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院地窖裡。

  李衛東看著周圍碼得整整齊齊的蘿卜白菜，感慨頗深。

  想當年，他沒少跟秦淮茹在這裡交流心得。

  只是後來隨著他當上了扶貧車間的主任，在軋鋼廠有了單獨的工作室。

  地窖裡烏黑陰冷，哪裡有工作室裡的床鋪舒服，再說了，抹黑哪裡亮著燈有意思，這才把陣地轉移到了工作室沒。

  本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用這個地窖辦事兒了。

  沒想到這才幾天功夫。

  “剛才耽誤時間了，這會賈張氏應該已經餓了，衛東哥，我得回去先喂賈張氏。”

  賈桃花穿好衣服，著急忙慌的就要往外走。

  卻被李衛東拉住了。

  “等等，你上學的事情有消息了。”

  “真的？這麽快？”賈桃花扭過頭，雖然在黑暗中，看不出她的臉色，但是小手上傳來的顫抖是做不得假的。

  李衛東笑著說道：“當然，今天上午我跟軋鋼廠高中的教務主任談過了，你上學的事情有些麻煩，因為一來，你年紀比較大，早就過了上高中的年紀，二來，你是社員出身，軋鋼廠高中隻招收軋鋼廠職工子弟。”

  聽到這話，賈桃花的精神有些失落，失望的說道：“衛東哥，要是不行的話，就算了，我這個年紀讀書，本來就是癡心妄想了。”

  李衛東呵呵一笑：“你別急，聽我說完。雖然有些難度，又不是沒有辦法。你爹好像是生產隊的隊長，是不是？”

  “嗯，我爹在公社裡能說得上話。”賈桃花點點頭。

  “公社裡有資格推舉學生上學。”

  賈桃花也知道這個政策，不過政策是政策，京城郊區有那麽多公社，名額很有限，賈家莊已經好幾年沒有分到名額了。

  不過，她並沒有著急說話，因為李衛東提出這個想法，肯定已經有了把握。

  果然。

  李衛東接著說道：“我能走動軋鋼廠的關系，讓軋鋼廠特意給你們公社分配一個上高中的名額，你讓你爹做好準備，拿下這個名額，你就能順利的到軋鋼廠高中上學了。”

  聽到這話，賈桃花頓時興奮起來。

  只要有了名額，她就能實現上學的夢想了。

  “吧唧”

  賈桃花在李衛東臉上啃了一口，興奮的說道：“衛東哥，真是謝謝你了。”

  賈桃花清楚，要讓軋鋼廠特意拿出一個名額，李衛東肯定費了不少功夫。

  由於還有兩個月就要高考了，要是不盡快把賈桃花送進高中，她就趕不上高考。

  李衛東沒有耽誤事情，離開地窖後，就到了軋鋼廠裡，找到一位計劃處的處長。

  軋鋼廠每年都有名額分給周圍的公社，以表示對公社的支持。

  無論名額分給哪個公社，都可以，所以計劃處的處長，毫不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很快，一封從軋鋼廠發出的信件，就被郵遞員送往了賈家村公社。

  另外一邊。

  賈桃花出了地窖後，找到秦淮茹，表示想請半天假。

  “淮茹姐，我有點想家了，想回去看看。”

  今天是周末，秦淮茹正好沒有工作，不需要去軋鋼廠上班，就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行，你放心去吧，今天我來照顧賈張氏，你等明天再來就可以。”

  為了方便賈桃花回家，秦淮茹還特意花了五毛錢，從閻埠貴家給賈桃花借了一輛自行車。

  賈桃花騎著自行車回到賈家莊的時候。

  此時已經將近中午，賈山收了工，扛著鋤頭從外面走進來，看到賈桃花出現在門口，有些驚訝。

  “桃花，你怎麽回來了？這會你不是應該在城裡照顧賈張氏嗎？”

  “爹，我回來是有大事。”

  聽到大事，賈山皺起了眉頭：“桃花，你不會是在京城惹了禍吧？”

  “爹，你想什麽呢！是好事。”

  賈桃花把賈山拉到屋裡，把上學的事情講了一遍。

  聽說京城裡有貴人願意幫助賈桃花上學，賈山激動得站了起來。

  他清楚女兒的心願，只是當時家裡實在窮，再趕上家裡的老人生病，急需錢給老人治病，實在是沒有辦法才讓賈桃花退了學。

  這是賈山一輩子的遺憾。

  現在知道有這麽一個機會，賈山毫不猶豫的答應下來。

  “閨女，你放心，我現在就去公社裡找領導說這件事，只要那邊的名額一到，你立刻就能去上學了。”

