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二十一年前
  “你想阻我？”

  陳澈向前邁出了一步，打破了這種寂靜。

  黑袍怪人沒有說話。

  下一秒，他身形驟然從原地消失。

  再出現時，他已經到了陳澈身前，然後狠狠一爪抓向了陳澈！

  轟！
  一聲轟鳴！
  兩人一爪一掌瞬間碰撞在了一起！
  狂暴的先天真氣向四周溢散，掀起了一陣狂風，緊接著黑袍人向後倒退了兩步。

  “通神境大圓滿，難怪你如此囂張……”

  穩住身形後黑袍怪人語氣凝重道。

  在大夏，由於環境受限，修為達到化氣境後想再往上提升將變得越來越難。

  更別說是通神境了。

  如今整個大夏一共也就不到十個通神境武者。

  這其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通神境中期而已。

  通神境中期往上的一個都沒有。

  而眼前這人竟然在大夏這種環境中修煉到了通神境大圓滿的境界，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不是人？”

  陳澈眉頭微皺。

  這黑袍怪人的先天真氣中夾雜著某種高階妖獸才有的狂暴氣息，這是沈庭宋玄毅這種掌握了妖化技能的武者所不具備的。

  而且此人肉身極為強悍，甚至還在前幾天那封印了修為的龐家老者之上。

  通神境的修為，狂暴氣息的先天真氣，異常強悍的肉身……

  這綜合起來，只有一種可能。

  這黑袍怪人是一個出生在大夏的妖族。

  不等他繼續想下去，皇宮大殿內傳出了一個冷漠的聲音。

  “龍先生，此人是許世之子，許世聖心有缺，很可能就缺在此人身上！

  伱若是在這裡殺了他，說不定現在就能破開烈陽宮的封印！”

  聽到這話，被稱為龍先生的黑袍怪人雙眼迅速泛紅，原本就已經非常雄壯的身體竟然又壯大了一圈，隨後他厲聲喝道：“我知道！不弄你教我！”

  話音落下，他雙眼之中閃過一道凶光，隨後一步探出，再度一爪抓向了陳澈。

  相比於之前，此刻他的手掌竟然膨脹了數倍，更駭人的是他每根手指之上還附帶著尖銳的指甲，乍一看宛如龍爪一般！
  轟隆！

  一聲轟鳴，兩人再次交手。

  ……

  與此同時，皇宮數裡外的街道上，奉義軍一群高手帶著王敬明等幾個大儒正朝著皇宮的方向趕。

  事實上，陳澈剛一離開，幾個奉義軍高手便決定緊隨其後，以防有變。

  但陳澈的速度太快了，所以他們一時間沒有跟上。

  看著空蕩蕩的街道，被一個奉義軍高手背著的王敬明輕歎了口氣。

  他原以為陳澈會先進京城探探路，但他沒想到一向謹慎穩重的陳澈在這件事上竟然一開始就選擇了如此決絕的處理方式。

  “敢問這位可是王敬明王先生？”

  就在這時，前方不遠處一個巷口裡突然走出來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者。

  這老者滿頭白發，看起來顫顫巍巍的，仿佛隨時會行將就木一般。

  “我是，不知老丈是……”

  王敬明讓背著他的那奉義軍高手走近了些問道。

  “唉……我是院長的書童！院長臨終前說了……如果我哪天能遇到咱大夏書院以外的大儒，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他！
  這信的內容是關於許丞相的！”

  白發老者顫抖著聲音道。

  “什麽？快給我看看！”

  王敬明聽此立刻接過信，然後迫不及待地打開信細細看了起來，沒過多久，他的神情就變得震驚無比。

  ……

  時光流轉，二十一年前。

  大夏書院內。

  書院院長陸尋和幾個書院大儒帶著一群新科進士們來到了書院內的一處禁地。

  “諸位，此地便是被我大夏書院鎮壓著的輪回之門入口！
  我人族有四大國！
  大秦北鎮妖族，大周西守蠻荒，大齊南拒海族，而我大夏則負責鎮守這輪回之門！

  諸位知道為何論國力我大夏遠遜色於其他三國，但卻沒有哪個國家會入侵我大夏嗎？
  就是因為這輪回之門只有我們大夏讀書人的浩然正氣才能鎮壓！”

  聽到這句話，一群新科進士們全都流露出了自豪之色。

  陸尋淡淡一笑道：“看到地上的符文了嗎？諸位站上去感受一下這輪回之門的氣息吧。

  這是歷年新科進士都要經歷的一件事。”

