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這一招!
分散精力,突然切入!
顧幾微不可察地瞇了下眼,先是一愣,隨後佯裝著思考的樣子,遲疑道。
“曾處,你說的是墨西哥行動中的那個韓國女老板麽?”
“對,就是她。”
曾丹微微一笑,又走過來。
看樣子,她根本就沒打算離開,剛才起身準備要走的行為,也只不過是為了降低警惕性的手段而已。
“她下午剛到京州。”
“她來京州幹什麽,難道是為了投資建廠的事情?”
“不僅是建廠這一件事,她手裡還有可以治療新型病毒的疫苗!”
“什麽!?”
顧幾雙目陡張。
這一招,他已經預先對照手機自拍,演練過無數次,堪稱天衣無縫。
“新型病毒的事情,官方都還沒公布,她是怎麽知道,並提前把疫苗研製出來的,曾處,確定消息是真的麽?”
果不其然。
曾丹瞇了瞇眼,鎖定在顧幾身上的視線,逐漸開始放松。
“目前還不能確定,不過我已經把疫苗原液交給了國家疾控中心實驗室,只要確定對病毒有效,就會立刻投入臨床治療。
但是你提出的問題很好,跟我當時的疑問是一樣的,而據薑有真的解釋:是一位神秘僧袍人告訴他病毒的消息,並將配方免費共享出來。”
“僧袍人……”
顧幾嘴裡反復呢喃著這三個字。
心中總算明白曾丹試探這一圈,真正想問的是什麽。
無非就是想驗證一下。
他,是否就是那個“僧袍人”。
因為他昏迷消失了整整一天。
清醒過來的第一秒,就開始引導陳知漁去調查新型病毒背後是否存在人為因素;
同一時間,疾控、傳染病醫院,雙雙啟動應急響應;
病毒爆發第二天,與他有過聯系的薑有真,就帶著疫苗原液主動上門。
這三件事聯系到一起,的確有些值得讓人懷疑。
尤其是他前後對病毒態度的反轉。
“由於薑有真是韓國人,我們暫時還未查到更多有關僧袍人的線索和信息,如果事情是真的,可以肯定的是,他跟機場的生化襲擊嫌疑人,絕對存在某種聯系!”
“曾處說的有道理。”
顧幾沉思片刻,主動分析著:
“一種疫苗的研製,絕非一朝一夕便能完成,我覺得,這新型病毒或許在很早以前,就曾出現過!”
“哦?”
曾丹瞳孔一縮,目光變幻,不知心裡在想些什麽。
“你這個想法很好!行了,今晚就是簡單的例行問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等實驗室確認疫苗有效,相信李婭楠她們很快就能恢復!”
“沒事,能幫到你們就好。”
“早點休息吧,顧幾。”
病房門前,陳知漁最後說了一句,看了他一眼,旋即便讓護士重新將門關上。
兩人一路從特殊通道走出住院部。
見這丫頭全程沉默不說話,曾丹便笑了一聲,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氣氛,“怎麽,是不是對我問顧幾的那些問題,有些想法?”
“當然沒有,丹姐。”
陳知漁也明白,乾她們這一行,不能受到外界任何影響,必須保持絕對的理性和冷靜。
“說實話,以顧幾平時所展現的能力水平,就算他當時沒有想到肇事司機有問題,回家後那麽久,依舊保持沉默,是我沒想到的;
而按你的口供描述,在你把他敲醒後的第二句話,他就開始誘導你往‘天堂’毒品案的方向調查,如果不是顧幾非常聰明,就是他太心急了。”
“心急?”
陳知漁聽到這個詞,下意識反問。
曾丹再次點頭確認。
“對,就是心急,從他叫疾控流調上門,到引導護士長啟動應急響應,最後是對天壇醫院感染者暴動的處理指導;
顧幾仿佛非常急著要將事態給迅速解決掉,似乎,有一種要把他昏迷的這段浪費掉時間,給盡力補救回來的感覺。”
陳知漁仔細琢磨了一下。
還真像曾丹說的這樣。
事實上,下午曾丹從辦公室出來時,她就已經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也不知道丹姐是不是查到了什麽。
她絕對是想要從顧幾嘴裡套問出某些信息。
否則,薑有真帶著疫苗原液到訪,這件事,情報處上下正忙得焦頭爛額,哪裡還有時間多拉一個人作陪,就只為了打開錄音筆?
