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糾結症

  歐亦然給夏紫凝打理帳戶的頭一天，選擇的目標是一隻小盤的次新股。

  當日交易開始後，股價瞬間打至47.5元時，他抓住時機給夏紫凝立刻下單買進。

  不久，股價像是衝天的火箭一樣開始扶搖直上，到達五十元關口時來回震蕩了兩次，很快就衝到了五十二元。

  看到這個結果，歐亦然暗暗歡喜，後悔為什麽不給夏紫凝多買點，幾次想追漲，可是處於當前大盤弱勢的考慮，控制風險的思維佔了上風。

  下午一覺醒來，躺在床上打開手機看時，不覺驚出一身冷汗，因為指數狂瀉，使得上午買入的那隻股也跟著跳水，此刻已經到了46元。

  歐亦然來不及多想，立刻給夏紫凝補倉買入。

  又忙忙的打開自己的帳戶也下了買單，跟著就成交了。

  起身來到電腦前，拿起湘妃竹紙扇，一邊扇一邊觀察大盤走勢。

  過了不久，當他再一次切換到那隻股票上看時，不禁大喜。僅僅幾分鍾的時間，股價又到了50元之上。

  此刻，次新股板塊整體開始大漲。指數也在銀行股的帶動下，一點點的收復著失地。

  至尾盤，那隻股票收在了52.86元的位置上。

  這下，歐亦然覺得很有面子，但他給夏紫凝的微信內容卻是這樣寫的：不好了，今天給你買的股票虧慘了。

  未幾，夏紫凝回復過來：你個大騙子，嚇了我一大跳。不錯啊，戰果蠻豐碩，只是沒買到最低價嘛。

  歐亦然有點惱火：得了吧你，就這，也是你的運氣好，若不是大盤跳水加了倉，怎麽可能讓你賺這麽多。真是不知足。

  夏紫凝知道自己錯了，回了個紅唇過來，跟著又發來一行字：怎麽沒買你說的另一隻股呀，都漲停了?
  歐亦然越發惱火，發了一個敲腦袋的圖標過去，後面綴了一行字：你是會計出身，這隻股從買入價算起漲了5.36元，你算下漲幅，是不是已經超越漲停板了，你個貪婪鬼！
  夏紫凝知道自己又錯了，說聲對不起，是我不知足。

  歐亦然問：你的網店弄得怎樣了？

  你就別打擊我了。

  打擊你幹什麽，問你的老師了沒？

  還沒顧得上問。

  哦，你們當真弄了個實體店面?
  當然。

  實體店成本太大，要慎重。

  知道了。我要上課去了，沒事別給我發微信。好好炒股。

  沒有獎勵，缺乏動力啊。

  好好做，會有獎勵的。

  你幾點下課，請我吃飯吧？
  今天沒時間，明後天吧。我會跟你聯系的。

  也好。

  翌日上午，夏紫凝發來消息說：好好表現，聽完課給你電話。

  歐亦然問道：大約什麽時間?
  別問那麽多，好好乾活?
  嘿嘿，我真成了打工仔了

  夏紫凝沒回復過來。

  歐亦然發了一個畫面逗她，內容是：妻子把好動的丈夫綁在椅子上，堵上嘴。指著K線圖教訓他，有錢不買就難受是吧，行情不明，要多看少動，明白嗎，你個白癡？
  那頭夏紫凝看了，差點笑噴。

  下午，歐亦然一如既往的在圖書館裡爬格子，四點半的時候，他去了趟衛生間，回來後，拿起手機看微信，發現夏紫凝發了兩條信息過來，問他在哪裡？
  沒等他回復過去，夏紫凝的電話就打來了。

  圖書館裡人多，歐亦然不想被人側目，於是拿著手機往外走。

  喂，我在圖書館，你在哪裡？

  怎麽回事嘛，發信息不回，打電話不接？
  近來圖書館裡的WIFI時有時無的，很不穩定。

  你把流量打開嘛，那麽小氣幹什麽？
  我就是開著流量，剛才是去了趟洗手間。

  哦，好吧，我去圖書館裡找你。

  歐亦然估計她來還得一會兒，於是回來坐下，把近兩天的習題內容做了一些整理。

  未幾，夏紫凝發來了微信，很不耐煩的樣子：你磨蹭什麽，快點下來呀，我在地庫門口呢。

  歐亦然歉意的說：信號不穩定，沒聽到微信提示音。你來了怎麽不打電話？

  許是心情不好，亦或是天太熱的緣故吧，夏紫凝不講理的毛病又犯了：跟你說我馬上就到的嘛！
  歐亦然明知她強詞奪理，也不理會，說道：兩分鍾就出去了。

  他沿著坡道上去時，碰到數字體驗區的管理員小趙，打了個招呼。

  夏紫凝聽見聲音，轉過頭來看，歐亦然已經到了跟前，見她往嘴裡塞了一口餅子，便問：“中午沒吃飯嗎?”