  一群新科進士聞言也沒多想，立刻就走到了符文上。

  結果剛一接觸到符文，就有人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漸漸有人支撐不住，栽倒在地。

  只有一個穿著樸素，身形瘦弱的讀書人自始至終都仿若無事一般站在符文之上。

  陸尋見此身體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了一絲不不易察覺的激動之色，他偏過頭對身旁之人輕聲道：“此人叫什麽名字？什麽背景？”

  “此人名為陳照，是冀州人士……他是今年這群進士裡唯一一個平民出身的讀書人。”

  旁邊那人小聲回答。

  陸尋微微點了點頭，隨後又佯裝平靜地對還站在符文上的一眾進士道：“差不多了，諸位可以走出去了。”

  聽到這話，一群進士如逢大赦，趕緊從符文之上退了出去。

  ……

  片刻後，等眾人全都散去後，陸尋看著輪回之門愣了許久，隨後他突然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眼中含淚道：“天不亡我大夏……”

  他旁邊幾個大儒見此也是老淚縱橫。

  十年前，輪回之門封印出現裂痕。

  為了修複封印，他們想了很多辦法，但結果都失敗了。

  最終他們不得不選擇先聖典籍上那最後一個辦法。

  重新打造一件鎮邪聖器，然後由儒聖坐鎮聖器，修複封印。

  儒聖那是凌駕於大儒之上的讀書人，哪怕在大夏也是數十年難得一見。

  這幾年，他們一直都在尋找有望成就儒聖的讀書人。

  結果在半年前，還真被他們找到了一個人。

  此人名為許世，是儒聖許孝的第十代後人。

  為了將此人培育成儒聖，他們大夏書院可謂是費盡了心力。

  然而，不知為何輪回之門封印出現問題的事被泄露了出去。

  許世在短短半年時間遭遇了無數次來自於人族敵對勢力的刺殺，他們本來保護的很好，但沒想到許世的家人那裡出了岔子，雖然刺客最終都被斬殺了，但許世也死了。

  在看到許世的屍體時，他們幾乎快要絕望了。

  輪回之門的封印最多也就能再撐二十年。

  如果在這二十年內無法修複封印，讓裡面的一眾大邪破封而出，那到時候不僅整個大夏都會毀滅，甚至整個人族都有可能受到極大影響。

  可是一個有儒聖資質的讀書人要想成為儒聖，那至少也得二十年時間成長。

  所以說，如果他們不能在一年之內找到許世的替代者，那大夏很可能就完了。

  更讓他們絕望的是大夏所有人的神魂裡都有輪回之門的印記，所以其他國家不可能接收大夏的平民。

  也就是說大夏若是亡國，那大夏所有的子民都會跟著身死。

  可誰能想到就在大夏身處絕境之時，今年的進士之中竟然出了個儒聖之才呢？
  諷刺的是這個儒聖之才還是這群進士之中唯一的一個平民。

  “院長，陳照被我帶過來了。”

  門口一個護衛沉聲道。

  陸尋連忙站起回身望去。

  只見門口的那書生身材瘦弱，神情茫然，活脫脫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書生模樣。

  “院長……您特意找學生有什麽事嗎？”

  瘦弱書生見陸尋看來連忙低頭恭敬問道。

  “你叫陳照？”

  陸尋語氣溫和地詢問道。

  “是……”

  瘦弱書生有些受寵若驚地回道。

  雖說他看中了進士，但在讀書人中的地位他遠遠比不上大夏書院院長。

  “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說，你願意聽嗎？”

  陸尋又問道。

  瘦弱書生連忙回道：“學生洗耳恭聽！”

  片刻後。

  瘦弱書生一臉震驚地看向了陸尋，有些不敢置信道：“院長……您讓我拯救大夏？可我只是一個……”

  “你別妄自菲薄，現在的你還沒成為儒聖，但未來你可以的。”

  陸尋語氣認真道。

  瘦弱書生聽此略微遲疑了片刻回道：“院長，此事事關重大，學生得回去和娘子商量一番才行。”

  陸尋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有些悵然地搖了搖頭。

  “傻孩子……你如果接受了這個使命，那你將會是我人族所有敵對勢力眼中的大敵……

  所以別說是回冀州了，你就是在京城，我書院想要護住你，都要花費極大的精力。”

  “可是……”

