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掌風生寒，宮闈秘聞

  鐵木蘭這話問的毫無征兆且十分突兀。

  明顯就是想詐出楊鳴的內心真實反應。

  可楊鳴還是不上當。

  “鐵姑娘，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此番胡言亂語若是讓別人聽到，楊某可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況且，蟲潮和烏殘陽的關系，楊某也是剛剛才聽你提起，之前毫不知情。”

  鐵木蘭聳聳肩。

  “我也就是提醒兩句，不過楊兄最好還是早做準備，以防金銀二老真的找上了你。”

  “還有……楊兄以後請叫我鐵捕頭！”

  “好的鐵姑娘，沒問題鐵姑娘。”

  楊鳴一回頭，看到鐵木蘭咬牙切齒的表情。

  “開玩笑，姑娘別當真，再說了，你也還沒當上捕頭啊！”

  “我馬上就要當上了，辦完這個案子，回到燕京，我就是六扇門最年輕的女捕頭，這也是我的最大目標！”

  鐵木蘭目光炯炯，充滿動力。

  兩人閑聊幾句，然後目光齊刷刷的落在了院子當中。

  院子裡靜悄悄的，裡外門都鎖著，應該是主人不在。

  看樣子，他們的目標出去未歸，鐵木蘭提議稍等一段時間。

  然而，兩人的視線掃了幾圈，立刻察覺到了不對勁。

  “不對，這裡出事了！”

  楊鳴和鐵木蘭幾乎同時叫到。

  “根據院子當中的打理情況，以及離開時還要將院落中晾曬的藥材全部收入房中，足見此人謹慎小心，極其注意門戶安全，可他將內外大門全都上鎖，窗戶卻只是緊閉，未從內部鎖上，這說明是有人先上鎖，然後將窗戶拉嚴！造成主人外出的假象。”

  鐵木蘭分析道。

  楊鳴接話道。

  “另外，院落大門外部上鎖，裡面門閂拉開，看似沒問題，可若是人離開後從外鎖門，受門檻限制和上鎖動作影響，大門不會緊閉的如此嚴絲合縫，這明顯是有人從外面上鎖，然後跳入院中，拉開了門閂，隨即離去……”

  二人對視一眼，鐵木蘭立刻飛身進入院中。

  楊鳴反而蹲在牆頭沒有動。

  鐵木蘭飛身在院落內外探察一番，隨即回到楊鳴身邊。

  “一共六個人，院落中有輕微掙扎痕跡。應該是瞬間將人製服擄走，並且痕跡都沒被破壞，事情剛發生不久。”

  鐵木蘭沉聲說道。

  一旦涉及到這種事情，她立刻不複之前的輕佻。

  “這伱都能看出來？”

  楊鳴心中佩服，之前剛擊殺烏殘陽時，他就領教過鐵木蘭尋蹤追跡的本領，確實厲害。

  “走！”

  鐵木蘭立刻動身。

  楊鳴保持一段距離跟隨。

  鐵木蘭輕功了得，可是她每走一小段距離，就要探察痕跡，走走停停，楊鳴倒也跟得上。

  不得不說，六扇門出身就是不一樣，鐵木蘭作為捕快，專業能力毋庸置疑，一路追蹤而來。

  二人向西出了城，天色已黑。

  一出了青州城，楊鳴就取出了面罩帶上，在黑暗中起跳縱躍。

  一段時間後，楊鳴出現在了一片空地上。

  抬腳剛走兩步，突然他感覺兩股不善的視線盯上了自己，旋即消失。

  緊跟著噗通兩聲，兩具屍體墜落。

  鐵木蘭落地拍了拍手，然後將兩具屍體檢查一番，臉色已經變得慎重。

  “西廠番子！”

  鐵木蘭低聲說道，同時眉頭緊鎖。

  “奇怪了，此事已經由我六扇門負責，西廠因何插手？”

  鐵木蘭一時想不通，可楊鳴已經心中篤定。

  此事沒有那麽簡單。

  鐵木蘭回頭看著帶面罩的楊鳴，知道他這是小心為上，也沒說什麽。

  很快，他們兩人來到了一處民居牆頭。

  隱藏在樹冠中看去，房屋中點著燈，但是一家三口百姓的屍體堆在院落中。

  很明顯，已經被鳩佔鵲巢了。

  “我去看看！”

