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死的是誰
  “你怎麽跟我說話的？顧韶，反了你了！”顧丞相生氣的整張臉都有些猙獰了，“你看看你自己現在這副德行，不就是個女人嗎？天底下的女人多了去了，好男兒志在四方，你倒好，為了一個女人瘋瘋癲癲要死要活， 你也配做我們顧家的男兒？”

  這動靜鬧得太大，顧夫人也出來勸。

  她看著臉頰腫起來的顧韶，還在低頭安慰著那個‘孩子’，她心裡疼極了。

  “他現在神志不清，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樣是把他往絕路上逼啊，你！”

  顧夫人大哭了起來。

  顧韶看了一眼他娘， 為難道：“娘，你別哭了， 小寶貝也跟著哭了。”

  丞相府的少爺瘋了。

  這件事幾乎傳遍了大街小巷，有的說是小妾一屍兩命，有的說是被丞相打瘋的。

  盡管顧韶再怎麽折騰，丞相府還是掛起了白稠。

  為了不讓顧韶折騰，顧家連夜把喬素衣下葬。

  顧韶正哄著‘女兒’睡覺，聽到了外面的響動。

  他起身站在門口往外看，棺材被幾個小廝抬出去。

  顧韶呆愣愣的看著那棺材，身子微微顫抖起來，那是誰的棺材？
  一股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叫顧韶跟了上去。

  天色很暗，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抬著棺材往山上的墓地裡去。

  竟然沒有一個人發現， 顧韶就跟在後面。

  他一聲不響的跟著，他想看看那是誰的棺材。

  小廝們將棺材下葬，沒有一個家裡人看著，除了沒被人發現的顧韶。

  顧韶心裡顫了顫， 眼睜睜地看著小廝們把棺材放進挖出來的長條大坑裡。

  他終於忍不住走上前去，開口問道：“這是誰死了？”

  顧韶的聲音很清澈， 像是春天的泉水從山間流淌下來的聲音。

  小廝們愣了愣，其中一個反應過來， 問道：“少爺，您怎麽出來了？”

  顧韶沒有理睬他，只是問：“是誰死了？”

  他的聲音很平靜，就像在問明早要吃什麽飯一樣，很平常的，沒有一絲波瀾。

  小廝沉默了起來，一時間，沒有人敢答話。

  也不知是誰，連忙悄摸摸的跑回去，想把夫人和丞相喊來。

  顧韶見沒有人回答他，他便自己走上前去看。

  棺材安安靜靜的躺在那個大坑裡。

  夜太深了，他沒看到腳下的坑，竟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小廝們連忙去扶他，卻被顧韶阻止了，他緩緩地爬起身來，道：“你們不用管我，我就是想看看，這到底是誰死了？”

  幾個人也趕緊爬下坑去，有的人趴在棺材上， 阻止顧韶打開。

  顧韶皺起了眉頭，道：“你們給我讓開，我只是想看看這是誰，走開，我可是顧家的大少爺，給我滾開！！！”

  他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不受控制。

  小廝們有的抱住顧韶的手臂，有的拖著他的腿，“少爺，您回去吧，老爺和夫人要擔心了。”

  他們越是不讓他看，他就越是想知道。

  到底是誰，到底是誰？
  顧韶明明已經虛弱的臉色蒼白了，也不知此時從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將幾人甩了出去。

  小廝們再去看顧韶，只見他眼中閃著紅光，陰森的可怕。

  許是被顧韶的樣子嚇到了，一時間竟然沒有人敢去阻攔他。

  顧韶抬了下棺材蓋子，那蓋子已經用釘子絲絲的釘在了棺材板上，根本抬不起來。

  他的手因為過度用力而微微顫抖著，嘴裡低聲喃喃著：“是誰，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啊？”

  顧韶抬不起那棺材板，崩潰的仰天長嘯一聲。

  頓時天空電閃雷鳴，明明方才還沒有半點雲彩遮蔽的天空，竟無端端地下起了小雨。

  顧韶怒吼著，咬著牙，死命的去抬那堅固的木板。

  “啊！！！”

  突然間，一陣斷裂的聲音在雨水裡響徹，趕來的顧丞相和顧夫人眼睜睜地看著顧韶將那棺材板掀開。

  顧夫人險些摔倒，“韶兒，你不能……”

  可再怎麽不能，那棺材也已經被掀開了。

  顧韶看著棺材裡靜靜躺著的那個少女。

  她身上的衣裳染著血，小腹還隆起著，因為天氣熱起來的緣故，甚至能聞到些許的屍臭味。

  小廝們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顧韶皺了皺眉，抬起頭來，一雙赤紅的眼睛瞪著一眾人，巡視了一圈，“你們瘋了，你們都瘋了，你們怎麽能，怎麽能，她還活著，你們怎麽能把她活埋了？怎麽可以……”

  顧韶爬進棺材裡去，在那狹小的空間裡，小心翼翼地挪動著喬素衣的身子。

  兩人側身躺在棺材裡，他緊緊的抱著喬素衣的屍體，任憑雨水打在身上，也渾然不覺。

  顧韶小心翼翼的抱著喬素衣的屍體，低聲在她耳邊細語，“別怕，別怕，我陪著你呢，你看你，總是這樣，怎麽也不聽我把話說清楚？我跟郭彩兒什麽都沒有，你不相信的話，你起來，我讓我娘跟你解釋，我讓郭彩兒跟你解釋。素衣，我從來沒有背叛你，我心裡只有你，真的。所以，你不要跟我鬧脾氣了，這一點都不好玩兒，我不想玩了，我想回家。素衣，孩子這會兒要餓了，你回去看看她，你看看她，你就舍不得生氣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又細又軟，像是羽毛一般，在雨水的寒氣裡，甚至呼吸都能看到茵茵的水汽。

  可身旁那人，並沒有任何要醒來的跡象。

  顧韶開始嗚咽了。

  他把懷裡的人抱的更緊了，“素衣，你看看我吧，你別生氣了，你讓我做什麽都行，你別不理我。你知道我最害怕你這麽對我，你怎麽忍心，怎麽忍心讓我難過？”

  “素衣，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我什麽都錯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幾下，然後就原諒我，好不好？”

  女人哭嚎著，“韶兒，你這是做什麽，你這是要娘的命啊！”

  顧夫人跪在那墳坑邊，大聲的哭泣著。

  許是雨水澆滅了顧丞相心裡的火氣，他仰頭，雨水衝刷著他的臉。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來人，把夫人送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