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和事佬”

  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凱奧斯和潘德審判長並沒有明確的從屬關系或利益關系，甚至連相關的合作都沒有過。

  但這並不妨礙，他已經是潘德一系領主的事實，甚至在潘德和潘德一系的人看來，也都是這樣。

  所以如果新任的審判長，和潘德不對付，那落地玉琅城後，幾乎肯定會針對他有些操作，畢竟他最近名聲實在太大，整出的事實在太多了。

  至於那新任審判長，和鋼心侯爵有沒有關系，倒是無關緊要了。

  迎接完新任審判長後，在凱奧斯旁邊的休斯伯爵上了他的馬車，準備和他一起回北山莊園，再談更進一步的合作。

  這段時間，他以及他背後的格蘭特侯爵，跟凱奧斯的各種合作可以說是步步緊密，“煉魔系統”、“魔裝法陣系統”，乃至魔影攝製的一條龍產業，他們都有參與一些，合作的魔券總金額已經過百萬了。

  “喬伊.斯蒂爾這嘴臉真是……惡心啊！”一上車，休斯伯爵就忍不住吐槽起之前鋼心侯爵過來挑釁的一幕，他的馬車就在邊上，基本全程見證。不過當他也打開車窗，打算加入對噴時鋼心侯爵就走了，從頭到尾都沒有鳥他，讓他憋的不輕，渾身難受。

  “你知道這次你和迦雷伯爵一戰，第二大受益的領主是誰麽？”休斯伯爵問道。

  “是誰？”凱奧斯其實知道，但還是很配合地故意疑惑道。

  “呵呵，就是喬伊.斯蒂爾了，他這次幫迦雷處理資產支付戰爭賠款，至少賺了一百萬魔券，包括原本迦雷手下的那個超階大魔導，也變成他的契約仆從了。”休斯伯爵很是鄙夷地說道。

  “一百萬？鋼心還真是一點都不愧對他的那些個外號啊，這也真下得去手。”凱奧斯說道，“迦雷現在豈不是被扒得只剩內褲了？這樣的話，其他依附於鋼心的領主、貴族，不是都要離心離德？”

  “沒辦法呀，一百萬魔券，超階大魔導，這種好處，以喬伊.斯蒂爾的風格，怎麽可能放得過，名聲差就差嘍，他什麽時候真在乎過名聲，反正像迦雷這種依附於他的領主、貴族，本身也沒有其他選擇。”休斯說道。

  “休斯伯爵知道這位新來的審判長是什麽來歷麽，看鋼心這架勢，他好像認識？”凱奧斯順勢問道。

  “這次玉琅城新任審判長的人選，好像拖了很久，直到最後時刻不得不派人了才決定，一決定人選，隔天就出發，保密也做得很好，格蘭特侯爵都是直到昨天才知道新任審判長是奇瑪萊特。”

  他說著，微頓了一下，抬頭看了眼車廂中的凱奧斯，聲音降低了一點：“侯爵大人跟我說，這奇瑪萊特審判長，似乎是普瑞茲長老一派的，普瑞茲長老……和潘德審判長交好的幾位長老，對很多事情的想法，都不太一樣。所以……”

  凱奧斯點頭：“明白了，我最近得謹言慎行，而且今年想申伯爵，可能性不大了。”

  休斯安慰道：“奇瑪萊特也不見得能在玉琅城待多久，而且男爵升伯爵，又不是侯爵升公爵，硬性條件達到後，他想硬卡的理由也沒那麽好找。對了，凱奧斯男爵，你現在還沒有頂階契約仆從吧？還是得趕緊先找幾個。”

  “就是現在沒找到合適的，休斯伯爵有介紹的麽？哪位領主要出手？”凱奧斯問道。

  休斯苦笑道：“凱奧斯男爵，你還真是不肯買幾個湊數用的老齡頂階魔導師、聖靈衛麽？”

  凱奧斯笑道：“如果是潘德審判長在，我為了盡快通過伯爵申請，買幾個頂階契約仆從來湊數也沒什麽，但現在既然是這位……那我臨時買幾個老齡魔導、聖靈衛，也沒意義，白浪費魔券而已。”

  他說著，微湊近了一點，對休斯道：“老哥，你要是真知道誰有水平比較硬的頂階契約仆從要出售，提前跟我說一聲，或者給我牽線搭個橋啊，你應該知道，我不是鋼心那貨，出手肯定不會小氣的，一定會讓賣家滿意。”