  鐵木蘭語畢，飛身消失在黑夜中。

  但僅僅片刻後，就傳來了激鬥的聲音。

  夜幕下，鐵木蘭一人獨鬥三名西廠番子，不落下風。

  數招之後便擊殺兩人。

  楊鳴繼續隱藏在暗中看著，沒有一丁點幫忙的意思。

  他只是來看戲的，可不想摻和進這個事情的旋渦中。

  自己之所以帶上面罩，也是想置身事外。

  況且，看樣子這鐵木蘭不是一般的能打。

  楊鳴看了片刻，猛然毫不猶豫的身體向後躍起。

  刹那間，楊鳴腳下的樹乾支離破碎！
  一柄五尺長劍毫無征兆的刺出，擦著楊鳴的鞋底劃過。

  “咦？”

  一擊未得手，偷襲之人仿佛也意外。

  可長劍立刻一轉，朝著楊鳴追擊而來。

  楊鳴身形在空中一擰，看似是靠身法躲避對方攻擊，實則人橫在空中時，刀已順勢出鞘。

  一切都是那麽的渾然天成，沒有一絲凝滯。

  傲徠掠影身法和千峰造化斬完美結合。

  刀芒瞬間撞上了長劍。

  這一手仿佛更出乎對方意料，長劍顧不上追擊，反而凌空挽出無數劍花，發出一陣密集的叮叮咣咣聲音。

  楊鳴已經趁著這個空隙拉開。

  “小心！”

  鐵木蘭也發現了不對勁，急忙解決了最後一人，最快速度馳援過來。

  可是對方的身影和鐵木蘭一觸即分，隨後再一次朝楊鳴撲來。

  “這王八蛋，死盯上自己了？”

  楊鳴也是心中湧起一股怒意。

  對方眨眼追擊而來，長劍形成一張劍網，朝楊鳴籠罩。

  楊鳴本是背身，看似在避讓，可等到對方接近，猛然回頭，刀芒傾瀉而出。

  同時，一手平平推出。

  強悍的掌力將其身形都給震得凝澀。

  楊鳴是看出來了，這人劍法極其高明，劍招流暢，決不能讓對方起勢。

  察覺到楊鳴的掌力凶猛，對方更是訝然。

  收劍就想要變招。

  然而，明明剛才還雄渾的掌力，猛然間透出一股極度的陰寒！

  對方的五尺長劍，還在空中，劍鋒上便已結出了一層霜花！
  “什麽？”

  那人被這股陰寒搞得手上一僵，連綿的劍法竟然斷檔。

  若是他隻面對楊鳴一人，這小小瑕疵無足輕重。

  然而，要命的是還有個追擊而來的鐵木蘭！

  就這麽片刻凝澀，鐵木蘭已到身後。

  “砰！”

