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是這三個人裡面最強的人，所以他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就是“犧牲”的時候。

  區別就在於“誰”。

  犧牲誰。

  “石”和“牛”是處理不了眼前的情況的，唯一可能處理掉眼前情況的人只有他。

  這樣的衡量之下，自然應該是“重”先死，要是“石”和“牛”比較幸運，可以活下來，那麽皆大歡喜。

  要是活不下來，那也沒有辦法。

  都盡力了。

  眼前的山中，忽然湧出來的一陣山洪，來的蹊蹺。

  這山洪洶湧澎湃，呈現出了渾濁的土黃色，仿佛是裹挾了無數的泥沙而來。

  可是眼前的這些山，都是石頭山，山上一根草都沒有。

  這洪水不可能裹挾著山上的泥沙。

  可是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裡面裹挾著一個人！

  “重”見狀，精神狀態提升到了極限。

  在這荒蕪之地，特別是出現了“自然”的情況之中，“人”的出現，才是最不可思議的事情。

  哪怕是被洪水衝出來。

  也極其的不正常。

  這裡就不應該有活人。

  如他們這樣生存能力極強的“巫師”，尚且都朝不保夕。

  一個赤身裸體的活人，還被淹沒在這石頭山之中。

  他必死無疑。

  可是他的呻吟聲音又告訴所有人，他是活著的。

  一個沒有穿衣服，沒有帶著武器，沒有族群的人。

  在荒原之中。

  不要說是“自然”，饑渴，野獸，寒冷。

  就算一些“自然”之情況，都可以隨時要了他的命。

  其余的部落。

  有的部落是會獵食“野人”，也有的部落是捕奴，一個沒有衣服沒有武器的人，在荒原之上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為了安全著想，“重”完全沒有搭救這個人的打算，他的前面，重巒疊嶂的出現了數量繁多的壁壘，“重”在祈求圖騰的保護，在他的腳下也的確是出現了奇異的神紋。

  顓頊是他們的大巫，是他們的領導者，但是“重”和“黎”，是他的子民，卻不是他的私人財產，這是兩回事情，巫師的好處就是他們可以自己成立一個自己的“氏族”，他們自己就是自己氏族的族長。

  每一個氏族，都可以有自己的圖騰。

  隨後拱衛部落。

  “重”這樣身份的巫師，本身就有資格建立氏族。

  只不過和昨天晚上一樣。

  圖騰出現了一些小問題，圖騰完全不能庇護住他們，只剩下來了“重”的玉斧，他在自己身前遍布了一道壁壘，這些壁壘橫亙在了他的面前。

  將眼前的這些洪水分開。

  只不過肉眼可見的，“重”的氣色極其不好了起來。

  並且在他的手上，那玉斧也開始了活泛、不安了起來，裡面的血管，開始蠕動，“活物”一樣的東西，扎根在了“重”的胳膊上。

  那些血液開始輸送到了他的血管之中，和他的血管合二為一，青色的血管，開始不斷的在他的手臂之下蠕動。

  “重”面無表情，這是太過於依賴“自然”，得到的副作用。

  可是叫“重”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代價超出了他的想象，這一次可能是太過於靠近這裡的緣故，導致了他胳膊上的“血管”，開始大量的扎進了他的血管之中。

  “自然”有些失控了。

  遇見了這樣的場面，還沒有來得及說話，“重”就面色煞白。

  整個人的眼睛下面，似乎藏著另外一雙眼睛，“石”和“牛”察覺到了這一幕，頓時驚駭不已，他們看到在“重”的身後，腦袋上面，長出來了另外一張面孔，這一張面孔看起來極其的猙獰和邪惡。

  更重要的是，這一張面孔，開始要睜開眼睛了。

  雖然不知道這臉是什麽，但是“石”和“牛”知道，這一張臉睜開眼睛，一定會有他們絕對不願意見到的場景出現，不管是他們被看到，還是這一張臉睜開眼睛。

  因為睜開眼睛這個動作，就代表著危險。

  眼睛，這個看起來相當常見和重要的器官，卻總是能夠給人一種另類的可怕。

  “能夠看到”，是最常見的一種產生媒介的方式，產生“媒介”，就是危險的開始。

  同時，“睜開眼睛”也是一些動物出世的標志，所以不論怎麽樣，他們都不願意看到這張臉上眼睛的睜開。

  “牛”的動作是最快的。

  一把藥物化作的塵埃，就落在了這一張臉上面。

  白色的藥沫落在了這張臉上。

  這張臉似乎真的就此安靜了下來，看到了此幕，眾人才松了一口氣，可就在這個時候，那遠處的山洪之中，露出來了奇怪的聲音。

  就是這一下。

  那張臉一個蠕動！
  下一刻，在兩名巫師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睜開了眼睛！
  就是一個對視。

  毫無征兆的對視，“牛”的神色之上，還有一些欣喜之色，就在剛才，他將藥粉撒在了這張臉的上面，應該是可以叫這一張臉沉睡一些時間。

  但是沒有想到，在下一秒鍾，一切就都結束了。

  他的手段，並沒有有效地遏製住這張臉的睜開。

  視線對上。

  “牛”的身軀就開始僵硬了起來，大量的血管從他的皮膚底下竄了出來，“活”了過來之後，直接逃離了他的身體。

  “牛”的血管自己跑了，這就導致了“牛”的身上開始了大出血。

  沒有了血管，不管是動脈還是經脈，不管是毛孔還是出現在了真空的皮膚底下。

  就此一下。

  “牛”就死了。

  他的死亡，不單單是因為失血過多，更多的是一種“自然規則”的殺戮。

  發生在電光火閃之間。

  “石”感覺到了窒息。

  這一切說起來都很快，但是實際上不過是轉瞬之間。

  快到了“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的程度。

  快到了誰都沒有反應過來的程度。

  下一秒鍾，“重”的屏障消失不見，那沒有穿衣服的人轟然衝擊在了他們的面前，撞在了“石”的身上，將“石”撞飛了。

  也就是這麽一下，救了“石”的命，“石”被這個沒有穿衣服的人衝到了遠處。

  可是“重”還在原地，他像是一顆釘子一樣楔在了此地，一動不動，在洪水之中，就像是定海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