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是你爹【新書求收藏,求追讀】
馬車在金陵長街徐徐行駛。
美豔嫂嫂按捺住好奇,板著臉一副教訓的口吻:
“死裡逃生,應該對聖上心懷感激,以後還敢出言不遜,我先清理門戶!”
她叉腰瞪眼,很凶的警告。
“以此為戒,不敢再犯!”顧南潛意識畏懼嫂嫂發怒的模樣,連連做出保證。
“陛下登基十五載,執政手段雖然殘暴,但咱們百姓的生活卻是一天比一天好,楚國也越來越強大。”
“她是力挽狂瀾的聖君,可不許再詆毀了,聽到沒?”
蕭梅苦口婆心,恨不得把這句話烙印在小叔子心頭。
“謹遵嫂嫂之命!”顧南拖長語調。
蕭梅斜臥軟塌,似乎這一天過得太疲憊,一會沒說話就沉沉睡了過去。
顧南幫她蓋上薄被,隨後回到車窗凝視著黃昏的街景。
他想起美得驚心動魄的暴君,反派值爆滿的天命魔頭。
說實話,只要了解暴君的事跡,很難不敬佩她。
十五年前,楚國先帝在白雪皚皚的冬天駕崩,隻留下年僅十一歲的公主——
謝靜姝。
出自詩經《邶風靜女》:“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
人名用靜字指平心靜氣,形容一種淡泊、與世無爭的心境。
可當先帝撒手人寰,公主無憂無慮的生活戛然而止。
或許從登基改名字以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了吧。
十一歲的女孩坐在象征最高權力的龍椅上,若不想被世人當成提線木偶,就必須狠毒冷血。
踏著屍山血海,殺得朝堂噤若寒蟬,殺得諸國不敢放肆!
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女帝用十五年時間,締造一個強大鐵血的帝國。
“敬佩歸敬佩,可我還要罵你是暴君惡魔,不然你怎麽殺死我?”
顧南手指輕叩窗沿,他太想死在楚女帝手上了。
該如何謀劃一個萬全之策呢?
馬車途徑丹鳳街,秦淮河上已經飄著一盞盞彩燈,成百上千的畫舫停靠在岸,鶯鶯燕燕勾人心魂。
“南哥哥~”一個婀娜有致的女妓眼尖,站在船板上揮舞手帕。
顧南跟她那雙含情脈脈的秋眸對視,很有禮貌地揮手。
突然察覺到背後危險的氣息。
他趕緊放下車簾,“嫂嫂醒了?”
“你還要光顧勾欄?剛剛揮手是不是暗號!”蕭梅眼神凌厲,抓著抱枕就要砸過來。
“就是單純的告別。”顧南信誓旦旦。
姑娘,余生不要等哥了,溫暖的小巷留不住哥,哥的未來是星辰大海。
“哼!”嫂嫂怒氣漸消,哼了一聲鼻音,“錢都不要,真不知道她們貪圖你什麽,也不見你這兔崽子能說會道啊。”
“或許是我有過人之處吧。”顧南回答。
……
戌時末,馬車停在一座富麗堂皇的宅子,匾額刻著一個龍飛鳳舞的“顧”字。
門前兩棵樹,一顆紫荊樹,另一顆也是紫荊樹。
正值花期,繁花開得蓬勃熱鬧,枝椏延伸,琳琅落了滿地落英,很有格調意境。
“恭迎少爺!”
一眾丫鬟仆役挑著燈籠跪倒在地。
顧家雖然不是什麽官宦世家,但靠著出色的經商技巧,也掙得一份不小的家業,豢養十個仆役都輕輕松松。
“我給你做好吃的,可別讓我失望!”蕭梅還惦記著兩個驚喜,立刻招呼三個丫鬟朝皰廚而去。
也就兩刻鍾,膳廳桌上擺著螃蟹清羹、八寶肥鴨,還有一碗豆腐鯽魚湯。
顧南饑腸轆轆,剛要夾起一塊鴨腿,就被對面的嫂嫂打走筷子。
“說!”她嚴厲逼問。
“其實不值一提。”顧南輕描淡寫地看了嫂嫂一眼,淡定道:
“陛下說我忠君愛國、鐵骨錚錚,讓我去蚍蜉司任職。”
“蚍蜉司?”蕭梅茫然了一瞬,美眸瞪得好大,人都蹦跳了起來:
“你個兔崽子沒騙我?”
“誰敢冒充‘蚍蜉’?”顧南將鴨腿夾在碗裡,眼神示意別大驚小怪。
嫂嫂踢開凳子,就要往門外走去。
“你去幹嘛?”
“燒香,你顧氏祖宗能含笑九泉了。”蕭梅聲音略帶顫抖,蚍蜉司可比八品官還威風!!