  鐵木蘭手中一條細長的兵刃飛來，那人急忙抽劍抵擋。

  然而一步慢，步步慢。

  鐵木蘭手中的詭異兵刃可柔可剛，一通搶攻，對方身形被堵得反向彈到空中。

  楊鳴結合了冰蠶真氣的一掌出手，顧不得兩人纏鬥。

  手中刀不停，急速在掌中飛轉，正手轉為陰手防禦。

  對方還有一部分劍芒撲面而來，被楊鳴或打或躲，總算是堪堪避開了。

  只是接下一部分攻擊，楊鳴就意識到了，對方是聚氣境後期！
  自己和對方差距太大，能接下攻擊並勉強打了個反手，已經算是超常發揮了。

  這一切說著複雜，其實都是瞬息之間，楊鳴便經受了考驗。

  幸虧他真氣雄厚扎實，且實戰經驗豐富，若有一招處理不妥，便要受傷。

  腳尖剛落地，楊鳴心頭立刻浮現了熟悉的感覺。

  他知道，剛才瞬息之間，卻含金量極高的交手，逼出了他的潛力，這是又要突破了。

  而片刻後，一個身體重重落地。

  正是剛才偷襲楊鳴的高手。

  他現在滿頭鮮血，光禿禿的腦袋上，被砸出來了個觸目驚心的口子。

  隨即鐵木蘭腳尖落地。

  楊鳴勉強看清，鐵木蘭手中的武器，是個黑色的細劍，柔中帶剛，材質特殊，說是細劍，楊鳴卻覺得頗像加長版的甩棍。

  鐵木蘭一甩手，細劍已經消失在了腰間，看不出絲毫痕跡。

  原來鐵木蘭的真正武器是盤在腰間的，佩刀只是個裝飾。

  楊鳴只看了一眼，立刻收回目光，看著眼前這人。

  光頭，臉色煞白，五官中帶著凶戾。

  對方似乎想咒罵，可是剛一張嘴，就吐出一口血沫，然後一命嗚呼了。

  “繼學勇，西廠督主雨化田的手下檔頭。”

  鐵木蘭喃喃說道，隨之兩人對視一眼，似乎都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兩人立刻將屍體處理一番，扔到院落中。

  接著鐵木蘭一腳踹開了房門。

  果然，裡面一名大夫裝扮的老者被綁著，滿身傷痕，但還沒死。

  鐵木蘭上前，將此人口中塞著的東西取出。

  這大夫先是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然後才顫巍巍的抬頭看著二人。

  目光主要集中在鐵木蘭身上。

  “你，你是六扇門鐵家小姐？”

  “不錯，特來捉你歸案。”

  “曹禦醫，你因何給宮中女官下毒，又百般躲避追捕？”

  鐵木蘭蹲下來，搶先詢問到。

  說實話，這案子她越查越迷糊。

  感覺原本挺簡單的一件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連西廠都被牽扯進來了。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我，我沒有下毒，我是救人！”

  那大夫看著鐵木蘭，似乎稍微找回了一些神智，急切的喊道。

  “不可能，素女官近幾月來骨瘦如柴，神志不清，言行悖亂，卻每日都暴飲暴食，任誰看來都是命不久矣的樣子，都是你……”

  “那她死了嗎？”

  曹大夫此話一出，鐵木蘭反而一愣，緩緩搖頭。

  “那就對了，不這麽做，我保不住她的命啊！”

  “其實，其實素慧容，她……她已經懷有龍種……”

  “什麽？”

  鐵木蘭驚駭，楊鳴更是臉色一變。

  “我出去。”

  楊鳴果斷開口，然後就要走出去。

  好奇害死貓，這涉及明國宮闈秘聞，自己可不想摻和，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是卻被鐵木蘭攔住。

  那曹禦醫繼續解釋。

  “素慧容懷了龍種，可此事卻極少人知，萬貴妃命老夫不留痕跡取她性命，可老夫一生忠君，斷不為此事。”

  “然而若是老夫拒絕，不但自己性命不保，萬貴妃依然會繼續施以毒手，因此老夫才出此下策。”

  “給素女官下的藥，看似為毒，暗則保胎，並且可以將顯胎推遲數月之久，這期間萬貴妃以為毒發，素女官命不久矣，必然不會繼續加害。”

  還有這麽離譜的操作？
  別說是鐵木蘭，就是楊鳴都覺得不可思議。

  “竟能如此？聞所未聞！”

  曹禦醫苦笑幾聲。

  “老夫出身藥王洞，本就精通毒性與藥性的互相轉換之秘法，此次冒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鐵木蘭仿佛懂了什麽，繼續問道。

  “那你這一路西逃……”

  “老夫不是躲避六扇門，而是躲避西廠！無論事情成與不成，西廠都不會放過老夫！”

  “本以為遠遁青州，隱姓埋名可保一命，可還是……”

  說到這裡，曹禦醫突然抓住了鐵木蘭，叮囑道。

  “老夫素聞鐵老爺子世代忠義，此事只有依靠你們了，回去後請務必想辦法，將素女官救出來，保住龍種，免遭萬貴妃加害，此事瞞不了多久了！”

  “你別急，你死不了，此事若是屬實，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今晚你就跟我回去，我們鐵家保你平安無事，西廠番子絕不敢動你！”

  鐵木蘭對著曹禦醫一通安撫。

  然後讓楊鳴看著對方，自己出去看看有沒有什麽遺漏。

  可鐵木蘭剛離開，曹禦醫就眼神一變，轉而將視線放在了楊鳴身上。

  “這位兄弟，實不相瞞，老夫住處藏著一些藥王洞獨門藥方，都是千金難買，我以此為憑，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