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哥，明天我就要去讀書了，真舍得離開你。”

  “你讀書也是在軋鋼廠，距離這個工作室，也就只有幾步路的距離，你等周末不就能過來了嗎？”

  軋鋼廠工作室的小床上，李衛東把玩著光滑小手，跟賈桃花說著閑話。

  秦淮茹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後，先是發了一通火。

  後來也想通了，非但不阻止兩人，反而以賈桃花要回老家為理由，把她送到了工作室這邊。

  賈桃花這會終於緩了過來，輕輕吐了一口氣，拉住李衛東手嬌笑道：“嗯嗯，我每個周末，都要到這邊自習功課。”

  “不過.你是不是跟秦淮茹姐姐，還有秦京茹姐姐，她們都好上了？”

  賈桃花不是個傻子，事實上恰恰相反，她還特別聰明，要不然也不能小學畢業後，自學高中知識，能夠有信心報考大學。

  李衛東在幫助賈桃花辦理入學手續之前，曾經測試過賈桃花的知識水平，這小丫頭片的成績遠超過一般的高中生。

  賈桃花昨天晚上，從秦淮茹和秦京茹兩姐妹的對話中，看出來一絲疑點。

  她本來是因為害怕李衛東會生氣，不打算追問的，可是還是沒有忍住心中的好奇。

  “你這小丫頭，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

  “嗯嗯。”

  李衛東的回答從側面回答了賈桃花的問題。

  她心中湧出一股從來沒有的感覺，就像是灌了一肚子老陳醋似的，酸溜溜的。

  這種感覺人生中第一次出現，讓賈桃花有些不知所措。

  她下意識的朝李衛東身邊依偎過去，緊緊抱住，生怕李衛東離開。

  秦淮茹身為賈桃花的堂姐，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裡，接過了幫助賈桃花入學的事情。

  她就像是一個親姐姐似的，幫助賈桃花準備了全套的嶄新被褥，又幫她買了飯票，買了鋁飯盒。

  按理說賈桃花應該感謝秦淮茹，可是她總覺得秦淮茹是有所圖。

  秦淮茹其實也沒有什麽壞心思。

  賈桃花這姑娘聰明，還深得李衛東的喜歡，將來讀了大學，畢業之後肯定會被委以重任。

  棒梗雖然進到了專業學校裡，比以前進步了很多，但是由於荒廢了太多時間，將來的前途也不會光明。

  秦淮茹還指望賈桃花在未來能夠看在親戚的情面上，拉拔棒梗一把，幫助棒梗找個好工作。

  賈桃花入學後，李衛東終於能夠騰開手調查那個掉了鑰匙的臨時工。

  據保衛乾事透露，那位臨時工是在晚上八點鍾，還出現在了扶貧車間外面，明顯已經違反了扶貧車間的規定。

  如果僅僅是違反規定也就算了，就怕那人別有企圖。

  李衛東進到車間裡的時候，車間內一片繁忙，秦京茹正在履行車間助理的職責，背著手在車間裡巡視。

  幾天沒有注意秦京茹，李衛東感覺到她比以前更加圓潤了，工裝褲子緊緊的繃在大腿上，顯得兩條腿格外的修長。

  看到李衛東進來，秦京茹走上前匯報工作。

  “李主任，今天.”

  “這裡太吵了，到辦公室裡談吧。”

  李衛東擺擺手打斷她，背著手徑直走進旁邊的辦公室裡。

  秦京茹不知想到了什麽，嘴角微微翹起，四處看看，發現沒有人注意到這邊。

  她整了整頭髮，拉伸衣衫，確定自己光鮮亮麗之後，快步走進辦公室裡。

  辦公室的門緊緊關閉。

  車間內機器聲轟鳴，遮掩了一切奇怪的聲音。

  半個小時後。

  李衛東站起身，坐在辦公桌前，抽出一根煙，愜意的抽了起來。

  秦京茹整了整衣服，系好扣子，歪著屁股坐在對面，她左腿翹在右腿上，雙手扶在膝蓋上，坐出一個好看的姿勢。

  李衛東抽著煙，笑著問道：“京茹，你是不是修剪了褲子？”

