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仿造子母浮空陣？

  還全聖佑聯盟到處投放？

  聽到這個審問語氣問出的話，喬伊.斯蒂爾差點沒笑出聲。

  如果是一般的懲戒騎士團的成員，他可能已經忍不住要開罵了，可是面前這位畢竟是聖都來的超階大魔導，他也知道這位背後是什麽人，所以還是忍住了脾氣，耐著性子說道：

  “康諾利大魔導，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情，聖佑宮發現聖佑聯盟到處都是子母浮空陣的話，應該去找的，是‘創造者’的凱奧斯吧？怎麽會找到我頭上來的？”

  被叫做康諾利的大魔導師面無表情地說道：“我們當然去找過凱奧斯伯爵了，也對‘創造者’最初的子母浮空陣生產工廠進行了檢查，對相關的生產人員做了靈魂級審問，又查了各種線索，所以才會來玉琅城。”

  “是凱奧斯讓你們來的？凱奧斯告訴你們，子母浮空陣是我造的？！”喬伊皺眉道。

  “不，凱奧斯伯爵說他什麽都不知道，他早就已經按照聖佑宮的禁令，將子母浮空陣的生產停下，連相關的魔法裝置都拆除了大半。”

  喬伊皺眉道：“那你們怎麽會查到我頭上的？”

  他知道，以他的爵位層級，一般只是懷疑，或者調查階段的話，是不可能直接把他請到聖佑宮內來進行這種“審問”式的談話的。

  而且他現在身邊連一個契約仆從都沒有，他的人全被攔在了審問室外，外面甚至還有雙禁法陣隔著，一副戒備森嚴的狀態。

  這幾乎是已經確認他罪名，基本上有實錘的情況下才會進行的處理了，這在他來聖佑宮之前，是沒有想到的。

  所以他雖然堅信這是懲戒騎士團、聖佑宮鬧的烏龍，但心裡難免還是會有點打鼓。

  “瓦西十六領地、瓦西十七領地、瓦西二十五領地、瓦東湖邊領地”康諾利拿起一張紙，慢悠悠地念完後，抬頭看他：“，這些領地，侯爵大人有印象麽？”

  喬伊聽得一愣，這些領地的名字，如果是在幾個月前，跟他提起的話，他肯定是沒印象的，哪怕那時這些領地就是屬於他的資產。

  可是在不久前，管家查恩從西界回來，帶回的和凱奧斯簽署的那一遝契約、協議中，有一份單獨的就是交易他在西界所有領地的。

  剛個康諾利說的這些領地名字，全都是他在西界交易給凱奧斯的領地。

  被凱奧斯算計了？不對，哪有這麽粗糙簡單的算計的？
  “這些領地有什麽問題麽？”喬伊反問道。

  “看來侯爵大人知道這些領地有什麽？”康諾利又繼續逼問。

  “這些領地之前確實是我的，不過除了幾個魔植種植領地外，其他的都還沒有經濟職能，只能算是空地吧。而且……這幾塊地，我之前已經賣給凱奧斯.李伯爵了。”喬伊特意在凱奧斯的名字上加了重音，顯然是在提醒康諾利，別把注意力放錯地方了。

  “沒有經濟職能？你已經把它們都賣了？你確定？”康諾利卻並沒有把關注點轉到凱奧斯身上，而是皺眉追問道。

  “不是，這有什麽不好確定的，那幾塊領地就在那裡，你們如果覺得有懷疑，在瓦利城的時候沒有去看過嗎？至於有沒有賣掉，不說我這裡有完整的協議，瓦利城的聖佑宮那邊應該也有副本備案啊，怎麽會問我確不確定？”喬伊覺得有點匪夷所思。

  “你有交易的協議？”

  “當然。”雖然之前按著管家查恩的想法，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交易的，所以中間又做了點操作，過了一手。可是現在既然聖佑宮都找上門了，而且明確提出了這幾塊領地的名字，那這協議也沒有藏著的必要了，只要拿出來一看，一切就都很清楚了。

  “我讓人和你的契約仆從回去取來，沒有問題吧？”康諾利問道。

  “當然，我的管家查恩在外面，他知道交易協議在哪。”喬伊說著，又有些懷疑地問道：“不會是瓦利城聖佑宮的記錄室被破壞，副本都不在了吧？”

  康諾利先去交代了其他人出去帶查恩去取協議，然後才回來對喬伊說道：“沒有，在瓦利城聖佑宮，這幾塊領地，從被開拓，歸屬到喬伊.斯蒂爾侯爵您之後，就從來沒有被交易過，一直都是您的，到現在也是。”