  休斯苦笑點頭：“明白明白，我當然明白，回頭就幫你留意。”

  ……

  凱奧斯知道奇瑪萊特到任，肯定會針對自己有些動作，但也沒想到，這動作會來的這麽快，這麽有針對性。

  在奇瑪萊特抵達玉琅城的第二天，聖佑宮就頒布了一項規定：
  “在玉琅城內外城中，禁止五人及五人以上的魔侍穿著魔裝聚集。”

  之前這一個月，凱奧斯如果出外，還是會申請懲戒騎士團護衛，不過偶爾他也會帶著一隊五十人左右的魔侍入城。

  這種統一製式著裝，行動整齊劃一，看起來就訓練有素的魔侍陣列，哪怕單個的魔侍並不是魔法師或靈氣士，隨便來個初階強者就能碾壓，但整體站在一起，就是很有氣勢。

  特別是凱奧斯有帶著“魔侍法陣”打過實戰，有用“魔侍”滅殺過四名頂階強者的戰績，更讓這樣的隊伍看起來極有威懾。

  變相的，也是給“魔裝法陣系統”打了個廣告——哪怕有些領主並沒有用“魔裝法陣系統”提升戰鬥力的打算，看到這架勢，也在想著弄一隊“魔侍團”出入左右，會威風不少。

  於是，像凱奧斯這樣帶著“魔侍團”入城或者外出的貴族，就越來越多了，經常看到烏泱泱的一隊黑色製式馬甲的“魔侍”，簇擁著貴族的馬車前行。

  當然，有些貴族嫌棄都是黑乎乎的不好看，要自己定製顏色和“魔裝”材質，也是沒問題的，只不過得加魔券……

  像克裡斯蒂娜，她的“魔侍團”就是一片金色，而且那金色還是她專屬的、特調的“輝煌金”，別人用不了。

  沒想到，奇瑪萊特審判長剛一到任，直接就把“魔侍團”的入城權限給砍了。

  不過他的理由也非常硬，“魔侍法陣”本質是一種移動法陣，而玉琅城內，要布置任何法陣，都需要向聖佑宮進行申請，獲得允許才能設置。

  畢竟玉琅城的內外城，都布滿了聖佑宮設置的多種功能性法陣，如果有私自布置的法陣，容易對聖佑宮的功能性基礎法陣產生干擾和影響。

  特別是內城，各種示警的、禁靈禁魔、觸發攻擊的法陣一大堆，還都相互交錯，同時作用，肯定比較怕被干擾。

  “魔侍團”這種隨時能夠組成多種法陣的存在，確實某種意義上是鑽了漏子，被禁也無話可說。

  這番操作，也讓原本就對奇瑪萊特頗為重視的凱奧斯，又將重視程度拉高了兩個等級。

  禁止“魔侍團”穿魔裝成建制地入城，並不會給“魔裝法陣系統”的銷售帶來什麽實質性的影響，本來絕大部分領主、貴族購買“魔裝法陣系統”來裝備自家農夫，進行訓練，目的也不是入城顯擺，更不可能在城內使用。

  但是……

  這種理由非常充分，沒有人可以指摘，又有非常明確、人人都能明白的針對性的操作，讓凱奧斯一下就看出這位新任審判長的行事風格：

  肯定是個鬥爭經驗豐富的老陰比！
  在禁止“魔侍團”入城的第十天，審判長奇瑪萊特就派人傳信給凱奧斯，“邀”他入聖佑宮相談。

  凱奧斯自然沒有拒絕的權力，不過他倒也不是太擔心，奇瑪萊特如果想弄死他，反而不會讓他入聖佑宮。

  聖佑宮高層派系間既然是在“鬥”，那就證明還沒有哪一方能一手遮天，基本的規則還是要講的。

  果然，到了聖佑宮後，凱奧斯發現不止是他，和他有合作的休斯伯爵、康妮小姐、克裡斯蒂娜伯爵等領主或貴族，也都被請來了。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都和凱奧斯在“魔裝法陣系統”這個項目上有合作。

  和眾人簡單打過招呼後，他才知道，他們也是今天剛剛被審判長找過來的。

  沒聊兩句，他們便被內德維德魔導師請進了一間比較大的會客室內，新任玉琅城審判長奇瑪萊特便在裡面等他們。

  奇瑪萊特是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精壯男性，皮膚偏黑，眼睛黑亮很有神，衣服非常的板正，頭髮梳的也是一絲不苟，給人一種很在意細節的感覺。