  “沒沒有”秦京茹沒想到自己的小伎倆會被李衛東識破，羞紅了臉，連忙擺手否認。

  李衛東翻了個白眼，在車間裡的時候，他還以為秦京茹這陣子真的長胖了，工裝褲子穿上竟然緊繃繃的。

  要知道，這年代講究勞動光榮，工裝褲子的褲腿很粗，足以裝得下一根大象腿。

  誰承想。

  經過一番認真細致的檢查後，李衛東才發現自己上當了。

  秦京茹壓根就沒有長胖。

  那麽。

  原因只能是她修剪了褲子。

  秦京茹被李衛東的目光看得心中有些發慌，低下頭用蚊子哼寧的聲音說道：“衛東哥，我只是請陳雪茹幫我稍稍修改了一點點。”

  秦京茹以前是最年輕的，自從賈桃花出現後，她感到了深深的危機感，所以才會想著修剪衣服。

  “京茹，等下了班，你就把褲子該回來。”李衛東板起臉。

  “為什麽？”秦京茹愕然，心中還有些委屈，淚珠子在眼眶裡滴溜溜打轉。就在剛才，這個糙漢子，明明是很喜歡這條褲子的。

  李衛東抽著煙，緩聲說道：“勞動人民，就應該有勞動人民的樣子，你剪裁了褲子，我能看得出，車間裡的工人肯定也看得出來。這個世界上，人心隔肚皮，你永遠不會知道，誰會覺得你礙眼。要是那人舉報上去，就算是我能夠壓下來，也會對你造成不好的影響。你現在正處於進步的關鍵階段，要注意影響。”

  聽到這話，秦京茹才破涕轉喜，李衛東能夠如此為她著想，足以證明心中有她，對於一個女人來說，這就足夠了。

  秦京茹心中就像是喝了蜂蜜似的，抿著嘴笑道：“放心吧，衛東哥，我家裡還有兩條正常的褲子，這套褲子就不改回去了。”

  說著秦京茹低下了頭，小臉紅得就跟猴屁股似的。

  辦公室內充斥著奇怪的氣氛。

  李衛東輕輕咳嗽兩聲，臉色逐漸嚴肅起來。

  他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茶，看著秦京茹問道：“今天我把你叫來，是想問你一件事。”

  “啊？！”秦京茹見李衛東語氣發生變化，清楚要談真正的工作了，態度也端正起來。

  “咱們車間晚上幾點鎖門？”

  “按照您的規定，每天工人下班後準時鎖門，工人五點半下班，等全部離開應該是在六點鍾。”秦京茹沉聲回答。

  “是你親自盯著的嗎？”

  “我親自鎖的門，鑰匙只有兩把，一把在您那裡，一把在我這裡。”秦京茹回答。

  這個答案沒有出乎李衛東的預料，看來那個臨時工確實有問題。

  這時候秦京茹似乎也覺察到了異常，小聲問道：“李主任，是不是出什麽事情了？”

  “現在還不好說。”

  李衛東把保衛乾事看到的情況講了一遍。

  秦京茹的臉色立刻嚴肅起來，身為車間主任的助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車間內這些材料和技術的價值。

  一旦發生失泄密事件，那扶貧車間，乃至整個軋鋼廠都會遇到大麻煩。

  秦京茹皺著眉頭思忖片刻，道：“車間裡有很多女工，不過年輕的不多，漂亮的就更少了，我覺得保衛乾事看到的應該是王鳳仙。”

  王鳳仙.一聽這名字就不是好東西。

  李衛東打起精神問道：“你說的這個王鳳仙是什麽情況？”

  “王鳳仙不是咱們四合院街區的，她來自隔壁的牛馬胡同，今年二十五歲，丈夫生了重病，據說是腎上的毛病，乾不動重體力活，每天只能在家裡糊紙盒子，家庭比較困難，所以在咱們車間擴招的時候，牛馬胡同的同志，就把王鳳仙送到了咱們扶貧車間。”

  秦京茹眼皮上挑，繼續說道：“王鳳仙長得很漂亮，在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會在車間裡惹事，誰知道，她來之後，一直是老老實實的工作，每天的產量在全車間都排得上號，上個月還拿到拿到了月冠軍，你還給她頒發了獎狀。”

  為了表彰工人，為了提高工人的產量，每個月車間裡都會按照產量，選出一位月冠軍。

  李衛東作為車間主任，會親自給他們頒發獎狀。

  李衛東仔細一想，上個月確實好像給一個女同志頒發過獎狀，只是記不起她的樣子和名字了。

  雖然王鳳仙看上並不可疑，但是壞人是不會把名字寫在臉上的。

  “秦京茹同志，我現在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交給你。”