  “衛東哥說了，名額今天就能送到咱公社裡。”賈桃花有些擔憂的說道：“我聽說了，公社裡的袁大頭不是個好東西，他不會為難咱們吧？”

  袁大頭就是袁大寶的父親，因為腦袋比較大而得到了這個綽號，以至於公社裡的人，早就忘記了袁大頭的真名。

  即使鎮上的領導來公社視察，也是一直“袁大頭”的喊他。

  賈山不以為然的擺擺手：“沒事兒，按照咱們公社的規矩，名額指標是誰跑下來的，那麽就歸誰，冤大頭不敢壞了規矩。”

  賈山說完，端起搪瓷缸子的水喝了兩口，就要往公社裡去。

  “爹，你騎上自行車。”賈桃花指著自行車說道。

  賈山擺擺手：“別，這玩意太金貴了，要是磕碰了，咱可賠不起。”

  “你在家裡等一會，你娘去幫隔壁張嬸乾活去了，等會就會回來幫你做飯。”

  “好勒！”

  賈山一路小跑，跑到了公社，把軋鋼廠高中名額的事情，告訴了袁大頭。

  袁大頭聽完之後，當場拍著胸脯子保證道：“老弟，你放心，我是看著桃花長大的，這件事關系到桃花的前途，等到軋鋼廠的名額送來，我肯定親自給桃花送去。”

  袁大頭雖然不是個東西，但是平日裡在賈山跟前還是不錯的，賈山在村子裡很有威望，他也不敢得罪賈山。

  所以，賈山也沒有多想，就回了家。

  賈桃花雖然已經成年，但是還從來沒有出過遠門，賈母這陣子沒有見到女兒，興奮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她特意拿出來兩枚積讚已久的雞蛋，給賈桃花做了一碗雞蛋面條。

  吃完飯，賈桃花想著拿到名額再回京城，就留在賈家莊，邊跟父母聊天，邊等著袁大頭的消息。

  此時，袁大頭已經拿到了郵遞員送來的信奉。

  看著信封上軋鋼廠幾個大字，袁大頭嘖嘖兩聲：“都說朝中有人好辦事，我算是服氣了，這麽重要的名額，說送來就送來了，也不知道賈山這次是走通了哪位領導的門路。”

  恰好袁大寶來喊袁大頭吃飯，推開辦公室聽到了這話。

  他走上前好奇的問道：“爹，什麽名額啊？”

  “是賈桃花，那丫頭要去軋鋼廠上高中了，將來說不定還能讀大學。”

  “啥？桃花要上高中了？她一個農村丫頭，並且還只是小學畢業，憑什麽能進京城讀高中？”

  “要不說人家有本事呢！你瞅瞅，這是京城軋鋼廠發過來的信件，人家特批了賈桃花能去讀書。”

  袁大頭把信件遞給了袁大寶。

  袁大寶看完信件之後臉色大變。

  “不，不行，不能讓賈桃花去讀高中，要不然，她就沒辦法給我當媳婦兒了。”

  袁大頭其實對賈桃花也很滿意，這姑娘模樣出挑，為人處世都很好，周圍沒有人不誇的。

  要是當上了袁大寶的媳婦兒，袁大寶說不定能改正以往懶散的性格。

  但是。

  這名額是軋鋼廠發過來的，即使他是公社領導也沒辦法攔下。

  “大寶，你跟賈桃花有緣無分，我看就算了吧。”

  “不行，爹，我這輩子非桃花不娶。”

  “可是，這玩意是上面給的。”

  “上面給的又怎麽樣？！”袁大寶神情有幾分猙獰，冷笑道：“信件上只是說讓賈桃花同志去軋鋼廠高中報導，又沒有指定是賈山賈的賈桃花，我妹妹袁荷花，也可以改名叫做賈桃花嘛！”

  此話一出，袁大頭被鎮住了。

  這是李代桃僵啊，袁大頭下意識的想拒絕袁大寶，可是仔細一想，卻覺得這件事能乾。

  正像袁大寶分析的那樣，信件上確實是讓賈桃花去報到，但是又沒有指明是哪個賈桃花。

  她的女兒袁荷花年紀跟賈桃花一樣，今年都是十八歲，而且是初中畢業生，只是因為沒有考中高中，才留在了公社裡當一個通信員。

  袁荷花代替了賈桃花到軋鋼廠高中念書，就算是將來考不上大學，拿到高中畢業證，也有很大的機會留在軋鋼廠。

  軋鋼廠高中可是軋鋼廠的子弟學校，裡面肯定有很多軋鋼廠領導的兒子，要是認識了，憑借袁荷花的姿色，將來嫁到城裡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他袁大寶就是城裡人的老丈人了，以後在賈家莊公社裡，肯定沒有人敢對他說三道四。