無非是利用兩人的關系。
想讓顧幾進一步降低心理防線罷了。
“丹姐,會不會是顧幾得知李婭楠感染了,所以才急著處理?”
“這種可能性,的確存在。”
曾丹並未回絕陳知漁。
只是話鋒一轉,又接著說道:“但也有另一種假設,就是顧幾身上還藏著其他秘密!”
陳知漁瞪大眼睛。
“伱是說……他接觸過薑有真提到的那個僧袍人?”
曾丹眼瞼微動。
令陳知漁沒想到的是。
她卻說出了一個更為大膽的假設:“或者,顧幾已經加入了7472,他,就是那個僧袍人!”
“什麽?這不可能!”
陳知漁的第一反應就是開口否決,“從小到大,我一直跟在他身邊,他不可能有機會接觸這種組織的!”
“我詳細研究過7472部隊所有行動案例,幾乎每個人,在行動前後,反轉都特別厲害;
而顧幾這次的行事風格,就與7472部隊成員非常相近,對了,你對顧幾的父親,了解多少?”
“咯噔!”
陳知漁心臟一緊。
看著曾丹那熟悉的眼神,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
丹姐,在對她設置話術誘導!
“顧叔叔麽……他平時工作都很忙,哪怕是以前在京州的時候,我也很少會見到他,怎麽了,丹姐,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顧叔叔他不是已經……”
“顧幾的父親,身份很不簡單。”
“我知道,他跟我爸之前不是都在306所工作過,而306是通用裝備科技創新研究院。”
“不僅是這樣,顧健這個人……”
沒等陳知漁把話說完,曾丹就開口打斷,並且用一種意味深長的語氣,提到了顧幾父親的名字。
只是,她始終沒有把下一句話說完。
“算了,這件事你遲早會知道,顧幾的事情,暫時先不要放在心上,至少從剛才的談話過程都很正常,現在我們的調查重點,是機場的嫌疑人和薑有真!”
“好的,丹姐!”
陳知漁重重點了下頭。
經過醫院消殺後,兩人驅車一路回到了CTOC基地。
陳知漁坐在工位上。
拿著錄音,開始將今晚的談話內容歸檔。
而曾丹則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沒過多久,陳知漁便看到她又走了出來,並且手中還多了一份牛皮紙袋的文件。
沒記錯的話。
今天下午曾丹回來的時候,就提到過她要回辦公室接收什麽文件。
“嗒嗒嗒……”
CTOC五樓,聯合作戰會議室。
這是只有處級以上官員,才能申請使用的會議室,一般隻處理重大事件決議。
曾丹手捧著文件,從走廊走到最裡側,深吸了一口氣,輸入瞳孔解鎖後,這才推開大門。
一打眼,屋內已經坐滿了人。
裡面赫然有部長級的廖懷祥、喬建昌,也有陳科、雷萬山、李瑞麟、翁利川等老熟人,除此之外,還有幾個陌生面孔,身著軍裝。
倘若顧幾在場。
相信他一定會感到熟悉和驚訝。
因為其中有幾位軍人,赫然便是當初7.9大案,8514所被襲會議中,出現的幾名寧州軍區軍官!
“曾丹到了,那就開始吧!”
“這就是我向寧州國安申請核驗的DNA報告,生物DNA來自於雷隊在墨西哥抽取的蒙面雇傭兵,我們稱他為‘科恩’。”
一進入會議室,曾丹便瞬間進入狀態。
邊開口解釋,邊將文件袋打開,將內容投放在大屏幕上。
“而旁邊這一張,是我們從五年前,7.9大案主謀,蒙面雇傭兵屍檢報告,巧合的是,他也叫作科恩,並且兩人的身體特征,面部燒傷,幾乎一模一樣,下面是二者的DNA比對……”
“竟然……不一樣?”
“這是什麽意思?”
