽回事?”
話音落了,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人給她解釋,或者是大家夥都不清楚該怎麽解釋?
賀鳳英上前走了兩步,走到孫玉亭前,狠狠的踢了他兩腳,看到他還有熱乎氣,這才放下心。
仔細一想,賀鳳英就感覺到不對,說好的孫玉亭去討好人家姚老師的,現在姚老師不在家,倒是張滿芝坐在金家的火炕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棉襖敞開,露出裡面的紅色毛衣,再加上那根紅色腰帶垂下來,活脫脫的一個被侮辱後的樣子!
難道孫玉亭侮辱張滿芝了?不可能啊!孫玉亭就算是再饞,也看不上肥豬一樣的張滿芝!
賀鳳英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瞪著張滿芝冷聲說道:“張滿芝,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張滿芝這會還處於懵逼中,本來按照金光明的計劃,她只要用棍子將進來的李衛東夯倒就可以了。
但是誰承想,進到屋裡的並不是李衛東,而是孫玉亭,而現在孫玉亭的婆娘又找來來到
張滿芝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金光明,可是並沒有得到回應,畢竟這會金光明已經想著逃跑了。
見張滿芝不吭聲,賀鳳英更加生氣了,冷聲說道:“張滿芝,你是不是想害俺男人!”
這話一下子將張滿芝驚醒了,對啊,從現場的情況看來,她張滿芝才是受害者,為什麽要害怕呢?
張滿芝站起身冷著臉說道:“賀鳳英,我來金光明主任家裡做客,孫玉亭趁金主任不在家,偷偷的衝進來,想要侮辱我,被我製服了。你這個傻婆娘連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還好意思在這裡跟我吵吵,你還要一點臉不要了?”
不得不說,張滿芝的戰鬥力還是很強的,只是三兩句話,就將賀鳳英噴了個狗血淋頭。
當然,賀鳳英能成為雙水村婦女主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只是片刻功夫就反應了過來。
她挽起袖子,雙手叉腰,衝著張滿芝吼道:“張滿芝,你瞧瞧你自己的那個樣子,就跟俺們雙水村畜牧員養的那頭大肥豬差不多,就算是俺們村的憨子也看不上你,你竟然敢汙蔑俺家孫玉亭,誰相信啊!”
“你不相信?現場擺在這裡呢!你瞅瞅,這是孫玉亭給我撕掉的。”張滿芝眼睛一轉,站起身衝到賀鳳英身前,指著身上那件破破爛爛的棉襖說道:“孫玉亭剛才衝進來,就想跟俺困覺,俺也是個女人,哪能那麽隨便呢!俺不同意,他就開始動手動腳。俺不從,他就開始動手,結果俺的衣服就被撕成這個樣子了。”
“你胡說!”
面對確鑿的證據,就連不講理的賀鳳英也無話可說,只能紅著臉擠出了一句話。
“孫玉亭哪能看得上你!”
張滿芝清楚賀鳳英的性子,要是跟她吵架的話,今天就算是吵到晚上,也沒有結果。
她看到孫玉厚站在不遠處,眼睛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原本張滿芝只是打算脫身,給孫玉亭扣上一個屎盆子,但是要是能趁機搞點好處,那就太好了。
她快步來到孫玉厚跟前,拉著孫玉厚的胳膊,大聲說道:“孫玉厚老漢,你可是孫玉亭的哥哥,你弟弟乾出了這種丟人事,你要不出面,我現在就把他送到鎮上,讓鎮領導處理他!”
孫玉厚沒想到孫玉亭竟然真乾出這種事兒了。
他原本在磚窯廠裡忙著燒製磚窯的事情,突然李衛東的助理鵬子,跑過去,告訴他,剛剛看到孫玉亭偷偷摸摸的金光明家裡去了。
作為孫玉亭的哥哥,沒有人比孫玉厚更了解孫玉亭了。
他這個弟弟就是個爛泥扶不上牆的家夥,不但不喜歡乾活,整天跟著田滿堂胡混,而且還是個好色之徒。
平日在村子裡,靠著扶貧主任的職務,沒少招惹村子裡的那些婦女,也就是賀鳳英看管得比較嚴,才沒有鬧出什麽大亂子。
現在竟然一個人偷偷的往金光明家裡跑去,肯定是不懷好意。
孫玉厚雖看不上孫玉亭,孫玉亭畢竟是他的弟弟,自從知道了這件事後,就著急忙慌的喊上賀鳳英,想將孫玉亭拉回來。
沒想到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
孫玉厚是個老實人,竟然一下子被張滿芝糊弄住了,怯生生的說道:“張滿芝,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能有什麽誤會!”張滿芝見孫玉厚這種態度,心中當時就大定了下來,冷聲說道:“孫玉厚,我敬重你的為人,也不為難你,這樣吧,你現在給我五十斤小麥,咱們這件事算是扯平了,要不然的話,我這就去請鎮上的領導過來。”
五十斤小麥.孫玉厚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這年月,在雙水村裡面,三斤小麥就能娶一個漂亮媳婦兒,張滿芝要五十斤小麥,那豈不是在訛人?
就連田海民也皺起眉頭,心中罵張滿芝太貪心了,這種事情,要個三五斤小麥,孫玉厚也不會心疼,趕緊將事情搞定,他們能夠撤走。
五十斤小麥,孫玉厚估計是不能同意。
果然,孫玉厚這會也逐漸清醒過來,淡淡的看了張滿芝一眼,道:“張滿芝,具體的事情等孫玉亭醒來之後再說吧。”
“你”張滿芝正想繼續威逼,這時候地上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聲,孫玉亭捂著腦袋,晃悠著從地上站起身。
他捂著後腦杓紅腫的地方,詫異的看看四周圍觀的人:“這是怎麽了?我這是怎麽了?”
