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萬歲幣

  歐亦然和雲蕾第二天九點半，就進了那家藝術品展覽公司。

  因是才上班，工作人員大多在拖地抹桌子，整理昨天的文件。

  見有顧客進來，一名女孩還是放下手中的活，迎了過來，笑道：“女士先生，上午好。請問，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歐亦然直抒胸臆：“我在網上看到貴司展示了一張八零版百元面額熒光重印錯幣，過來看看。”

  “哦，先生女士請跟我來。”女孩素手一讓，前面帶路，就來到展廳。

  碩大的展覽廳窗明幾淨，展品琳琅滿目，瓷器，玉器，銅器，字畫分門別類，各有千秋。

  女孩顯然非常敬業，這麽多的藏品虧她能記得住位置。

  在展廳裡左拐右繞，一直來到東邊一排展架前。

  歐亦然就看到，展櫃裡有為數不多的幾張錯幣，他一眼就瞧見了其中一張百元幣上那一串熟悉的冠字號，心中不禁一喜。

  展櫃門鎖著。

  女孩隔著玻璃門指給歐亦然看，笑道：“先生說得就是那一張。”

  “可否拿出來一觀？”歐亦然按耐住有點失速的心跳，問道。

  “先生是想要收藏嗎？”女孩臉上溢滿了笑意。

  “我想先看看再說。”歐亦然卻是不置可否。

  “好吧，那先生稍等一會，我去拿鑰匙。”

  “好吧！”

  女孩轉身去了。

  歐亦然看著雲蕾說道：“網上標價是130萬元。這張幣品相很好，待會給她開價60萬，瞧瞧她怎麽說？”

  雲蕾說道：“這裡能講價嗎？”

  “這是展覽，又不是拍賣，為什麽不能講價呢？”

  “這家公司規模不小，管理一定非常嚴格。即使講價，幅度也不會大。”

  “大不大，試過才知道。”

  “可是，你得有充足的理由，能說服她們才行。”

  “理由是有，但不知他們能否聽得進去？”

  “女孩來了。”雲蕾看著那邊說道。

  “讓先生久等了。”女孩打著招呼。

  “沒關系。”

  女孩用鑰匙打開玻璃門，取出那張百元幣。幣裝在一個專用透明塑料袋內。

  “先生請這邊坐。”女孩將他們引到一間業務室裡。

  此刻，業務室透窗而進的陽光頗有熱度。

  歐亦然天性怕熱，於是說道：“可不可以去陰面業務室，我有點怕熱。”

  “也好，那先生這邊請。”女孩帶他來到西邊的業務室裡。

  坐下後，女孩打開桌子上的紫光燈，把那張錯幣放到燈光下。

  但只見，面值熒光10000數字赫然呈現。

  雲蕾差點驚呼出來，被歐亦然悄悄拽了一下。

  歐亦然拿著那張錯幣，反反覆複在熒光燈底下試了多次。

  隨後漫不經心說道：“我第一次看到這張錯幣是一年前的事了，這次利用出差時機，順便來看一看。”

  “先生有這方面的喜好是吧？”

  “你說的不錯，”歐亦然看著女孩，“若非如此，也不會記得這張錯幣展示的時間。貴司規模不小，宣傳工作也比較到位，可是為什麽一年多來，這張錯幣沒賣出去呢？”

  女孩說道：“任何一件藏品，都得講緣分，有的藏品展示一周可能就成交了，有的展示幾年，也未必成交。”

  “我想知道，貴司的藏品可以議價嗎？”歐亦然不再繞彎子。

  “可以議價，但幅度不大。”

  “要這樣的話，我也只能是飽飽眼福就行了。”

  “先生嫌貴？”

  “你對四套幣了解多少？”歐亦然答非所問。

  “不是很了解。”

  “貴司有錯幣方面的專家嗎？”

  “有錢幣專家。錯幣比較偏門，所以並沒有相關專家。”女孩解釋道。

  “可不可以請錢幣專家一起探討探討。”歐亦然問道。

  女孩似乎不願意讓別人插手此事，說道：“先生有什麽問題，看我能不能回答上來？”

  “除非你對錯幣有較多了解？”歐亦然欲擒故縱。

  “先生不妨說說看？”女孩有點忐忑。

  “也好。你認為，哪一套貨幣的出錯概率最大？”

  “這個，我還真說不上來，不過從我們收到的錯幣佔比數衡量，好像四套幣多一些。”

  “你雖然不太專業，但很細心。”歐亦然說道，“不過你能通過數量對比判斷出四套幣出錯多，這已經足夠了。”

  “謝謝誇獎。”女孩笑道。

  “還有一個問題？”

  女孩神情一緊：“先生請說。”

  “藏品為什麽貴？”

  “物以稀為貴。”女孩笑道。

  歐亦然點點頭：“既然如此，錯幣屬於冷門藏品，而四套幣是其中出錯率最高的，換言之，它的數量相對較多。可為什麽這張錯幣定價會這麽高呢？”

  “這個是客戶自己定的價。”

  “客戶大多不具備專業知識，手裡有一張錯幣，很容易浮想聯翩。你們相對專業，不給客戶指導價嗎？”

  “我們一般會遵從客戶的意願。”女孩說道。

  “所以你看，各地多少家藝術品展覽公司，你可曾聽說過，有哪家成交過錯幣？”