  十天前，在知道奇瑪萊特是新任審判長後，凱奧斯就已經用自己的渠道去調查過他的各種信息了。

  奇瑪萊特其實已經六十多歲了，一直到五十歲，都還只是聖都聖佑宮的一名書記員，直到十年前，才第一次被任命為審判長，玉琅城審判長是他的第二任審判長，正常來講，是他在聖佑宮的發展前途也差不多到頂了，和年紀很輕、人脈極廣的潘德比起來，可謂是天差地別。

  奇瑪萊特在聖都不顯山不露水，基本沒有什麽能被情報販子記錄販售的消息，除了他是普瑞茲長老的人外，連在主城克裡亞的審判長生涯，都沒有任何值得被記錄的信息。

  克裡亞的領主、貴族們對他的評價不錯，因為他基本上沒有什麽存在感，來的時候是什麽樣，離開的時候也是什麽樣，和事佬，不折騰。

  不過從剛到玉琅城就下的那條指令，凱奧斯便知道，這個在聖都聖佑宮歷練幾十年的家夥，絕對不是什麽老好人、和事佬，這是個能笑著把你的心臟挖出來吃掉的角色。

  看到凱奧斯和一眾領主、貴族進來後，奇瑪萊特沒有擺審判長的譜，而是一臉笑意地站了起來：

  “辛苦幾位位了，來來，坐下嘗嘗我從聖都帶來的龍豆茶。”

  凱奧斯視線余光注意到，像康妮等較年輕的貴族、領主，見奇瑪萊特這般和氣好說話，都是一下放松了很多，他們之前並沒什麽機會見到審判長這個級別的聖佑宮高層。

  但像克裡斯蒂娜、休斯這些有一定消息來源，和凱奧斯合作也比較緊密的人，卻都是臉上帶笑，情緒卻並未有絲毫改變，沒有一點放松。

  大家都落座後，簡單地聊了幾句玉琅城的風土人情，奇瑪萊特便很“自然”地轉到了凱奧斯身上。

  “凱奧斯男爵當真是少年英傑啊，繼承男爵之位才多久，就搞出這麽多大動作、大場面了，我在聖都的時候，都幾次在不同場合聽到凱奧斯男爵的大名，特別是最近這個……以無頂階強者的‘魔侍法陣’團滅四名頂階坐鎮的精銳陣容，以男爵逆襲伯爵，當真是震驚整個聖佑聯盟，能記載進歷史書的戰績。”

  “僥幸，都是僥幸，要不是迦雷伯爵沒有把他那位超階大魔導叫回來，就急急忙忙發動戰爭，我還真不一定能贏。”凱奧斯一副謙虛態度回道，“那些魔法裝置，也都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用了些小聰明而已，只是運氣好。”

  “不不，我倒是覺得，凱奧斯男爵能做出這些成績，是肯定有原因的。能有凱奧斯這樣的領主，是玉琅城的幸運，也是聖佑聯盟的幸運。”

  奇瑪萊特這番誇讚的話，凱奧斯是聽得頭皮發麻，他可不覺得這家夥是在示好，那紫中帶紅的光圈，可是明明擺擺地標示著他的立場。

  果然，沒說幾句，奇瑪萊特就亮出了獠牙：

  “有能力和遠見的人，能有更大的成就，自然也要承擔更大的責任。凱奧斯男爵，你的‘魔裝法陣系統’，現在銷量應該很不錯吧，據我所知，不止玉琅城范圍內的貴族領主，近的像奧茲城，遠的像瓦利城，都已經有訂單過來了？”

  “承蒙大家對‘魔裝法陣系統’的喜愛，確實訂單不少，不過現在產量還有限，交付的還不多。”凱奧斯謹慎地回道。

  “聖佑宮現在經常會覺得懲戒騎士不夠用，既要負責內外城的治安守備，又要負責領主們城外領地間公共地域的安全巡邏，有時還要護送一些領主外出、回家，哦，這方面凱奧斯男爵應該很清楚吧？所以我在知道‘魔裝法陣系統’後，就感歎，這東西要是能為聖佑宮使用，那能節省多少懲戒騎士……”奇瑪萊特感歎道。

  凱奧斯立刻說道：“我願意將五百套‘魔裝’交予聖佑宮，協助懲戒騎士進行守備和巡邏事務。”

  克裡斯蒂娜伯爵也補充道：“我也以個人名義向聖佑宮贈予三百套‘魔裝’，並且將提供八百名的受過訓練的專職‘魔侍’。”