  至於是否被發現，袁大寶並不擔心。

  他知道賈山在城裡有親戚，這個指標肯定是賈山親戚跑下來的，並不是正規的指標，即使袁荷花暴露，對方為了息事寧人，也不敢多說什麽。

  另外。

  賈桃花沒辦法進城讀書，只能乖乖的留在賈家莊，嫁給他的兒子袁大寶。

  這是雙贏的事情。

  雙贏就是袁大頭贏兩次。

  “好好好，大寶，你這個主意很好，這件事咱們幹了！”

  袁大頭是個有膽識的人，一向信奉富貴險中求的道理。

  決定送女兒袁荷花進城後，他立刻辦理了相關手續。

  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叫做袁荷花的姑娘，多了一個賈桃花。

  而此時。

  賈桃花還在家裡等著消息。

  等到天黑，也沒有得到公社傳來的消息。

  賈桃花有點坐不住了，連忙催促賈山去公社裡打聽情況。

  賈山來到公社，袁大頭告訴賈山，今天壓根就沒有接到來自京城的信件。

  “賈老弟，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這種事情不能著急，也許再過幾天，信件就能送來。”

  “你放心，等送來了，我保證第一時間給你送家去。”

  見袁大頭如此誠懇，賈山也沒多想，道了一聲謝，就回了家。

  賈桃花得知這個消息，也沒有辦法，記掛著還得照顧賈張氏，就抹黑回到了京城。

  回到四合院，秦淮茹早就等著急了，不過也沒有埋怨賈桃花。

  “我剛喂賈張氏吃了飯，喝了水，你不用管她就行了。”

  秦淮茹見賈桃花風塵仆仆的樣子，笑著說道：“等會你燒一壺熱水，好好的洗洗，城裡人都愛乾淨。”

  “好勒。”

  賈桃花得了秦淮茹的提醒，燒了熱水，洗了澡。

  時間不知不覺來到了晚上十點多。

  賈桃花往後院裡看了一眼，見李衛東還沒有回來。

  就準備回屋睡覺。

  剛走到月牙門口，就看到李衛東背著手哼著小曲，從外面進來了。

  賈桃花放下水盆子，雙手攏在嘴邊，學了兩聲貓叫。

  這是李衛東給她約定的暗號，要是想見面了，就學這個暗號。

  李衛東今天晚上在小酒館請了軋鋼廠高中的主任喝酒，在酒桌上已經敲定了，只要賈桃花到學校報道，馬上就會幫賈桃花辦理手續。

  李衛東回來後，本來也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賈桃花，聽到貓叫聲，左右看看沒人，閃身進了地窖裡。

  “桃花，你可真香。”

  “我剛才洗澡，用了香皂。“

  這還是賈桃花第一次使用香皂，她覺得城裡人還真會享受。

  “我已經跟那邊說好了，你明天就能去軋鋼廠高中報道了。”

  “什麽？”賈桃花愣住了一下，詫異的說道：“衛東哥，我還沒有接到名額。”

  李衛東聽到這話，皺起了眉頭：“這是怎麽回事？你的名額是我親自發出去的，還特意掛了加急，從軋鋼廠到你們公社，也就幾十裡地的距離，按照時間計算，肯定已經送到了。”

  “不會是中間出了岔子吧？”賈桃花也皺起了眉頭。

  “別擔心，等明天我上了班，到計劃科跟張科長聊聊就知道了。”

  李衛東嗅著她身上的香氣，有些心猿意馬起來。

  夜靜悄悄。

  草叢裡偶爾傳來幾聲貓叫。

  翌日一大早。

  李衛東醒來之後，竟然覺得有些疲憊了。

  想來也是，這陣子損耗太大了。

  於莉已經做好了飯。

  “衛東哥，這兩天我娘不舒服，我得回去照顧她。”

  這陣子，於莉的目前老毛病又犯了，正在醫院裡住著。

  於莉和於海棠都要上班，兩人輪流陪於母。

  由於醫院距離於家比較近，所以於莉一直住在於家。

  今天早晨是來拿換洗衣服，順便幫助李衛東做了早飯。

  李衛東打了個哈欠，走出來。

  “你自己也注意身體。”

  “知道了，我身體好著呢！”於莉距離生產還有三四個月，身子倒是比一般孕婦要結實。

  李衛東也沒有太過擔心。

  吃了飯。

  便騎著自行車來到了軋鋼廠計劃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