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中青黑色陰霾湧動,不斷落下灰白色紙灰,這些紙灰像是下不完一般,充斥在這片莊園的每一個角落。
單調灰白的世界中此時突然多出幾抹鮮豔的色彩,那是幾棟像是被畫出來的建築,不知何時,憑空出現在恐怖莊園附近。
老舊的西方教堂,黑白電影院,破敗酒吧,遊樂園,墓地,屠宰場等等不真實的建築接二連三浮現而出。
“每一棟建築都代表一幅油畫。這種靈異現象屬於國王組織的落魄畫家,他在用油畫世界打通鬼畫世界,企圖將國王們身處的建築畫出來,以油畫媒介接引到現實中。他們會來多少人?”
梁興揚神情一動,盯著眼前的詭異畫板,心底默默思考,環視著周圍緩緩浮現的建築,眼睛裡透露出思索之色。
老舊畫板上放置的油畫正在滲出陰冷的積水,鬼湖的靈異已經干擾到油畫靈異的維持。
與此同時,油畫中的城堡詭異地滲出一點猩紅色彩,仿佛有一滴鮮血沾染在上面。更加詭異的是,血跡有蠕動的錯覺,朝著四面八方擴散,在覆蓋這幅油畫。
楊間握著發裂的長槍,臉色有些凝重:“我們獵殺恐怖莊園主的時間很短,但對方的反應很快。對方沒有出現,大概率是還在召集其他國王。”
哪怕失去鬼眼,楊間對於形勢的判斷也依舊迅速,準確程度更是相當高。
“落魄畫家是國王之一,但實力並不出眾,我們是先離開,還是在國王匯集之前嘗試獵殺對方?”梁文松問道。
油畫和鬼畫構成靈異互補,畫家的油畫靈異能無視距離將現實中的一片區域變成油畫世界,這種靈異彌補了鬼畫在移動中無法複製現實的缺陷。
一旦兩隻鬼補全拚圖,S級靈異的鬼畫將變得更加無解,如同鬼夢惡犬補齊夢魘拚圖一般。
他更傾向於獵殺。
梁興揚決定道:“獵殺!”
多剪除一個國王,將來的戰爭也會更輕松。
楊間皺了皺眉頭,不認同道:“恐怖莊園主實力強大,是非常難殺死的類型。如果我們被更多這類型的國王圍住,肯定會有生命危險。”
雖然他沒有親自跟莊園主交手,但也清楚擊敗一名國王和殺死一名國王是完全不同的性質。
在鬼眼沒有被壓製的情況下,一對一跟莊園主交手,那將是一場漫長的戰鬥。
他的靈異對於莊園主並沒有什麽優勢,只能靠著鬼眼的無代價重啟自身,一點點耗死對方。
梁文松神情有些激動:“不,這說不定是一次機會。如果畫家能匯聚所有國王,我可以點燃羅文松的招魂香,一次性顛覆國王組織。”
一炷香的時間之內,羅文松的亡魂能發揮出生前的所有實力,說不定真的能成功。
梁興揚沒有說話,他手上也有一根屬於招魂人何連生的招魂香。不過在何連生沒有死亡之前,招魂香無法燃燒起來。
只有在確定何連生死去後,他才會嘗試通過鬼櫥,弄來一件張洞生前的遺物,何連生才能招魂。
這是一張可怕的底牌,但靈異往往充滿著不確定性,張洞的亡魂不一定會答應出手幫忙。
相比之下,羅文松的態度更加容易爭取。
楊間沉默了片刻,腦海中判斷羅文松的實力,認可地點了點頭。
在鬼眼被壓製的條件下,他不得不考慮更多一些。
梁興揚感應了一下鬼蜮,沒有發現落魄畫家的身影,白皙陰冷的手掌晃了晃。
下一刻。
他們轉移位置,來到最近距離的遊樂園門口。
不真實。
遊樂園一片寂靜,只有一個輪廓,油畫的靈異複製出來的現實並不真實,達不到鬼畫世界的程度。
“畫家很謹慎,他不讓自己處於鬼畫的世界中,藏進了自己的油畫,借此規避我的感應。對方也沒有打算離開,打算用這些建築拖延時間。”
梁興揚觀察這棟不真實的建築,明白了很多事。
白皙陰冷的手掌朝著這處規模不大,老舊廢棄的遊樂園晃了晃,仿佛在擦拭鬼畫上的汙漬油墨一樣,將鬼畫世界存在的鬼蜮通道抹去。
灰白色的紙灰越落越多,整座遊樂園的輪廓逐漸變得暗淡,緊接著油墨的色彩開始消退,被遮掩覆蓋。
大量紙灰飄蕩開,遊樂園消失不見,變成了荒草叢生的泥土地,只有一張老舊的畫板不知被誰放在這裡。
畫板上的油畫仿佛被一層灰白色染料覆蓋,底下的景象被遮得嚴嚴實實,是一張被毀掉的畫。
“畫家就藏在這些不真實的建築裡。”
梁興揚抹去這個通道,沒有找到畫家,也沒有其他國王,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下一個!”