“啪!”
孫玉亭話音剛落,臉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只見賀鳳英緩緩收回巴掌,冷著臉說道:“孫玉亭,你到底幹了什麽事兒啊!”
“我幹什麽了?”孫玉亭腦瓜子嗡嗡的,皺著眉頭思忖片刻:“我本來想去村子裡的貧困戶家走訪,田憨牛告訴我,金光明家有收音機,請我來聽收音機我這個人最喜歡湊熱鬧,於是就來了.然後我剛進門”
說到這裡,孫玉亭的眼睛猛地瞪大,扭頭看向張滿芝:“是你,是你打的我,我剛進到屋裡,就被你從後面一棍子夯倒了。”
他捂住腦殼,扯著嗓子喊道:“張滿芝,我就是來聽收音機而已,用得著拿棍子夯我嗎?你好狠的心啊!”
聽到這話,張滿芝臉色大變,指著孫玉亭的鼻子罵道:“你胡說,你分明是想非禮我,我奮起反抗這才將你打暈。”
“我非禮你?嘖嘖,瞅瞅你那個鬼樣子,我能非禮你?”孫玉亭嘴巴也很毒。
兩人當場就吵了起來,並且賀鳳英也加入了戰團中。
她不是個傻子,事情發生在金光明家,金光明肯定也參與了。
所以賀鳳英並沒有跟張滿芝吵架,而是衝上去,一把揪住了金光明的衣領子,先是啐了金光明一臉的吐沫,然後冷聲說道:“金光明,這後面是不是你使的壞!我們家孫玉亭怎麽得罪你了,你要整治他。”
“你胡說什麽,我剛回來,哪裡知道這些事情。”金光明差點被那充滿腥臭味道的吐沫給熏暈了過去,伸手抹掉之後,想要掙脫開來。
但是賀鳳英已經認準了他,哪裡會讓他輕松逃掉,兩人當著大夥的面廝打了起來。
賀鳳英最大的特點就是吃得膘肥體壯的,要不然也不會在縣城裡面尋不到婆家,最後不得不嫁給孫玉亭這個莊稼漢。
金光明雖然是個男人,卻場面不乾農活,真要是動起手來,還真不是賀鳳英的對手,沒有兩下,就被賀鳳英摔倒在地上。
賀鳳英騎在他身上,揮起大巴掌左右開弓,不到片刻功夫,金光明就被甩得鼻青臉腫,嘴角也流出了血漬,只能躺在地上無助的呻吟。
田海民見情況不對勁,這要是再打下去,金光明說不定就一命嗚呼了。
他連忙喊了兩個田家人,將賀鳳英拉了起來。
“嫂子,嫂子,事情沒有搞清楚,你千萬不要衝動啊。”
“有什麽沒搞清楚的,明明就是金光明聯合賀鳳英要對付俺男人。”
兩人正在爭吵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
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威嚴的聲音:“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這裡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看到來人,田海民心中松了口氣。
他正發愁這件事沒辦法收場,現在田福堂來了,就好辦了。
別看田海民看不上田福堂,心底卻清楚,在雙水村,田福堂還是真正的一把手。
果然。
屋內眾人看到田福堂從外面走進來,都不約而同的松開了手。
就連金光明也被田家小夥子攙扶了起來。
賀鳳英自從田福堂來之後,就顯得格外的興奮,在她看來,金光明是金家的人,田福堂肯定會借著這個機會整治他。
於是,沒等田福堂開口問,賀鳳英就衝上去:“田福堂書記,您來的正好,金光明和張滿芝給俺家男人設了個套,想要陷害俺家男人,您一定要給俺做主啊。”
只是跟賀鳳英預料的不一樣,田福堂聽完之後,只是微微點點頭,就將目光投向了金光明:“金光明,到底是怎麽回事,你來說說。”
金光明心中一陣狂喜,連忙湊上去,將事情講了一遍,當然,在他講述的版本中,孫玉亭是看上了張滿芝,想要行不軌之事,才會被張滿芝用棍子夯倒。
這本是一個漏洞百出的故事,一向精明的田福堂卻重重的點點頭:“好,很好,孫玉亭啊,你好歹也是個扶貧辦主任,怎麽能乾出這種丟人事呢!”
孫玉亭本來想著田福堂來了之後,能夠給他撐腰,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田書記,這是誤會,我沒有,我壓根沒有.”
“事情已經發生了,孫玉亭你就別想逃脫罪責了。”田福堂擺出一副公正的嘴臉,大聲說道:“孫玉亭,雖然你是跟我搭班子的,是村子裡的領導,但是我作為一把手,也不能偏袒你。
只不過這件事傳揚出去,對咱們雙水村的名聲不好,看在你為村子裡辦了那麽多好事兒的份上,我也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也不把你送到鎮上去,只要你補償給張滿芝五十斤小麥就好了。”
又是五十斤小麥,孫玉亭想要反駁,卻沒有直面田福堂的勇氣。
這時候,賀鳳英看出不對勁了,田福堂自從來了之後,屁股就歪到了金家人那邊,這裡面肯定有古怪。
她也是個膽大的女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隻跟孫玉亭見了一面,就跟著孫玉亭回了雙水村。
她的心中也不像孫玉亭那樣,對田福堂充滿了畏懼。
賀鳳英冷著臉走上前,瞪著田福堂說道:“田福堂,你身為一把手,來了之後,也不調查,就敢斷定都是我家男人的不是,這是不是太不合適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