  瘦弱書生有些茫然。

  這時陸尋突然跪倒在了瘦弱書生面前，把瘦弱書生直接嚇了一大跳。

  “陳照，如果輪回之門封印被破開，我大夏所有人都會死，包括你娘子。

  你可以讓人把她接到京城來，但如果她來到了京城，那她肯定會和你一樣遭遇無數刺殺……會成為別人威脅你的突破口……

  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換一個身份，拋棄所有過往和你有交集的人，這樣你才能無懈可擊。”

  瘦弱書生聽此一臉震驚之色。

  他只是一個出身平凡的讀書人而已，沒想到突然就攤上了這麽大事！

  陸尋繼續道：“陳照……不管怎麽說，你娘子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如果她等不到你……或許用不了多久她就會改嫁的……

  與其來京城跟著你日日面對生死危機，這對她來說或許是一個更好的結局。”

  瘦弱書生聽此不停搖頭，顫抖道：“我娘子不是……不是那種人。”

  “陳照，這樣吧，你仔細考慮一天時間，一天之後再給我答覆。

  你既然有儒聖之資，說明你是心懷天下之人。

  是眼睜睜地看著大夏毀滅，所有人身死，還是……

  我相信你會作出正確的選擇。”

  陸尋眼中含淚道。

  ……

  片刻後，瘦弱書生恍恍惚惚離開了。

  陸尋這時突然吐出了一口血，整個人一下子萎靡了下來。

  身為大儒，行事講究問心無愧。

  然而他剛剛說的那些話不僅有些違心，還有些逼迫意味，這讓他瞬間便失去了浩然正氣。

  “院長！”

  周圍幾個大儒見此立刻圍攏了過來。

  陸尋擺了擺手後，彎下腰對著冀州的方向遙遙一拜。

  ……

  深夜。

  瘦弱書生獨自一人看著天空中的月亮，眼中滿是痛苦掙扎之色。

  不知過去了多久，他腦海中突然湧起了一段回憶。

  那是他新婚沒多久後和娘子共處的某個夜晚。

  那時他在讀書，娘子在一旁做針線活兒，兩人共用一個油燈。

  讀著讀著，他突然臨時起意問道：“娘子，之前那麽多人找你提親，你怎麽就看中我這個窮書生了呢？”

  燈光下的娘子溫柔笑道：“因為我之前見過你讀書，我當時就覺得相公你胸有溝壑，心懷天下。

  嗯……雖然你現在是個窮書生，但我覺得你以後肯定會是一個頂天立地的大儒！”

  “娘子……我其實沒多大志向的，我隻想著有朝一日能回這石火城當個縣令，護佑這一方父老不受邪祟侵擾。”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

  “呵呵，相公，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我會一直在背後支持你的。”

  娘子語氣堅定地回道。

  ……

  “頂天立地的大儒……頂天立地的大儒……娘子……”

  瘦弱書生輕聲呢喃，隨後突然掩面泣不成聲。

  ……

  第二天。

  瘦弱書生神情恍惚地來到了陸尋面前。

  “學生……已經想好了，學生願意肩負起拯救大夏的重任。”

  “好……太好了！

  從此以後你的名字叫許世，這位李姑娘是你的夫人。”

  陸尋將旁邊一個懷著孕的年輕女子喊道近前介紹道。

  瘦弱書生看了一眼年輕女子，臉上並無任何表情。

  陸尋又看了一眼年輕女子，問道：“婉君……你怕危險嗎？”

  年輕女子聞言直接跪倒在地，痛哭道：“只要能替夫君報仇，只要能完成夫君的遺願，小女子什麽都不怕！”

  “好！好！許世，從今以後，我大夏書院會傾力助你踏入儒聖境界！”

  陸尋語氣無比嚴肅道。

  ……

  五年時間一晃而過。

  大夏工部。

  許世看著已經蒼老了許多的陸尋道：“老師，鑄造聖器需要大量烈陽石……這征收烈陽石的事就由我來宣布吧。”

  “你可知道……你會因此背負上無數罵名？”

  陸尋喃喃道。

  “弟子不在乎了。”

  許世輕聲道。

  ……

  又過去了十五年。

  陸尋病入膏肓，已經時日無多。

  床榻前，陸尋拉著許世的手輕聲道：“許世……你之所以遲遲踏入不了儒聖境界，是不是因為心中有愧？”

  許世沉默不語。

  陸尋繼續道：“這些年你不去打聽你娘子的消息，是害怕面對吧？”