  喬伊一怔，腦中瞬間冒起了無數個念頭，然後綜合到一起，都融合到了一句話：

  凱奧斯陷害我！

  雖然不知道凱奧斯具體是怎麽做的，但毫無疑問，這家夥用了什麽手段，讓聖佑宮的調查人員認為，是他違禁生產子母浮空陣並到處投放。

  “那些領地上什麽也沒有，甚至領民都沒幾個，怎麽會和子母浮空陣有關？”喬伊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理解，在他看來，除非聖佑宮的調查人員有一個算一個全被凱奧斯買通了，不然這種陷害汙蔑，根本是不可能成功的。甚至就算調查人員都被買通了，這種離譜的調查結果到了聖都，也不可能說服得了長老會。

  康諾利看著他說道：“侯爵大人，我剛剛跟你說的那幾個領地，每一個領地上，都找到了拆除的廠房痕跡，也找到了生產子母浮空陣配件的痕跡，甚至找到了零件……”

  果然是凱奧斯陷害！

  喬伊終於忍不住了，怒聲道：“那些工廠痕跡肯定是我賣給凱奧斯後，他再弄上去的，那時候你們的調查人員應該就在瓦利城啊！怎麽這都能被糊弄過去的？”

  “糊弄過去？是剛剛新建、剛剛放上去的材料，還是已經存在幾年的，我們會分不清麽？何況還有那麽多工人，你覺得你真的處理掉了所有的領民，就能說他們不存在了麽？”康諾利也一下把音量提高、語氣轉厲。

  “你在說什麽！什麽處理掉了領民！你是不是被凱奧斯給收買了！這種這麽容易驗證的事情，這種明擺著的事實，你們居然還要來問我！你們是怎麽回事？廢物嗎！”從來就不是好脾氣、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的喬伊.斯蒂爾終於爆發了，兩手猛捶著桌子，對康諾利怒吼著，也顧不得他是來自聖都聖佑宮的大魔導，他現在把這屋子掀了的心都有了。

  不過看到喬伊爆發，康諾利卻變得淡定了許多，他看著這位聲名在外的鋼心侯爵，忽然又問了個的問題：“侯爵大人和凱奧斯伯爵的關系怎麽樣？”

  “這問題真的需要回答嗎？”喬伊差點被逗笑了。

  “侯爵大人，按照我們這次調查的發現，您和凱奧斯伯爵，似乎並不像大家過往所認為的那樣，水火不容，有很深的矛盾、仇怨。您和凱奧斯伯爵，私下裡其實有不少的合作。”康諾利說道，“像不久前，您的管家查恩、超階大魔導米勒就去瓦利城，凱奧斯伯爵還在瓦利城最好的餐廳接待了他們倆……”

  喬伊一愣，旋即大聲道：“是啊，他們就是那時候和凱奧斯簽的領地交易協議啊！”

  康諾利點頭：“有沒有簽協議，一會應該就知道了。不過就算是有協議，只是那麽幾塊領地的交易，凱奧斯這種身家、這種級別的伯爵，為什麽要親自在那樣的頂級餐廳請你的管家和魔導師吃飯？”

  “我怎麽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們在哪吃飯……這重要嗎！？你們用腦子去好好查查！凱奧斯是故意在陷害我！”

  “你們的合作，其實從他離開玉琅城之前就開始了。”

  “什麽合作！你們到底在說什麽，我和他之間有個屁的合作！他的契約仆從在決鬥裡殺了我的契約仆從，這你們不知道嗎！而且迦雷伯爵……”

  “迦雷伯爵的事情，讓侯爵大人得到了百萬級的好處吧？”

  “你什麽意思？”喬伊眼神冰冷地盯著魔導師，“你在說我是故意和凱奧斯勾結，算計迦雷伯爵？”

  “從結果來看，您確實獲利了。”

  喬伊的心裡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甚至已經有點後悔自己今天太輕易地走進聖佑宮，太過配合了。不過表現上，卻仿佛一下變得極為冷靜，和面前的魔導師對視：“康諾利，你是特裡斯坦的人？”

  “侯爵大人誤會了，我和哪位長老都沒有關系，我只是來查子母浮空陣是怎麽遍布聖佑聯盟上空這個事情的，對於侯爵大人和凱奧斯伯爵的勾結……噢，合作……我並沒有任何興趣。”康諾利循循善誘道，“侯爵大人堅稱是凱奧斯伯爵陷害你，不知道有沒有什麽拿得出來的證據？”

  “為什麽要我拿證據？”

  “因為我們現在手裡的所有證據，都是指向侯爵大人，是你私自仿造‘創造者’的子母浮空陣，並且派人運送往各地投放。”

  “什麽證據？你們有什麽證據，拿出來我看看。”