他的目光看向了不遠處一棟低矮建築,破敗酒吧。
……
黑白電影院之中。
一個宛如流浪漢一般的落魄畫家此刻正在一張白紙上作畫。
很快。
白紙變成了一張油畫,油畫上是一棟老舊西方教堂,教堂琉璃窗口後面站著一道模糊身影。
油畫上,這道模糊身影竟然動了起來,朝著畫外面的人揮了揮手。
畫家臉色喜色一閃:“我們很幸運,他沒有跟放映員一樣外出,還留在教堂裡。”
只要一會兒,他就能把這道模糊身影拉進電影院。
“你打算找傳教士?”一個穿著風衣,戴著牛仔帽的男子突兀地開口道。
畫家手上快速畫著,匆忙中點了點頭。
一個穿著西洋裙的老人麻木地看著畫家即將完成的作品,用蒼老又尖銳的聲音道:“你太著急了,為什麽不去打探情報,我們現在連對方有多少人都不清楚?”
畫家手上不停,正在勾勒兩棟建築之間的通道,試圖接引傳教士,臉上閃過一絲不耐:“我剛剛才確定了恐怖莊園主的敗亡!這裡可是S級靈異鬼蜮,一旦走出去,會馬上被對方感應到,非常危險。如果不是對方尚未完全掌控鬼畫的靈異,我不會嘗試召喚你們,而是直接離開。”
鏡鬼取代出來的餓死鬼沒有完全消化掉鬼畫,讓畫家找到靈異的薄弱之處,輕而易舉地入侵了進來。
隨後他仿佛感應到了什麽,臉色迅速陰沉下去,咬牙說道:“我會在對方找到我們之前拉來更多國王!你們想清楚,這一次是獵殺恐怖莊園主,說不定下一次就是我們。”
牛仔和西洋裙老人噤聲,不再說話。
下一刻。
一條滿是塗鴉的小巷被畫家勾勒出來,連通了那棟西方教堂的大門。
從油畫上可以見到,教堂琉璃窗口的模糊身影正在離開,他打開教堂大門走了出來,踏上這條小巷,最後推開了另一端的大門。
驀地。
“嘎吱。”
不真實的黑白電影院大門像是被一陣風吹開,在寂靜的環境下發出刺耳的聲音。
陰冷的風吹進來,電影院外面昏暗的光線中出現一個模糊身影。
一個穿著牧師服飾的男子走進來,順手關上了這扇不真實的門。
傳教士手持一本書籍放在懷裡,用宛如催眠一般的聲音低喃道:“獵殺國王的性質非常惡劣,罪大惡極。如果這時候我們不站出來,最後矛頭對準我們的時候,再也沒有人能站出來為我們說話。”
落魄畫家不想多說,因為他又一副畫被對方摧毀了,臉色變得凶狠起來:“對方在加快搜索速度,我們需要轉移到更安全的位置。”
傳教士看了看窗外積滿厚厚的紙灰,依舊平靜:“我們現在有四個國王,時間優勢在我們,你繼續接引其他人,勝利的天平自然會向我們傾斜。”
牛仔西蒙臉色麻木道:“我認為三個人完全足夠了,留下畫家繼續找人,我們去試探,再讓後面趕來的人繼續增援。”
西洋裙老人聲音尖銳道:“可以,我迫切想了解他們的實力。什麽都不清楚,畫家就敢召集這麽多國王,要是一場可笑的鬧劇的話……”
畫家臉色一黑,對方要是清楚陰冷湖水和猩紅鮮血,一定不會這麽對待自己。
“給畫家多點信心,畢竟我們可是國王。今天的勝利,屬於國王組織!”傳教士臉上露出笑容。