底下幾名官員在看過數據對比後,不由產生了疑問。
曾丹放下文件,看著會議桌上的眾人,認真說道:“意思是,在生物學定義上,他們是兩個人。”
“兩個人,可屍體明明看著都差不多啊,你也說了,他們特征幾乎完全相同,難道他們是雙胞胎麽?”
“曾丹,有什麽話,你就一口氣都說了吧!”
“是啊,對我們這些大老粗,就別藏著掖著了!”
面對大家的強烈要求。
國安部的喬建昌點了下頭,曾丹這才開口道。
“起初,我們在5年前的7.9大案,第一次發現蒙面雇傭兵,科恩,本以為事情就到此結束,可這個佩戴巴拉克拉法帽的雇傭兵,卻再次公開出現在了24年的埃塞俄比亞萊德機場屠殺案中;
這是當時機場乘客拍攝到的畫面;而這張則是巴西‘金盾行動’中,我方特警顧幾,親手擊斃蒙面雇傭兵的畫面;
這是伊朗‘回收站’行動中,我方情報人員陳知漁偷拍到的畫面,還有這張,墨西哥‘鳴蛇行動’,雷隊親手擊斃的雇傭兵……”
隨著曾丹每說一句話,屏幕上便出現一張黑色蒙面人的照片,“而他們,全都叫做科恩!!”
“這些人都叫一個名字,又長得都一樣,但他們卻不是同一個人?”
“從目前的化驗結果來看,是這樣。”
曾丹點了點頭,繼續講道。
“根據我們現有的情報資源進行綜合分析,這個所謂真真假假的‘科恩’,不僅僅只出現在我們夏國研究所被襲事件中,同時也出現在美韓研究所爆炸事件中,以及俄國深海研究總局潛艇失蹤事件;
起初,我們以為他是受雇於人,可實際調查中,我們發現,他經常遊走於各個軍事公司當中,是中東地區非常有名的‘雇傭兵之王’,當前所在的公司,為PM軍事;
所以,我們基本可以判定,這個以復製‘科恩’為首的私人武裝組織,經常會偽裝成皮包安保公司,或采取與軍事公司合作的方式,通過滲透、暗殺、破壞、利誘等多重手段,來竊取搶奪各國科研成果!”
“那麽這個科恩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麽?”
陳科看了半天,問出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曾丹搖了搖頭。
“我們目前只能查到雇傭兵界基本公開的資料,但經過反復驗證,我們發現這其中有很多疏漏,許多傳言、經歷的時間都無法一一對應,可以說,‘科恩’家族,只不過是一個幌子。”
“嗯……”
廖懷祥沉吟一聲,雙手拇指交叉,微微滑動,“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真正的敵人,是一個以反復以‘科恩’的身份出現的恐怖武裝組織?”
“是這樣,‘科恩’的情況,實屬罕見,我們已經讓技術部門抓緊鑒定他的秘密,但由於案件年代久遠,屍體已經無法修復,很難通過常規手段,尋找線索。”
面對他提出的疑問,喬建昌便補充了一句。
的確。
這麽多長得一模一樣的科恩,一同出現,你說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總不能說,是找來一批人,像電腦PS軟件一樣,通過批量修改,把他們弄成一樣吧?
這可不是物體。
是人,活生生的人啊!
以地球目前的整形技術,根本做不到。
反倒不如說是復製人,克隆人,還要更靠譜一些!
“那麽,接下來我們聯合作戰中心的重點,就是這個‘科恩’,正好,陳知漁父親的案子,是一個突破口,我們就從與他有關的PM公司開始查起!”
廖懷祥輕輕敲了下桌子,基本奠定了接下來CTOC的行動方向。
而就在他準備開口結束會議時。
曾丹忽然喊了一聲。
“等一下,廖部長,我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說。”
“什麽?”
“還是先請大家看一下屏幕吧……”
曾丹不敢再說下去,而是將一張印著畫面的A4紙,放在了投影儀下。
畫面中。
是一個身著灰色運動裝,頭戴黑色鴨舌帽的中年男子,小眼睛,單眼皮,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有些學者的樣子。
李瑞麟和雷萬山看到這一幕。
不由微微蹙眉。
“這是……顧幾的父親,顧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