  “課連著上，中間隻休息半小時，沒顧上吃。”

  “那就先去吃飯吧。”

  “好吧。”夏紫凝說著話，從包裡掏出個水杯，喝了幾口。

  陽傘移開的瞬間，陽光照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薄薄的皮層下，毛細血管像是幾條淡藍色的蚯蚓，蜿蜒曲折隱伏其間。

  “咦？”歐亦然好奇的端詳著。

  夏紫凝說道：“看什麽呀？”隨手把傘遮在頭頂上。

  歐依然笑道：“我以為蚯蚓爬上了你的額頭呢。”

  “你這人真討厭。”夏紫凝嗔道。

  兩人說著話穿過那個景致極佳的小公園，過馬路往前走八十米越過綠化帶右拐走幾十米，就到了一家砂鍋居。

  這個位置鬧中取靜，味道也好，此前光顧了幾次。

  店家是個三十來歲的兩口子，聽口音不是本地人。

  他們帶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男孩一對黑漆漆的眼睛，睫毛長的像兩把小刷子，很機靈的樣子。

  坐下後，歐亦然便打趣她：“你那個合夥人，就沒對你有非分之想?”

  夏紫凝緩緩歎了口氣：“唉，要說他不想，我也不信。可這麽一段日子來，人家的確比你紳士。”

  “哦，這話怎麽說的？”

  夏紫凝瞅了他一眼，說道：“今天他老婆還給我打電話呢！”

  “唔，說什麽呀？”歐亦然來了興趣。

  “也沒說啥。”夏紫凝支吾道，卻又頗為惆悵的歎口氣，“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幹了。”

  “唔，為什麽？”歐亦然緊盯不放。

  “我感覺他是在利用我，或許哪天生意做好了，可能就沒我什麽事了。”

  “不會吧，照我看來，他既然選定你做合夥人，那是因為了解你，或者也是因為對你有所企圖。他投資開網店的事，一定瞞不住他的老婆。對了，你剛才說他老婆給你打電話，都說了些什麽呀？”

  夏紫凝不置可否：“也沒說什麽？”

  “之前你租他家房子的時候，見過他老婆嗎？”

  “見過吧，我也記不大清楚了？”

  “那麽近來總會碰面吧？”

  “碰過一次面。”

  歐亦然明白了，即使夏紫凝閃爍其詞，不肯將那個女人打電話的內容告訴他，他也能猜出對方一定是在警告夏紫凝，合夥做生意可以，但絕不能和人家男人胡來，千萬別自討沒趣。

  難怪忽然間判若兩人了呢，一定是在那邊受到了嚴厲警告。對合夥人失望之余，這才幡然醒悟。

  歐亦然想起了前幾天夏紫凝找茬的情景，於是揶揄她：“你那天故意跟我吵，到底為什麽？”

  夏紫凝大約猜出了歐亦然的心理，說道：“心情煩躁唄，還能有什麽。”

  歐亦然道：“原來你把我當成出氣筒了。”

  “沒錯，好朋友的標準，必須是一個合格的氣囊。什麽閑雜糟心氣都能裝的下。”夏紫凝笑道。

  “真若如此，早晚被你氣炸。”

  “看在你打工不易，替我賺了不少錢，給你道個對不起，可好。”夏紫凝笑道。

  歐亦然猜想，一定是合夥人的老婆在不時地敲打她，使她終於放棄了幻想，並由此心生退意。

  “真是隻可憐的小兔子。”歐亦然不由得微歎一聲。

  夏紫凝嘴巴微撇：“你說什麽？”

  “我只是感歎罷了。”歐亦然道。

  “我早晚是要成個家的，因此，我們的交往需要有個尺度。”夏紫凝忽然說道。

  “那是當然。在你沒有合適的男友之前，你竟可以把我當做精神上的依靠。”歐亦然玩笑道。

  “你難道就沒有對我動過心思嗎？”

  “你這麽漂亮，給人一種柔柔弱弱的感覺，若說沒有，那是假的。”

  “你太討厭啦！”夏紫凝伸著拳頭打他。

  “這就對了，若是哪一天你忽然說你喜歡我，那我就得注意了。”

  夏紫凝停住手，問道：“注意什麽？”

  “注意你吃了我啊！”

  “無聊。”夏紫凝一拳揮在他的胸脯上，笑道：“我讓你貧。”

  此刻夏紫凝似乎忘了之前那些不快，重新變得開朗起來。

  歐亦然問道：“你網站弄得怎麽樣了？”

  夏紫凝歎了口氣，說道：“越弄，心裡越沒底了。”

