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元皓很快去了。
“我去給你們找幾件衣服,你們先烤烤火,不要亂動。”姚蘭得到他們的回應之後就去房間找衣服了。
家裡的單衣並不多,姚蘭搜了幾個房間,將沒穿的衣服都拿了出來給他們換上,大小能湊合就湊合,不能湊合也沒辦法。
烤了會兒火,眾人終於緩過一口氣來。
花嬸麻利的將大鍋薑湯直接端來,給他們一人舀了一碗。
言元皓給姚蘭舀了一碗,吹了吹,遞到她面前,“你也淋了雨,喝一碗驅寒。”
姚蘭衝他甜甜一笑,端了碗,一口氣喝了。
“這些都是流放村的人。”言元皓看著壁爐邊的人道。
“嗯,花嬸說是她以前的主子,你認識?”
言元皓點了點頭,指著那位老者道:“他曾經是太子太師。”
姚蘭的小下巴都快都快要砸地上了,“太子的老師都會被流放?”
言元皓冷笑,“太子都沒了,太師為何不能流放。”
姚蘭更加震驚了,太傅在儒家治國的時代,絕對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了。
不過越是塔尖的人物跌到塔底越痛苦。
好一會兒才問道:“那我把他們帶回來,會不會引來殺身之禍?”
言元皓終於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軟軟的很有彈性。
感覺自己出格,又忙收回了手,“怕了?”
姚蘭悶悶的點了點頭,上次被他碰靈泉多了一片空地,這次啥變化都沒有。
難道美色已經失效了。
以為她被嚇住了才不吭聲,言元皓道:“放心,不會。”
“為何?”
言元皓看了一眼火爐邊的人,轉過頭看著她道:“這麽大的雨,他們都能逃出來,流放村只怕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誰又知道呢?”
講道理,有道理。
眼前看起來一個大人物,賣價也才四兩銀子呢。
那些人顯然沒想到逃出流放村能幸運遇到認識的人,如今稍稍擦洗,換了乾爽的衣裳,再壁爐邊烘幹了頭髮,再一碗薑湯下肚,隻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相互關懷幾句,一個個臉上帶著劫後余生的慶幸。
曾經的光鮮亮麗,今天的灰頭土臉,活著就好。
花嬸搓了搓手,下定決心問姚蘭道:“小姐,幾位老爺夫人受了驚嚇又淋了雨,奴婢能不能給他們做點兒吃食?”
生怕姚蘭不同意道:“小姐放心,這些錢奴婢出。”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主家請縣太爺吃飯都沒有葷腥了,姚家不種地也沒有產業,只怕也沒自己想像的有錢。
以後她還是多繡點帕子補貼家用好。
姚蘭不由驚歎花嬸與這些人的主仆之情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們連累你被流放至此,難道你就一點不怨嗎?”
花嬸面色哀涼,在姚家住了一段時間,已經不是剛從流放村出來時候的落魄,卻也還是掩不住滄桑:“奴婢不怨,奴婢是悔。”
“老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奴婢卻未能伺候好老夫人,以至老夫人在路上仙去,如今趙家人有難,奴婢隻想盡一點心意。”
作為趙老夫人身邊為數不多的大丫鬟,花嬸曾經深得老夫人寵愛,身為一個奴婢能得主子的寵愛就是天大的福分。
不但讓她平安的長大成婚,還讓她有了普通人沒有的見識和手藝,這恩情如何能忘記?
什麽平等自由的觀念,在這個時代還沒有普及,尊卑有別的森嚴階級統治才是王道。
沒想到花嬸的主仆之間有如此深厚的情分,姚蘭是真的有點兒感動。
若是那老爺子一個人她說不定就一攬子包下來了,但這麽多生人湧入,她就算頭腦發熱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能力。
“一會兒我爹和三哥也該回來了,三叔家人也說不定回來,你多做點吃的,免得父兄不夠吃。”
頓了頓,看花嬸一臉窘迫,提醒道:“至於他們看起來長期半饑半飽的樣子,若是一下子進食過多,容易引起脾胃失調,可先吃點白粥或者面條緩緩,切不可操之過急。”
道理花嬸聽過,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與其中一位婦人簡單交代了幾句,轉身去了廚房。
天已經開始亮了,大雨卻沒有止歇,灰蒙蒙的壓迫感籠罩著上天。
坐在堂屋的一共八人,五男三女,年輕的男女看起來尚好,年紀稍微大點的個個面露疲態,至於那位趙老太爺已經在躺椅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花嬸忍不住問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你們兩走後流放村也沒太大變化,魏大人對我們家還算照顧,只是昨夜暴雨,不知道多少房舍都倒塌了,流放村裡面是一團亂。”
“遠遠的聽仿佛還死了人,我們也不敢出去觀望,就在我們來之前,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就有人來砸我們住處的門板,看樣子是有人想要趁亂搶掠我們的財物。”
“都已經落魄至此了,還管什麽財物,眼看可能要性命的事情,我們就只能先逃出來避避了。”
趙良策就是花嬸嘴裡的三老爺,已經年過三十,看起來就一個文弱書生的模樣,能在流放活到現在,只怕管事的人照顧不少。
花嬸聽著也是一個勁的抹眼淚,她和男人本就是奴仆還可以隨便買賣,主子一家可就沒這個命了。
皇上性情暴虐,真不是仁君。
隻苦了主子一家人,滿門清貴如今人丁就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是苟延殘喘。
老天也沒給花嬸多少時間流淚,很快的姚向北衝了進來,“快,拿毯子和乾淨的衣服來!”
然後發現家裡的情況不太對。
都是生面孔,難道走錯地了?
後面跟著進來不少人,姚向南背上還背了個人,正是錢氏。
姚蘭連忙讓花嬸再去燒熱水,自己先將錢氏安置在堂屋的竹床上。
“這是怎麽了?”看著錢氏慘白的臉,姚蘭不由的問道。
姚向北將鬥笠取了下來,也是一臉劫後余生,“你三叔家的房子塌了。”
姚蘭明白了,這麽大的雨茅草屋撐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