  奇瑪萊特笑著擺了擺手：“那不合規矩，魔侍不是懲戒騎士出身，不能做懲戒騎士的活。但懲戒騎士裡，又沒有類似農夫這樣、特性、職能的人，也確實用不了‘魔裝’。所以……我的想法是，或許你們可以在所有出售的‘魔裝’裡，都置入一些‘標準魔法鏈路’，如果聖佑宮有需要，可以直接就近調用‘魔侍’來協助，各個不同領主的‘魔侍’，都能以共同的標準魔法鏈路，組成一些標準的製式魔法，協助懲戒騎士偵查、戰鬥，豈不完美？”

  說著，奇瑪萊特停下來喝了口龍豆茶，也不管聽到這些話臉色一下垮下來的眾領主，繼續笑著道：“最近西界的各種秘密組織在聖佑聯盟的諸多主城活動很頻繁，前不久玉琅城不是在搗毀了‘聖法教會’的分部？‘魔裝法陣系統’一旦出售，很那說會不會被這些人利用，到時候流到西界，被西界拿來打我們聖佑聯盟的人，豈不是大悲劇？所以我還有個想法，就是在‘魔裝’裡加入標準化魔法鏈路，如果出現違規使用的情況，聖佑宮有權進行遠程破壞，毀掉這些‘魔裝’的功能。”

  “審判長大人，這……”休斯有點急了，忍不住開口說道。

  但奇瑪萊特立刻打斷他道：“休斯伯爵，等我先說完。法陣這種東西，影響范圍是非常大的，魔侍法陣這種動態法陣，更是一種大殺器。一旦‘聖法教會’的成員利用‘魔裝’進行秘密破壞，影響會大到不可估量！主城的主法陣被破壞，甚至是被劫持，你知道會發生什麽事嗎？所以我要求，從今天開始，所有出售的‘魔裝’，都必須經過聖佑宮的仔細審查，‘魔裝’組成的法陣，必須把法陣結構圖交由聖佑宮魔導師批準後才能生產，確保沒有黑魔法、針對聖佑宮法陣的破壞鏈路出現。”

  奇瑪萊特說著說著，臉上那和煦的笑容已經不見，眼神銳利如刀，掃視諸人：
  “凱奧斯男爵，還有諸位都參與‘魔裝法陣系統’製造和銷售的諸位領主、貴族們，你們在大筆賺魔券的同時，不要忘了，聖佑宮這棵大樹的存在，它的遮蔽，才是你們能安穩賺魔券的基礎，維護它，也是你們必須盡的義務。”

  貴族們被奇瑪萊特一通狂風暴雨的輸出搞的有點懵，在這位新晉審判長離開後，會客室內的諸人才回過神來。

  “這……這真按審判長的說法搞，那這‘魔裝法陣系統’還有誰買啊？這不是花魔券給聖佑宮乾活麽，誰願意啊！”康妮忍不住抱怨道。

  “他就是扯著聖佑宮的大旗來嚇唬咱們的吧，他說的那些，沒有哪條規定能支持吧？應該……沒有？”另一名年輕的貴族說道。

  他和康妮一樣，都是代家族裡的高爵位大佬和凱奧斯合作的，這個生意越大，他們的地位自然就越大，賺的越多。

  “如果按照他的說法，那乾脆所有武器廠出品的武器，所有法器、道具、魔法裝置，都乾脆一起被聖佑宮置入標準鏈路好了！這老家夥，什麽玩意啊……”一向性子直的康妮忍不住又噴了起來。

  不過這次克裡斯蒂娜難得地瞪了她一眼，壓著聲音斥道：“說話注意點！看看這是哪！”

  她話音剛落，奇瑪萊特的身影便從門口閃入，臉上重新帶著和煦的笑容，走到原本的座位前，拿起一條手帕對諸人笑道：“哎，忘東西了，這年紀大了，就是容易丟三落四。”

  會客室內一片寂靜，奇瑪萊特仿佛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走過康妮身邊，忽然停住腳步，又往回走了幾步，站在康妮面前。

  “你是康妮.邁爾斯吧？幫我跟艾蘭侯爵問好啊！”

  “啊……我……是……”康妮有些手足無措，她雖然平日裡無法無天慣了，但還是知道，有些麻煩不是她能擔得住的。

  “對了，艾蘭侯爵，差不多也到時候該申請大公了吧？”奇瑪萊特笑眯眯地說了一句後，又回頭看了眾人一圈，特別是對凱奧斯笑著點了點頭，才轉身離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