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鄉村愛情（38）

  “悅悅，吃藥了。”男人輕哄著。

  沈悅從困頓中抽出一分神智，起身把藥吃了，很苦，她的臉又白了。

  但是馬上又被塞了一顆糖，甜膩膩的，衝散了苦味。

  “是不是又困了？”

  視線慢慢的變得模糊，耳邊男人的聲音越發的溫柔小心，好像怕稍微加重一點音量就會打擾了她的清淨。

  沈悅好困，她想說些什麽，可是卻連張口的力氣都沒有，在模糊之中，她好像看到了，男人的眼睛紅了。

  好像，在哭。

  哥，別哭……

  沒有說出來的話，在空氣中消失了。

  章琮一直都在她身邊照顧，每次一睜眼一閉眼，最後的面容都是男人。

  他瘦了很多，也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又多麽的勉強。

  沈悅吃了點晚飯，很少，她對著男人說：“哥，我想上廁所。”

  章琮說好，他把沈悅扶起來，這才現，沈悅已經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了，凸起來的骨頭都硌人。

  到了廁所門口，沈悅把他推開了，讓他在廁所門口等著。

  男人直挺挺的站在廁所門口，門是磨砂玻璃，赤白的光線是死亡的蒼白。

  脊背緊繃到了極致，他站不住，扶著牆才站穩，唇瓣在顫抖，一開始是嘔吐的聲音，然後是咳嗽聲，他站在門口，被迫聽了將近十分鍾。

  ——

  沈悅越來越愛睡了，她清醒的時間很少，每次都會看到男人愈發狼狽的臉。

  他小心翼翼的，臉上的笑容很假，有些扭曲。

  沈悅看著難受，她這次是下午醒的，章琮就坐在旁邊一直盯著她。

  一睜眼就看到章琮，他立馬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聲音歡快：“你醒了？餓不餓？渴不渴？這次醒的好早呢。”

  沈悅靠在柔軟的被褥上，柔軟的發絲垂落，露出了一片耳垂瑩潤，“哥。”

  章琮抬頭，嘴上還帶著笑。

  沈悅想哭，“別管我了。”

  男人頓住，空氣有一瞬間的停止，臉上的笑容僵住了，呼吸急促而凌亂，許久才被他強自壓抑了下來。

  露出了一個無比勉強的笑容：“悅悅，別說這樣的話，一定還是有希望的，你要堅強，我們一起努力，會好的。”

  沒有人比沈悅更了解自己的身體，她知道好不了的，可是當看到男人眼底那極其可危的期盼和哀求時，她沒有辦法說出狠心的話。

  沈悅想去摸摸他被凍紫了的手指，但是終究還是沒有碰，眼睛又有點澀，睫毛顫了幾下，她的臉蒼白透明。

  她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梨渦很漂亮：“哥，明天天氣怎麽樣？”

  男人手忙腳亂的掏出手機看天氣，“明天下雪，怎麽了？”

  “什麽時候出了太陽就帶我去走走吧，房間裡面好悶。”

  柔軟的語調帶著一點撒嬌。

  男人摸著她冰冷的手，攏在自己的掌心裡面，明明眉眼冷厲，卻偏偏眼睛裡都是柔情。

  “好。”

  ——

  到了晚上，章琮也沒有走，他怕自己一走，就沒人能照顧沈悅了。

  他長得很高，每天晚上都將就的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趴在沈悅的身邊睡，只要伸手一碰就可以碰到沈悅，讓他稍微的有點安心。

  這天晚上，章琮睡不著，燈已經關了，病房裡面一片漆黑，外面有月光照了進來，在這細薄的光線下，他可以勉強看清沈悅的臉。

  沈悅的鼻子在流血，她還沒有醒。

  章琮用紙巾擦了好久，才止住了血。

  紙巾被染紅了好幾張。

  黑暗中，沈悅的呼吸很輕，章琮要湊的很近才能聽到。

  他伸出手，輕輕的放在沈悅的胸口上。

  這是心臟的位置，是那麽的有規律的跳動著，噗通噗通，鮮活的。

  低下頭，用耳朵貼在她的胸口上。

  骨頭凸起，有些硌人。

  章琮不停的想確認什麽，眼睛已經模糊的看不清一切，滾燙的液體從眼眶滑落。

  他從記事起就再也沒哭過了，可是在半夜，他壓抑著，不敢發出聲音，抽噎聲都含在喉嚨裡。

  眼淚一股一股的湧出來，把女人胸前的一塊布料都給暈染濕了。

  也許是被他壓的有些難受吧，沈悅慢慢的翻了一個身，把腦袋偏向另一邊。

  章琮下意識的屏住呼吸，呼吸有些顫，還好沈悅只是簡單的翻了一個身，沒有醒來。

  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女人的手邊，隱忍又痛苦的哭著。

  而原本應該熟睡的人睫毛抖了一下，眼角劃過一道淚光。

  ——

  一般在沈悅睡覺的時候，章琮就會出去買點東西。

  東街有一家早餐店，沈悅說味道還可以，多吃了幾口，於是章琮就會經常去那家。

  那家的生意很火爆，位置基本都訂滿了，還要排隊。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踩在雪地上幾乎可以把鞋子埋沒了。

  章琮等了很久，終於買好了。

  怕粥冷了，車裡的溫度調的很高。

  一推開病房的門，病床空空如也，章琮心一緊，視線一掃，立馬就捕捉到了趴在窗台上的身影。

  雪還在下呢，寒風刺骨。

  穿著藍白條紋的病服，裡面蕩蕩蕩的，很瘦，半個身子都在窗外。

  章琮瞳孔劇烈的一縮，腦子驟然空白，手上的早餐掉在了地上，他的身體迅速的衝過去抱住沈悅的腰，將她抱回了床上。

  他腦子裡的神經緊繃成了一條弦，後背被嚇出了一層的冷汗，動作緊張又害怕，所以算不上溫柔。

  沈悅視線一轉，被摔回了床上，還有些迷茫。

  “你想做什麽！”

  男人呼吸顫抖，耳膜嗡嗡作響，臉上的表情極其狠戾，帶著強撐著的怒氣。

  “你知不知道這是幾樓啊？那麽高，那麽高……”

  他的聲音突然低了下去，喉嚨是嘶啞的像是被一把沙子磨過了一把，深深的哽咽一聲。

  那麽高，人要是摔下去，就沒了。

  沈悅抬手，去摸男人英挺的眉眼，他最近總是皺眉，留下了一道不淺的褶皺。

  男人看似不為所動，神情有些陰翳，眼珠在顫動。

  輕輕的喚，“哥。”

  男人不出聲。

  她的指尖冰涼柔軟，嗓音柔軟的像是棉花糖。

  “哥。”

  　好可憐啊，嗚嗚嗚好虐，哭死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