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毀掉紅雨後，李南柯心中已經推算了好幾個結果，最壞的無疑就是被天罡地煞直接用鐵鏈押送進京。

  但看到長公主親自到來，李南柯雖然表面高興，心中卻頗為詫異。

  太上皇這又是什麽態度？

  要說憤怒，卻派公主前來。要說不生氣，可公主的反應說明事態嚴重。

  李南柯一時摸不準對方的想法。

  “你父皇不會真要砍我的頭吧。”李南柯用開玩笑的口吻進行試探。

  白如玥似笑非笑的盯著男人，“怕了？”

  “怕見不到你。”

  李南柯笑道。

  白如玥輕哼一聲，淡淡道：“本來父皇很生氣，準備誅殺你。但很快他就冷靜了下來，讓我親自帶你入京問罪。”

  冷靜？

  李南柯眼底浮起一抹陰霾。

  一個人心境再如何強大，性格再如何偽裝，在面對刺激性大的事物前，必然會流露出本能的真實情感。

  太上皇的情緒轉變，有點太恐怖了。

  見男人沉默，還以為是擔憂未來的狀況，白如玥歎了口氣，柔聲說道：“你放心，我會跟父皇求情的。”

  李南柯拱手，“那就多謝公主媳婦了。”

  “什麽公主媳婦，別亂叫！”

  女人臉蛋浮過一抹嫣紅，隨即沒好氣道：“別以為能仗著我倆的關系就可以胡作非為，這次你敢毀壞紅雨，肯定是算準了我會跟父皇求情對吧。”

  李南柯訕訕一笑，沒有否認。

  白如玥無奈搖了搖頭，正準備好好說教告誡對方幾句，男人問道：“打算明天就去京城嗎？”

  “嗯，不能再拖了，明天我們就出發。”

  白如玥說道，“在這之前，你把該做的事情盡量做完。到了京城會如何，我也不敢保證。”

  “明白。”

  李南柯連連點頭。

  與長公主談完話，李南柯並沒有著急去找夫人洛淺秋，而且直接前往知府大院，與知府袁長旭見面。

  袁氏姐妹的謎團雖然已經解開，但還有一些困惑的地方。

  李南柯相信，袁長旭肯定能給出答案。

  客廳裡。

  望著悠閑品茗的青年，雲城知府袁長旭的眼神透著幾分複雜。

  說實話，他對李南柯並無好感。

  從最開始的軒轅會冀家父女，到之後夫人楚芸芯的事件……以及自己二女兒袁蓁蓁的異變死亡，其中李南柯全都摻和了。

  而且大多時候，雙方都處於敵對的關系。

  不過在得知李南柯竟公然將雲城夜巡司收繳的紅雨給毀掉，袁長旭確實被震驚到了，只能感慨對方的瘋狂。

  “閑話不多說，我已經基本了解袁氏姐妹的情況了。”

  時間有限，李南柯懶得與對方打官腔打啞謎，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就是想問問，你妻子究竟是什麽特殊體質，可以孕育出紅雨世界裡的怪物。”

  袁長旭臉色陡變，瞳孔隨之收縮。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淡淡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麽，如果——”

  “袁大人！”

  李南柯打斷對方的話，目光如箭般盯著意圖掩飾的對方，語氣變冷，“我馬上就要進京面見太上皇了，你覺得我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

  袁長旭沉默了。

  李南柯翹起二郎腿，後背靠在椅子上，繼續說道：“我很確信，袁氏姐妹的死多多少少跟你脫不了乾系。

  尤其是大女兒袁蓁蓁，當年因為綁架一案最終死亡，而這背後的真正凶手，絕對就是你袁長旭！

  你暗中綁架了丘天豪的父母，逼他去綁架你的大女兒袁蓁蓁。

  之後你為了掩人耳目，給丘天豪喂了紅雨，將他異變成魔物。雖然我對內情了解不詳細，但我能猜得出，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報復太上皇。”