  康諾利正準備說什麽的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一名高階靈氣士進來，對他說道：“侯爵大人的管家回來了。”

  喬伊微松了口氣：“你們看過那個協議就知道了，那幾塊領地，之前我就已經交易給凱奧斯了，你們在上面找到的東西，必然是他最近弄上去的。”

  但沒想到的是的，那靈氣士卻說：“查恩管家說東西找不到了。”

  “什麽？！”

  查恩也從門旁邊露出身影，苦著臉對鋼心侯爵說道：“老爺，都不見，連那些……那些‘有條件的’協議也不見了，全不見了！”

  “怎麽可能！被人偷了？！”

  “外面的防禦法陣狀態和開啟次數都沒問題，我也不知道……”

  康諾利並沒有讓查恩和鋼心侯爵說太多，便將他請到了外面，詳細地詢問了一遍他回去取東西的過程，又和跟查恩一起回鋼心侯爵莊園取東西的靈氣士對照了一下。

  “怎麽樣，你覺得他說的那個和凱奧斯伯爵簽的領地交易協議，真的存在嗎？”聖佑宮的審訊室外，康諾利的搭檔、頂階聖靈衛賈斯特問道。

  康諾利搖頭：“不知道，但從喬伊.斯蒂爾的表現，還有他管家的表現來看，不像是假的。他如果真想脫罪，不會找這麽容易被驗證的理由。”

  賈斯特猶豫了一下，說道：“你剛剛在你面問他的方式，好像是想讓他把這個事和凱奧斯伯爵綁定在一起？可是我們找到的證據，指向的都是鋼心侯爵自己私自仿造子母浮空陣，凱奧斯伯爵並不知情。也沒有明確的證據顯示他們之前有直接的合作。”

  “從證據來看確實是這樣。”

  “所以……這是你故意的？私人恩怨？”賈斯特忍不住問道。

  康諾利笑道：“我和凱奧斯伯爵能有什麽私人恩怨？相反，我其實挺欣賞他的，不論他的畫作還是他的‘創造者’製作的各種東西，包括這次我們調查的子母浮空陣。”

  “那你為什麽……”

  “因為從邏輯來判斷，這裡面就有蹊蹺。以凱奧斯伯爵在瓦利城的影響力，鋼心侯爵領地上的那幾個小廠，是怎麽做到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偷偷仿造他剛研發出來還沒大規模鋪貨就被聖佑宮禁掉的‘子母浮空陣’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仿造是凱奧斯伯爵默許甚至鼓勵的。”

  “確實有點道理，咱們找到的那個鋼心侯爵的幸存領民，剛交代了一半就莫名其妙死了，連屍體都不翼而飛，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在瓦利城，能在咱們眼皮子底下，在聖佑宮范圍內做到這點的，又敢做的，也只有凱奧斯伯爵這種有地區強影響力、統治力的大領主了。”賈斯特點頭讚同。

  “不過今天跟鋼心侯爵聊完，我又不太確定了，他好像並沒有說謊，對瓦利城那邊發生的事真的不知情。可如果那樣的話，按邏輯來說，能製作那麽多子母浮空陣，又投放到全聖佑聯盟的就只有凱奧斯伯爵了。”康諾利說道。

  “可是我們並沒有任何證據證明任何一件子母浮空陣來自凱奧斯伯爵的工廠，他的所有工廠也找不到在禁令之後繼續生產子母浮空陣的痕跡。”

  “你不覺得奇怪麽，在整個聖佑聯盟的范圍內投放那麽多子母浮空陣，卻沒有哪怕一個人被抓，我們到現在都不確定具體是誰進行的投放，這簡直匪夷所思。”

  “因為調查的時間還不夠吧，早晚會抓到的。不過現在，一切的證據都是指向喬伊.斯蒂爾，我覺得我們把人送去聖都，把查到的事情報上去就是了，具體怎麽判斷，由長老會去做決定。”

  兩人交流了一會後，康諾利又重新回到審訊室，坐到鋼心侯爵面前。

  此時的喬伊.斯蒂爾有些神情恍惚，似乎正沉入到某種思緒中，不知道在想什麽。

  康諾利盯著他看了一會，忽然說道：“侯爵大人，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明天就和我們返回聖都，我們將把調查的所有情況交給長老會，由他們來決定你的命運。一是你現在自願接受我用‘靈魂審問’，如果確定你沒有撒謊，我們會繼續留在玉琅城，繼續進行調查。”

  喬伊抬頭看他，表情有些木然：“靈魂審問……你會靈魂魔法，原來你是沃利大人的人。”

  他微歎了口氣，仰頭看向天花板：“我選擇和你去聖都。”

  康諾利有些意外也有些失望，不過還是沒說什麽，點了點頭，起身走出審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