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Select(1)我要死了。
看著眼前的景象,她如此心想。
龐大的飛機仿佛一艘小船般停在蔚藍的雲海裡。
機窗外面是大無邊際的火球。
那是太陽。
這太陽正在緩緩蘇醒,如同巨獸般睜開了火紅的雙眼。
它所散發的極致高溫,將這架糖果般的飛機烤化了,焦糖般的銀色糖汁,淅淅瀝瀝地朝著人間墜落。
她覺得身上的衣裳正在燃燒,一點不剩。
死亡的氣息撲面而來。
“我們會死掉的吧?”旁邊的女乘客說。
“那還用說嘛!快趁著最後的機會,好好做一次吧!”一位男乘客邊脫衣服邊說道。
女人安靜地看著她們。
“你不做麽?”男人們渴求地看著她,“大家快要死了哦。”
“快找個伴吧!”女人們也湊過來勸她,“你不想死前還是處女吧?”
他們說不上恐懼還是興奮地在地上打起滾來,在地上彼此纏繞在一起,接著被太陽曬成了一灘血水,嘩啦啦地抖落到人間,中途又被風吹散成櫻花。
“我不用了,謝謝。”女人扭頭看著空乘小姐,“給我來一杯伏特加。”
“好的,您要加果汁麽?”
“要的,請以5:5的比例。”
越來越近了。
碩大炙熱的太陽嘶吼著,滾熱的火漿鋪天蓋地地流淌,她低頭看去,銀行和商業大廈正在土崩瓦解,醫院朝著地面塌陷,鐵路和地下鐵被攔腰截斷,海嘯奔騰。
“是世界末日啊,真是難得一見。”空姐說。
“您不害怕麽?”女人問道。
“沒什麽好怕的。”空姐說,“那個人一定會來的。”“一定會來的喔!”空姐又斬釘截鐵地說。
“誰?”
“羽弦稚生。”
“他來了!他來了!”
仿佛時間倒流般,死去的變成櫻花的人們在半空中復活,被一股奇異的力量托舉了起來,重新坐回了飛機上。
他們歡呼著。
那天地般的少年巨人,瘦削偉岸。
俊美的臉龐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大家不要怕!我來了!”羽弦稚生大喝道。
他一拳朝著太陽巨獸打去,太陽被打的嗷嗷叫,最後他發射激光,將太陽給射爆了。
“是超新星激光!”
“那可是羽弦稚生的大招!”
“我是人類的光芒!”羽弦稚生連續比了幾個奇怪的手勢,朝著宇宙中飛去。
太陽被他摧毀了,無數燃燒著的碎塊巨錘一般砸向人間,人們在地面螞蟻般瘋跑著。
“救人救到底啊,混蛋小子!”
“這怎麽能怪他,他沒電了!胸口的燈都在閃!”
“可惡,希望他快點充好電。”
背離著人群,她爬到飛機的頂端,看著那一隻龐大璀璨的火熱隕石從頭砸下。
“請砸死我吧!請將我摧毀吧!”她的手指抓住碎掉的裙子邊緣,然後大大張開了小嘴,似乎要把這塊隕石狠狠地吞進肚子裡。
但吞不進去,太大了。
嘴巴被什麽給堵住了,無法呼吸。
仿佛被人扼住脖子,她的胸膛鼓了起來。
救救我,救救我。
她在心裡呼喊,望著飛遠的少年。
“丹生夫人,丹生夫人,丹生花枝小姐?”
“醒醒!您醒一醒。”
刹那間,山呼海嘯的意識被拉回,入耳是機體劃破空氣的鳴響。
“哈?”女人瞬間滿頭汗水地坐了起來。
“飛機即將降落了,我來提醒您一下。”空乘小姐笑著對她說,“那個,您的嘴巴?”