  關於袁長旭當年綁架自己女兒主謀一事，李南柯是從丘心蝶那裡得知的。

  在了解袁氏姐妹真相後，李南柯也猜到了袁長旭這麽做的目的。

  他心愛的女人被當做實驗品，去不斷孕育怪物。身為男人，這本就是一種恥辱和痛苦，自然會做出報復行為。

  不過諷刺的是……

  袁長旭雖然深愛妻子，但私底下的另類愛好又比較特殊。

  特殊到無法直視。

  不然也不會讓地府揪住把柄被威脅。

  只能說會玩。

  袁長旭默默聽著，布滿陰鬱的臉上看不出多余的表情。

  唯有抓著椅子扶手的手，力道漸漸加重，似乎下一秒就能把扶手給捏碎。

  “我妻子，她曾是郃村的人。”

  良久，袁長旭緩緩說道。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一下子好似老了十來歲。挺直的後背，也佝僂了一些，說不出的寂寥孤獨。

  當埋在心底的秘密被徹底挖出，就好似靈魂也一並被拽出。

  又是郃村？

  李南柯恍然，“難怪。”

  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什麽，皺眉問道：“前些日子死去的那個女人，是假冒的你妻子楚芸芯對吧。”

  “沒錯，她是地府的人。至於叫什麽，我不清楚。”

  袁長旭搖頭。

  李南柯摩挲著下巴，陷入沉思。

  目前來看，袁長旭共經歷過三位妻子。

  正牌夫人是龍江巡撫的女兒，去世的比較早。後來楚芸芯嫁給他當小妾，並生下袁氏姐妹。

  在生下袁汐汐後就去世了。

  而後，地府女人偽裝成楚芸芯，潛伏在知府之內。

  “我記得冷姐曾經說過，當初楚芸芯喜歡的是她哥，但因為冷大人娶了燕雲芳，所以楚芸芯一氣之下才嫁給你，當了小妾。”

  聽李南柯提及往事，袁長旭臉色有些難看。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承認道：“當年芸芯的確喜歡冷思遠。不過，我和她的感情後來就變好了。”

  “所以楚芸芯是郃村人這件事，冷總司也知道？”

  李南柯詢問。

  “或許知道，也或許不知道。因為冷思遠對她，並不是很上心。”

  袁長旭聲音沉悶，帶著濃濃的苦澀，
  “當年郃村發生了紅雨事件，被朝廷暗中管控。那時候我還不是雲城知府，已經喜歡上了她。

  於是我瞞著朝廷，偷偷將她接了出來，並換了戶籍改名。可成親後，最終還是被發現了，天罡地煞的人找上門來。

  但太上皇並沒有分開我和妻子，而是給了她一顆珠子，讓她服用。”

  果然是蓮胎！
  聽到這裡，李南柯目光迸出精芒。

  和自己推斷的一樣，白曜權派出的人在紅雨世界裡發現了蓮胎，將其帶了回來，拿袁長旭的夫人做實驗。

  “我們沒有選擇，只能聽從吩咐。否則不僅是我們夫妻，其他人也會受牽連。”

  袁長旭握緊了拳頭，無奈道。

  面對絕對權力，任何人也只能俯首聽從。

  李南柯道：“所以當你妻子在生下袁汐汐死後，你就決定報復太上皇了。不過還有一點我不明白，為何太上皇不直接把你妻子接到京城去？這豈不是更安全，更方便？”

  “他這麽做過，但當我妻子遠離雲城時，差點死去。”

  袁長旭道。

  李南柯一怔，喃喃自語：“這麽說來，必須靠近郃村才行。”

  “對了，還有一件事。”

  袁長旭說道，“當初我偶然得知了一個秘密，除了我妻子外，還有一個女人很早之前也被做過實驗。”

  “是誰？”

  “戰神北文良的妻子，而她生下的孩子山雲郡主，其實也是紅雨世界的怪物。並不是，所謂的墳墓人懷孕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