“別含了嫂嫂,這還不算什麽。”
顧南炫耀地將拳頭放在凳子上,稍微用力,凳腳就崩碎了。
“你……你還會真氣?”蕭梅頭暈目眩,倚著門才勉強站穩。
“陛下稱我天賦異稟,順勢幫我疏通了堵塞的氣海。”顧南編撰了一個借口,凡事都推給暴君。
“讓我緩緩。”
嫂嫂眼睛不眨地盯著他,像是重新認識這個不成器的敗家子。
炫耀完畢,顧南心滿意足地品嘗菜肴,開心的事就要與家人分享嘛。
過了很久還是安靜,只見美婦人眼圈通紅,幾欲落下淚來。
顧南一時無措。
“終於熬出頭了。”嫂嫂拿手帕擦拭淚花,突然破涕一笑。
聲音怎麽聽都有點心酸。
她二十歲嫁入顧家,當時兔崽子才十歲,幾乎都是她在照料,跟親娘沒什麽差別。
看著兔崽子終於有出息了,苦盡甘來啊。
“嫂嫂,我一定要讓你驕傲。”顧南神情異常鄭重。
蕭梅下巴微揚,眸裡是藏不住的喜悅,“一點小成就,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你可給我記住‘謙虛穩重’四個字。”
……
翌日。
一個蟒袍太監來到顧府,遞上一塊巴掌大小的令牌。
“速去蚍蜉司報道!”交代完這句話就離開了。
顧南今日身穿一襲精製白袍,袖口繡著金絲,氣質清貴優雅。
他把玩著令牌,通體三條裂痕,代表著最底層的三級蚍蜉,背後雕繪一雙黑色的翅膀。
這讓人很難不聯想一幅情景,遮天蔽日的蚍蜉振翅而飛,啃噬著神洲大陸每個角落。
“南兒,初次進衙門,切記少說話多觀察,需要用錢打點的地方,嫂嫂給你準備。”
蕭梅又開啟羅裡吧嗦的模式,仿佛有叮囑不完的話語。
“我知道。”顧南勒住馬韁。
“你別敷衍,少說話多觀察,給我機靈點,官場可是世間最殘酷險惡的地方。”
蕭梅憂心忡忡,腦海裡浮現南兒得罪大人物,被關進煉獄的可怕場面。
顧南無語,不安嫂嫂的心,他怕是走不了。
“我上面有人!”他神神秘秘道。
“誰?”蕭梅困惑。
“忠君愛國、鐵骨錚錚,這是陛下給我的評語,很明顯她要重點栽培我。”
顧南還是老套路,扯出暴君的旗杆。
果然。
蕭梅一顆心落回原處,眼神很嫌棄,“快滾快滾!”
“駕!”
顧南策馬揚鞭,朝金陵城龍山而去。
蕭梅駐足眺望,直到看不到背影,才神采飛揚道:
“這小兔崽子還真會吹噓,他怎麽能入陛下的法眼?”
……
龍山,並非盤踞一條真龍,而是楚國的龍脈所在之地。
不知為何將蚍蜉司設立在此,而且邪惡的煉獄也在龍山,按理說跟龍氣相衝。
顧南沒有多想,一路都在琢磨怎麽激怒暴君。
蚍蜉司只是暫時的落腳點,他的最終目的還是被謝厭晚親手殺死,在此期間能去煉獄擔任獄卒就再好不過了。
龍山周圍全是崗哨,沿途可以看到很多三級蚍蜉,手持各式武器來回巡邏,戒備森嚴。
“顧南,跟我來。”
一個相貌一言難盡的魁梧漢子接過銘牌,領著他前往山腳的建築群。
“你有什麽獨門絕技?”他面無表情問。
絕技……貂蟬腰算不算?顧南保持緘默。
以為他故意藏拙,魁梧漢子環顧周圍,淡淡道:
“他們裡面有剃頭匠,手起刀落剃生死,還有掘墓人、千術師、畫皮人,扎紙人……每個都有吃飯手藝。”
“有沒有未亡人?”顧南抬眸看他。
魁梧漢子皺著眉頭,盡管聽不懂,但他還是厭惡這幅不以為意的口氣。
兩次避而不談,證明此人並無特殊本領。
又是一個關系戶……
他態度更加冷硬,接下來一個字都不想再說。
顧南饒有興致地打量蚍蜉司的布局,整體像殘缺一角的棋盤,據說那一角是埋在地下的煉獄。
帶到一座閣樓,魁梧漢子朝門楣恭敬地拱手:
“厲師,來了一個新人。”
轉瞬,樓內走出相貌威嚴的中年男子,腰間懸著鐵牌。
黃級蚍蜉。
天級懸金、地懸銀、玄懸銅、黃懸鐵,普通蚍蜉都是木牌,裂痕數目代表等級。
“我叫厲鳴,從此往後就是你的上司。”
威嚴男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手裡還攥著一柄玉如意,聲音如洪鍾般嘹亮。
顧南頷首,卻注意到此人也有黑霧繚繞。
【八點反派值。】
卻不知武道修為如何,進入蚍蜉司的前提條件就是真氣,但實力跟職位不成正比。
黃級不代表實力碾壓麾下的蚍蜉們,關系和功勞才能決定地位。
見他心不在焉,厲鳴嘴角擠出一抹僵硬的冷笑:
“同仁坊在修築堤壩,你去負責搬運木塊青石,直到堤壩建成為止。”
閣樓二層的蚍蜉們放下手中的卷軸,目光戲謔地看向這個俊美無儔的新人。
下馬威?顧南眸光無波無瀾。
堂堂蚍蜉,竟要做勞役的工作。
他很清楚職場的遊戲規則,新人被欺壓排擠再正常不過。
可他偏偏忍不了。
“耳聾麽?”厲鳴加重語調,這是他慣用的手段。
必須磨平新人的銳氣,才用得順手。
顧南踱了幾步,“我是……”
“你是誰不重要,我的命令最重要!”
厲鳴皮笑肉不笑,眼裡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譏諷。
看來還沒有經歷現實的毒打,蚍蜉司最不怕的就是關系,除非你是陛下栽培的苗子。
顧南無聲地笑了。
他想起女帝口中的一年觀察期,現在毆打上司會不會引發連鎖反應,萬一真被她做掉那該多好。
況且面對反派,他就是無敵的。
“聽好了。”
顧南平靜地盯著他,在對方反應不過來時,猛然抽出一巴掌:
“我是你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