  秦京茹心中一陣激動，猛地站起身，胸膛顫抖兩下，大聲說道：“李主任，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她那激動的樣子，讓李衛東心中一陣欷歔。

  擺擺手道：“秦京茹，低調.你要低調”

  “對對對，我差點忘記了，咱們現在是秘密調查。”秦京茹吐了吐舌頭。

  看著秦京茹的樣子，李衛東有點懷疑，把這件事交給秦京茹來調查是否合適。

  可是目前手頭上確實沒有合適的人選。

  王鳳仙是有嫌疑，但是也僅僅是嫌疑罷了。

  李衛東如果報告給保衛科的話，保衛科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肯定會把王鳳仙抓起來審查。

  要是王鳳仙是無辜的，必然會對她的工作和生活造成嚴重的影響。

  而秦京茹是車間主任助理，又是女同志，比較容易獲得王鳳仙的信任。

  李衛東沉聲說道：“你的任務主要是摸清楚王鳳仙的底細，包括她的家底，人脈關系，平日裡喜歡跟什麽人來往。”

  “如果是發現了可疑情況，千萬不能擅自行動，應該報告給我。”

  秦京茹重重點頭：“李主任，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秦京茹以往只在電影上看過這種事情。

  那些調查員憑借自己的智慧，揪出了隱藏許久的敵特，挽回了損失，獲得了群眾的掌聲。

  每次她坐在下面，都很羨慕上面的調查員。

  她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也能成為一個小小的調查員。

  秦京茹感覺到既自豪，又壓力巨大。

  她深吸幾口氣，出了辦公室，走進車間裡。

  跟往常一樣，秦京茹在車間裡巡視了一圈，然後很正常的來到了王鳳仙身旁。

  以前沒有注意到王鳳仙的時候，秦京茹還覺得她是一位挺老實的女孩子。

  可是自從知道了她可能是壞分子，秦京茹就覺得她好像有點奇怪。

  雖然王鳳仙穿著跟其他工人一樣的工裝，也沒有塗脂抹粉，頭髮也只是簡單的束縛到腦海，看上去就跟別的工人差不多。

  但是。

  她的言談舉止，一顰一笑之間皆帶有一絲風塵氣息。

  就好像是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男人的注意一樣。

  只不過扶貧車間裡的男同志大部分是顧家愛家的好同志，這才沒有讓她得逞。

  看來這個女人確實有問題。

  秦京茹收斂心思，跟往常一樣開始檢查工人們的手藝。

  等走到王鳳仙跟前的時候，她裝作眼神一亮的說道：“王鳳仙同志，這兩天你進步飛速啊，雖然產量比不上以前，但是手藝卻有大大的提高，等下次開會的時候，我會向李主任匯報這個情況，請他在會議上對你提出表揚。”

  秦京茹自從當上了車間主任助理，為了震懾那些車間工人們，平日裡在車間裡，一直都是不露笑臉的。

  這番誇獎讓王鳳仙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秦助理，你太可氣了，這還不是你教育得好嘛。你也知道，我家庭條件困難，是扶貧車間給了我這份工作，讓我能夠養家活口，我自然當竭盡全力，做到最好，來回報車間，回報秦助理。”

  聽聽這話多有水平，要不是秦京茹已經產生了戒心，這會肯定已經興奮得躥了起來。

  秦京茹裝作轉累了，一屁股坐在王鳳仙面前，笑著說道：“王鳳仙同志，我覺得你這個人有責任心，有上進心，能夠升任小組長的職務，不知道你是不是有興趣呢？”

  王鳳仙聞言，心臟猛烈的跳動了幾下。

  車間的小組長除了工資高一些，能夠領導工人外，最重要的職責是能去倉庫裡領取生產材料。

  上次，王鳳仙按照計劃用鐵絲捅開了車間的門，準備偷出一些生產材料。

  可是那些材料全都鎖在倉庫裡，而倉庫的門鎖是特製的，就跟保險箱的門鎖差不多。

  王鳳仙匆忙中學習的那點技術，壓根就沒有辦法開鎖。

  要是當上了小組長，也許就能借機偷偷的藏起來一些生產材料，等待下班的時候，找機會帶出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