“唔?”丹生花枝低頭,愣了愣,將嘴裡的東西吐進了盤子裡。
這是她從新西蘭帶回來的麵包棍,又大又硬,啃到最後睡著了。
她沒來由笑了起來,似乎想起了什麽,扭頭朝著窗外看去。
萬裡無雲,飛機正在緩緩降落,碎屑般的陽光灑在曠闊的草坪上,玻璃杯裡的冰塊融化著,她的手指沾著朦朧的水霧,將裡面的伏特加果汁一飲而盡。
“來接您的專車到了。”空姐說。
“讓車在外面等我。”她說。
她提著包走了下去,一路上因為腿軟而摔了幾次,她扶著把手鑽進了女士洗
手間,關上了隔間的門。
丹生花枝解開和服,將濕透的下身內衣丟進垃圾桶,接著從包裡拿出一袋一次性內褲穿在了身上,用水洗了洗黏糊糊的手指。
她在夢中達到了。
不,不是在夢中,是在那片玄妙的意識中。
夢是對現實的反映。
她從新西蘭出發是還是深夜,那時互聯網上剛爆出羽弦稚生涉線炒作的反轉新聞,鋪墊蓋地的責罵聲映入她的眼簾。
毫無疑問,她的內心非常喜歡這個孩子,不然也不會特意包機連夜趕回來,對她而言,這種爆炸的新聞,無異於世界末日般恐怖。
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在心裡問自己這趟專門為他包機而回來是否正確,內心巨大的失落潮水般將她淹沒。
接著,飛機在進入日本上空時,她的手機重新接收到了信號,她將新聞全部看完,接著在心裡大大地松了一口氣,然後累的睡著了。那個夢,就是她所經歷的一切。
反轉再反轉,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孩子,真是英雄般的壯舉,讓她由內到外都震撼了一遍,從靈魂到肉體。
這是好久都未曾品味過的感覺。
爽,真是太爽了!
丹生夫人提著包,坐上了新國立劇場的專車。
距離公演播送還有一個小時開啟,並不算遲到,但也絕不算早,但以她國民級女作家的身份,晚點去也會被人們當成是個性的表現。
這個世界下文學極其缺陷,她對於日本文委會而言,地位非常重要。
老實說,她是個敏感細膩的女人,還有點怯懦,不喜歡在公眾面前露頭,但這次她完全忍不住想冒頭了,不去看現場根本按耐不住這顆躁動的心。
她扭動著雙腿,感覺迫不及待了。
“您是丹生夫人麽?”開車的女司機透過後視鏡,驚訝地問道。
丹生夫人作為業界內有名的懶狗,很少會出現在電視節目中,偶爾一兩次參加節目也是為了給自己的新書做宣傳。
上次見她,還是在《奪子之戰》第一季的開機儀式上,她是編劇,理應要露個面的。
“是的。”丹生夫人縮了縮腦袋。
被人給當場逮到!
“啊,我特別喜歡您寫的《奪子之戰》!”女司機興奮道,“那個能劇透一下麽,小太郎到底會去哪一家呀?”
丹生夫人沉默不語。
我又不是小太郎我怎麽會知道,那個角色已經寫活了,從堅毅勇敢的少年郎墮入了溫柔鄉的纏綿之中,能不能做出改變是他自己的事情,身為一個編劇,在角色活過來之後,她只是負責寫,並不能干涉角色本身的意願。
“抱歉抱歉,是我多嘴了。”女司機很會察顏觀色,“那個,請問會有第二季的打算麽?”
“這個是有的。”丹生夫人說,同時在腦袋裡建了個新文件夾。
《奪子之戰》作為目前市場上頂級的大河劇,已經破了數項播放記錄,第二季的拍攝也已經提上了日程,就在秋季過後,那時星光大賞賽也結束了。
“小太郎的演員會換麽?”女司機突然問。
“這個還不確定。”丹生夫人說。
“我覺得現在的演員不行,您還不如考慮下羽弦君呢,那孩子啊”女司機頓時巴拉巴拉一頓猛誇。
這女司機也是羽寶的粉絲?!
丹生夫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她透過車窗望著熱鬧的東京,原來不知不覺間,羽弦稚生的影響力已經在民眾間擴散的如此恐怖,不僅僅只是在網絡上,而是在生活中都人盡皆知。
可短短的十天前,誰也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步登天啊,她心想。
車載音響裡突然轉到了羽弦稚生的《紅辣椒》,兩個女人忽然都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只是享受這乾淨澄澈的聲音來,他的專屬嗓音,聽過一次就忘不掉。
車子停在了新國立劇場前。
丹生夫人通過貴賓通道走向導播室,剛看到女導播,她就飛奔起來,舌頭打卷,說話也語無倫次:“那個,羽弦稚生呢?”