  “怎麽了？”

  “感覺對方不踏實。”

  “具體說說，怎麽個不踏實了？”

  “在學習班的時候，我問過一個同行，結果獲知，我們的枸杞進價要比人家高了五元錢。”

  “唔，估計那是進貨渠道的問題吧？”

  “什麽呀，我專門問過，都是在同一個產地進的貨。”

  “或者，是因為你們是新手，而對方是老客戶的緣故吧？”

  “那也不至於貴上五元錢吧。供貨方可是合夥人的親戚呢。”

  “進貨的時候，你沒有參與吧？”

  “沒有。合夥人按照進貨價交給我，我參考網上同類商品製訂零售價。”

  “利潤怎麽個分法？”

  “這個還沒說。”

  歐亦然沉思片刻，說道：“難怪你有時候無精打采的，原來有著這麽多的不確定因素啊？”

  “的確，有時候想起來，心裡真的很沒底。”

  “那就不要想了。合夥做生意本就艱難，影響成敗的因素很多，但最主要就是互相間的不信任。以我說，你到不必為此耿耿於懷，先一心一意的搞出點名堂來。俗話說大河有水小河滿，只有這樣，才有可能談分紅比例的問題。”

  “我怕等到有了成績後，人家會將我掃地出門。”

  “這一點，的確不太好控制。不過我認為，你不妨退一步想一想。你的合夥人既然投了資，那麽成敗盈虧他只有一條路，要麽做下去，要麽關張大吉。而你，只是投入了些時間而已，萬一將來經營不下去，損失是他的。反過來說，有了成績，利潤也肯定是他佔大頭。至於你，無論怎樣，都只是花費了點時間和心血，經濟上的損失至多也就是少賺了幾個月的工資而已。”

  “網站一旦搞出成績，單只是域名這筆無形資產，怕也是無法估量的吧，屆時人家真的把我掃地出門，那我可就虧大了。自始至終網站都是我在弄，而人家呢，就是個甩手掌櫃的，法人資金帳號可都是他的呀。”

  歐亦然笑道：“其實你們是互有優勢，他不用你，就得重新找人經營。而你，一旦感覺網站有前途，隨時可以另起爐灶重新注冊一個嘛。”

  “可是我心裡總是不舒服，總感覺他是在利用我。”

  “打消你的這種思想吧，你的合夥人是把經營權都交給了你吧，包括資金和往來的帳戶。”

  “那有什麽呀，拿著身份證，隨時可以到銀行掛失或者凍結。我還是啥也撈不著嘛！”

  “你考慮的太多了。真要是這樣想，我認為你們的合作基礎已經開始動搖了。”

  “唉，真不如找個工作做來的省心。”

  歐亦然見一時間無法說服夏紫凝，隻得換了個策略：“做事講究有始有終，無論眼前你有多少心結和不滿，都先放下，把這個網站經營到年底，屆時看情況再做決定，好嗎？”

  夏紫凝沉吟良久，才緩緩說道：“那天，我跟他說我想去找個工作，你猜人家怎說？”

  “怎說？”

  “人家想都沒想，就說既然你不想弄了，那我就找個親戚來做。”夏紫凝歎了口氣，“唉，其實我那只不過是想試探一下他，結果就問出了那麽個答覆。令人好傷心哦！”

  “要我，也可能會是那種答覆的。”

  夏紫凝驚愕：“哦，為什麽？”

  “你想啊，車開到了半坡上，你來這一出，給誰，也得那麽說。”

  “這麽說，是我太唐突了？”

  “那還用說，成績還沒做出來，你就開始打退堂鼓撂挑子，人家能不急嗎？”

  “我只是想試探試探的意思嘛！”

  “以後，你想跟他談條件，不妨先和我說說，我幫你拿個主意。免得你一個不注意傷了人家的心。”

  夏紫凝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歐亦然知道她心裡並不認同，為了打消她的疑慮，解釋道：“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麽要幫著你的合夥人說話。其實你不妨換個角度想一想，就明白是為什麽了？”

  “唔，換位思考，這個我倒是沒想過。”

  “你是當局者迷啊，現在是該需要想一想了。”

  “想的太多了腦子痛。”夏紫凝揉了揉太陽穴。

  “別總是只顧及自己的感受，也該替人家想一想嗎？”

  “你是說我自私？”夏紫凝不滿的撅著嘴。

  “你覺得呢？”

  “可能，我是有點自私了。”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能明白就是個好同志。”

  夏紫凝嬌嗔著又給了他一拳：“去你的，誰跟你是好同志。”

  她每一次的嬌媚婉轉，都能撩起他的無限遐思。她顯然適應並且明白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因此總能及時的迎合他。一起度過快樂甜蜜的好時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