  說到這裡，陸尋神情變得無比複雜。

  “你娘子確實是個了不起的人，但凡只要她改嫁，我立刻就可以給她榮華富貴……但她卻是硬生生地等了你足足二十年，而且，你離開時她其實已經懷了身孕。

  你兒子叫陳澈，讀書讀的不錯，前段時間他參加縣試，本來是能考上的，但被我使了些小手段，讓他落榜了。”

  陸尋喃喃道。

  已經步入中年的許世聞言眼中瞬間出現了淚光。

  陸尋抓住許世的手輕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沒得選擇……許世，為了他們娘兒倆，為了整個大夏，我希望你能竭盡全力衝擊儒聖境界。”

  “我會的……老師。”

  許世鄭重回道。

  陸尋欣慰一笑，然後松開了手，溘然長逝。

  ……

  “相爺，石火城地下的烈陽石礦被掏空了……冀州州府那邊正在組織撤離民眾，但很可能會有些遺留……”

  “派兩位大儒帶千裡江山圖過去，務必保住石火城所有人。”

  “是，相爺！”

  ……

  “相爺，院長派去石火城的人不知何時竟然全部失蹤了……這背後好像有濟世盟的影子。

  陛下怕濟世盟在這關鍵時刻搞出些么蛾子影響你的心境，也偷偷派了一批高手去了石火城，具體是想做什麽，不太好說。”

  聽到這話，許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

  “相爺，那家人失蹤了，不知道去了哪裡，但那個陳澈好像轉修武道了，據說天賦還不錯，我覺得他說不定可能帶他母親逃跑了。”

  手下人小心翼翼地安慰道。

  ……

  又過了三個月。

  皇城大戰爆發。

  烈陽宮外喊殺聲震天。

  許世身處烈陽宮內，喃喃道：“只要我死了……就沒人能殺得了我……”

  說罷他看向了冀州方向，然後猛然拔出了腰間佩劍，橫劍自刎。

  鮮紅的血液瞬間揮灑在了烈陽宮內，緊接著一道璀璨的青色光芒從他身體內飛出，與烈陽宮融為了一體。

  沒過多久，整個烈陽宮就被一層青色結界給包裹了起來，鎮壓在了輪回之門上方。

  “還是讓他成功了！”

  看到這一幕，大皇子辰炎無比不甘道。

  就在這時，輪回之門下突然傳來了一個悠遠的聲音。

  “此人儒聖之心有缺，所以這封印也有缺陷，你想辦法查清楚其中原因，說不定可以破開封印。”

  “好！”

  辰炎立刻答應了下來。

  ……

  皇城附近。

  “竟然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王敬明輕聲呢喃道。

  在信的最後，院長說如果有朝一日大夏危難得解，希望看了這封信的人能幫陳照證明。

  可是……談何容易？
  轟隆！

  就在這時，遠處皇宮方向突然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之聲，緊接著又是一聲震天動地的龍吟聲！
  聽到這動靜，王敬明臉色一變道：“趕緊去皇宮！陳澈為了他父親的事已經瘋了！”

  背著他的那奉義軍高手聽此不敢怠慢，趕緊和其他奉義軍高手一起朝著皇宮方向趕去。

  ……

  片刻後，眾人來到了皇宮之前。

  此時皇宮前那數百級台階已經被破壞成了一片狼藉。

  轟隆！

  遠處皇宮大殿頂上驟然傳來一聲轟鳴！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周身被一層浩然青光包裹的陳澈一掌將一個人頭龍尾的怪物從皇宮大殿屋頂上給轟飛了出去。

  那人頭龍尾的怪物落在皇城前的廣場上後，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又是一聲龍吟！
  人頭龍尾的怪物從大坑中一躍而起，再度跳到了大殿屋頂上！
  “陳澈！我今日必殺你！”

  伴隨著一聲怪異的怒吼，怪物發了瘋一般朝著陳澈了撞了過去。

  “來！我看看今天到底誰死！”

  陳澈聲音沙啞吼道。

  轟！
  又是一聲轟鳴，怪物再次被轟飛了出去。

  這一人一怪物看樣子都受了傷，已經到了拚命的階段。

  而在宮殿下方，一個穿著龍袍，周身散發著黑氣的身影正默默看著上方這一人一怪物激鬥。

  似乎察覺到了這邊的動靜，這人影轉頭朝著這邊看了過來。

  “是辰炎……”

  一個奉義軍高手沉聲道。

  　大家別罵我，我接著去碼，大家可以明早再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