女導播驚訝地看著她,回答道:“他在侯播室。”
“他是第幾位出場?”丹生夫人問道。
“第十一位。”女導播說。
這是最好的位置,之前雖說鬧了烏龍他們很害怕地把羽弦稚生調到了最後一名,但這風波一逆轉過後就趕緊又調整了回來。慌忙之下都通知錯了,工作人員以為羽弦稚生是第一個上台的,趕緊跑去通知他。
那孩子也是沒注意到,提著話筒就要上表演台,幸好被攔了下來,對於節目組而言,他的上場越往後拖,收視率就會越高,每一分每一秒那都是廣告費,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這孩子目前可是NHK電視台的香餑餑。
“那個您用不用化妝一下,等會您就要上評委席了。”面對的畢竟是赫赫有名的女作家,女導播關懷地問道。
“不必了。”丹生夫人屁顛顛地跑了。
侯播室內裡,羽弦稚生正在給隱發郵件,為了報答上次執行任務的恩情,他答應了要讓隱第一個聽到新歌。
發過去的是三首歌的demo,配著旋律簡單地唱了幾句。
隱很快回復了消息:“牛逼。”
同時她還多說了幾句,源家的人也很期待他的表演,特別是源家老爺子在看了新聞之後,從來不看電視的他,專門來到他們的房間裡,跟他們一起在電視機前等著。
“老爺子對你很上心喔。”隱的郵件如此說道。
羽弦稚生笑了笑,將手機收了起來。
一系列的反應之後,他深知自己頭頂已經懸著光環,這個光環還可以享受很多年,只要他不對外宣稱戀愛或者結婚的消息,就一直能夠持續下去。
嘛,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天,他的媽媽粉們會是什麽個表情,是喜極而泣的祝福,還是哀傷難過的集體脫坑,但脫坑想必不會至於,這群霸道媽媽們愛他愛慘了,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掏給他住,畢竟是要看著這個孩子一點點長大的,她們應該舍不得。
同樣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將來會跟自己結婚的是哪個女人,好看不好看,胸大不大,性格溫不溫柔。
但這‘兒媳婦’,屬實是很難挑了呀。
媽媽粉們肯定不會讓他隨便娶一個她們不喜歡的女孩的,到那個時候,說不定又要掀起一陣全民風暴了。
他望著牆上的鍾,距離比賽開始還有半個小時,坐在他身旁的選手們個個都已經神色緊張了起來,有的手也有點發抖,畢竟再大的選手也還是少年,面對這種對全日本播送的超級舞台節目,想要做到不緊張完全不可能。
羽弦稚生翹著二郎腿,神色悠閑。
一旁的松原朗望著他,臉色有點不好看,盡管心裡有點憋屈,但這個少年的人品他不得不服,總之就是沒得黑,要是能跟他這樣的人交朋友,那是絕對的三生有幸,但少年們的心氣都高,拉不下面子,他也只能在一邊看著。
而且這家夥的心態也太好了,老神在在,靠在椅子上晃著腿,一點緊張的神色都沒有,好像不是來比賽的,而是來玩的,就差一把扇子一把茶壺了。
但怎麽說呢,心態好歸好,這裡終究還是實力說話的地方,自己的手裡捏著T1級別的鋼琴曲,再加上自己超高的演奏水平,無異會是這個會場裡最秀的仔。
不管外界如何讚美羽弦稚生,如何把他當神看。只要自己的實力能夠碾壓過去,此子依然不足為懼,評委們是最重視實力的,不存在會偏心的情況。
基於這一點,大家都很公平。
侯播廳的門忽然被推開了,選手們不約而同一愣。
穿著和服的漂亮女人不顧節目組的阻攔往裡面闖,按理說比賽開始前,是嚴禁評委和選手碰面的,可丹生夫人的牌面實在太大,他們只能是象征性地阻攔一下,根本攔不住。
丹生夫人徑直地走到羽弦稚生的面前,臉色微喘通紅。
羽弦稚生抬起頭來看她,未等反應過來,只見這清麗的女人拉下了和服的衣帶,低頭輕聲在他耳邊說道:“要喝麽,寶貝。”
羽弦稚生小臉上的悠閑消失,如遭雷擊。
旁邊的選手們個個目瞪狗呆。
松原朗感覺自己在做一場神志不清的噩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