  “這個確實比較冷門。”

  “既然冷門，為什麽不按照市場規律，降價處理呢？”

  “客戶不答應啊？”

  “奉行客戶就是上帝沒有錯，可是藏品一放多年不成交，人力物力財力都是成本，這筆帳算得過來嗎？”

  “我們只是普通員工，這都是領導們的決策。”女孩無奈說道。

  “比方說，我本有意收藏這件錯幣，但一看價格，掉頭走了。這是不是無形中失去了一次變現的機會？”

  “先生，我看出來了，您是真心喜歡這張錯幣。不過這事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圍，我去和部門主管申請一下，看能不能給您個滿意的價。”

  “也好。”歐亦然淡淡說道。

  女孩出去了。

  雲蕾笑道：“你說了那麽多，人家一句客戶定的價，口水就白費了。”

  “一切隨緣吧！”

  “你的心裡價是多少？”

  歐亦然左手拇指食指比了個八。

  雲蕾笑道：“估計不大可能。”

  “是啊，我們的貳元幣效應太大了。持有者可能會惜售。”

  “用你的話說，一切隨緣吧！”

  不一會，一個年輕小夥進來了，身後跟著那個女孩。

  女孩介紹道：“先生您好，這個是我們部門主管廖總監。”

  歐亦然與廖主管握手，互相問過好後，一起坐下。

  廖主管開門見山問道：“先生想以什麽價位收藏這件錯幣呢？”

  歐亦然說道：“情況和這位姑娘說過，想必您也知道了。以目前的市場行情，有人願意收藏，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不知道先生看沒看到這幾天的新聞？”廖主管目光炯炯問道。

  “你是說九零版二元錯幣吧？”

  “不瞞先生說，自從新聞報道了那次拍賣天價成交之後，這幾天錯幣熱度大增。先生是這方面的行家，應該清楚錯幣一定會熱起來。”

  “是，我相信會熱起來。不過市場有個規律，大熱之後必定大冷，就像前幾年的黃龍玉一樣。如果不乘著熱度上升的時候出掉，等到熱度下降的時候，就是一地雞毛。”

  “先生所見不凡。不過此刻熱度尚在發酵中，究竟會熱到什麽程度，現在判斷為時尚早。不過我可以聯系錯幣主人，你們自己談，可好？”

  “非常感謝。難道，你不怕我和錯幣主人合起來懵您？”

  “雖然這種事屢見不鮮，但我看歐先生不像那種人。本著誠信經營的企業理念，我選擇盡量滿足買賣雙方訴求為信條。”

  “很好，您的人品就是企業最寶貴的財富，相信不久的將來，貴司在您的引領下，一定會成為行業中的佼佼者。”

  廖總監笑道：“歐先生謬讚了，”他轉頭看著女孩吩咐道，“曉楠，你去把錯幣持有人的聯系方式找來。”

  女孩去後，廖總監說道：“難得歐先生光臨我司，若是能達成所願，歐先生別忘了我就是。”

  歐亦然笑道：“我只會交你這樣的朋友，怎麽可能忘了您。”

  廖總監站起身說道：“歐先生，您先坐會，我還有個重要會議，失陪了。”

  歐亦然起身與他握別。

  雲蕾笑道：“如果這張錯幣持有者像那位廖總監一樣好說話，你的心意就能達成了。”

  “廖總監是被我的冷熱度論說服了。但不知錯幣持有者會不會被說服？”

  “你說的，一切隨緣。”

  “好吧，一切隨緣。”

  女孩拿著藏品登記表來了，她按名索驥，找到了錯幣持有者的手機號，讓歐亦然記在手機上。

  為了讓女孩放心，歐亦然當著她的面撥通了對方電話。

  “喂，你哪位？”對方問道。

  “我姓歐，如今在藝聯藝術品展覽公司，想問問你那張錯幣最低多少錢出手。”

  “你開個價吧，不是太低的話，我就會出手。”

  “我給你個一口價，若是願意，我們就成交，不願意，那您再等等。”

  “您說吧！”

  “八十萬。”

  “不行不行，低於一百萬我不會出手。”

  “好吧，那您再等等吧。”

  “且慢，您能不能在添點。”

  “我說過，一口價。”歐亦然道。

  “讓我再考慮考慮吧！”

  “好吧，您考慮好了，再聯系我。”

  歐亦然掛了電話，攤了攤雙臂。

  那個叫曉楠的女孩笑道：“歐先生，實話說，您出得價錢不低了。我估計有戲。”

  “哦，為什麽？”歐亦然興致勃勃的看著她。

  “在我的印象中，錯幣很少有人問津，相對其它藏品來說，成交更是聊聊。這張錯幣在這裡放了這麽久，持有者三天兩頭打電話問。如今好不容易有人上門收藏，我猜想他斷然不會錯失這個良機的。”

  “一切隨緣吧！”歐亦然笑道，“打擾太久，我們也該走了！”

  他說著話站起身。

  女孩送他出了業務室，快要到達展廳門口的時候，她的手機響了。

  “等等，歐先生，”女孩招招手。

  歐亦然和雲蕾對望一眼。

  女孩不久即掛了電話，笑道：“藏家同意出手了，八十萬元。”

  “那麽，現在可以交割嗎？”

  “可以，歐先生。”女孩快活的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