國王之間的商談並沒有影響到外面越落越多的紙灰。天空依舊被陰霾籠罩,光線昏暗,又仿佛下雪一般,灰白色世界一片單調枯寂。
梁興揚隨手抹去破敗酒吧建築之後,帶著楊間和梁文松找到了一棟黑白電影院建築門前。
黑白電影院內部燈光璀璨,只是有些不真實,連光線都像是由油墨塗鴉而出的一般,有種陰森森的恐怖。
而隨著他的到來,大量紙灰洶湧而至,朝著電影院覆蓋過去。
只是下一刻。
黑白電影院的大門打開,三道不同顏色的鬼蜮從裡面擴散出來,阻擋住了灰白色紙灰的靠近。
傳教士,西蒙,西洋裙老人從中走了出來,護住了身後的電影院。
雙方目光碰撞,氣氛頓時變得肅殺起來。
傳教士率先開口道:“你們是什麽人,來自哪裡,為什麽要獵殺莊園主?我希望你們好好解釋一下。”
西蒙和西洋裙老人默默觀察著眼前的三人,心底的凝重放松大半,眼神立刻流露出一抹殘酷的凶狠,仿佛三人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人數上比較,他們的優勢更大。
梁興揚目光淡漠,沒有回答,而是低聲道:“三個國王,再加上隱藏在電影院裡的畫家,但這可能不是國王的具體人數。”
梁文松嘿嘿笑道:“我有郵局的詛咒,除了棺材釘之外,不怕任何國王,再打上幾場又如何。”
楊間目光微動:“能打就打,不要戀戰,不能打的話我們隨時借助鬼湖離開。一個莊園主不能表現國王的平均水平,我們需要更多比較。”
“既然你們想打,那就打。”
梁興揚判斷道:“畫家隱藏在暗處,後面趕來的國王可能會越來越多,時間優勢不在我們,不要被糾纏,能拿下對方最好,不能也不要勉強。”
楊間平靜道:“我們各自挑一個對手!你收縮一下鬼畫的鬼蜮,我需要鬼眼的靈異。”
“好。”
梁興揚答應了一聲,鬼畫世界開始發生巨大變化,陰霾收攏一般,同時一大半灰白色的紙灰消失,讓出一半天空。
梁文松則跟在梁興揚身邊,他必須依托鬼畫才能作戰,而楊間則脫離了鬼畫的覆蓋。
戰場割據。
鬼眼猩紅的光芒瞬間暴漲,五隻鬼眼疊加起來。
另一半天空宛如被鮮血浸泡過一樣,猩紅一片,透露出詭異和不詳的氣息。
此時,黑白電影院有一半被灰蒙蒙的鬼蜮覆蓋,另一半被鬼眼的紅光籠罩。
楊間身上十隻鬼眼不安分地轉動著,手持發裂的長槍,腳下是朦朧陰冷的湖面,他看向一名國王,是西洋裙老人。
西洋裙老人尖銳叫道:“年輕人,選中我是你這輩子做出的最錯誤決定。”
雙方各懷心思。
“等我來支援你。”
傳教士看著梁興揚,西蒙看著梁文松,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語氣中充滿著強大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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