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媚兒聽到最後一句話,整個臉色瞬間慘白,人也搖搖欲墜起來。
她寫給瞿扶瀾的那封信被裴世子看到了?
所以父親出事,是裴世子找人做的?
就因為她威脅了瞿扶瀾?
為什麽?
不過一個婢女而已,哪怕如今不是婢女了,也不過一個平民,哪裡值得裴世子這樣大費周章的幫她?
馮媚兒真是快咬碎了銀牙,指甲都掐入手心出血了都沒有感覺。
為什麽李家都落敗了,李寄柔還能有這樣的大人物幫襯,而她自己,一個人苦苦掙扎到今天,沒有人幫忙就罷了,還要被踩一腳。
她究竟哪裡比不上李寄柔?
馮媚兒心中的不甘憤怒和絕望可想而知。
可是再憤怒再不甘,她又能做什麽?
什麽也不能做,只能咬牙忍著,屈辱的離開了裴家,否則再鬧騰下去,裴世子想要捏死馮家也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情。
馮家哪裡能得罪得起這樣的人家?
馮媚兒如同丟了魂魄的木偶一樣回到了金家,然後去求金老爺幫馮家,都是親戚,哪怕是遠房親戚,這出了事難免要幫一把,只不過金老爺能力有限,一番打探下來,發現馮家的事情他完全沒有插手的余地。
“你父親的案子已經定下了,他草菅人命的事情證據確鑿,上頭已下達命令,革職查辦,你還是快回去看看吧,如今也不知會判個什麽結果,想來是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坐牢是難免的,隻不知會判多久。”
馮媚兒身子晃了晃,父親被革職查辦了,又要判坐牢?
如果說馮媚兒來京師城之前,她還算是官家之女,哪怕父親是九品芝麻官,那也比那些賤民強,也比落敗的李家強。
事到如今,她不但什麽都沒有了,還成罪臣之女了?
如今連李寄柔都比不上了。
畢竟同為罪臣之女的李寄柔還有裴世子幫著,而她一無所有。
馮媚兒這邊落下帷幕,另一邊,裴大公子的事情還沒拉開序幕。
老太太和二太太都不同意,那事情就像裴世子先前說的,需要從長計議了。
至於要怎麽個計議法,他心中有數。
不就是嫌女方商戶身份不好聽麽?那就加一個好聽的頭銜就行了。
裴世子是不在意什麽身份不身份的,裴家又不需要女方家助力,要那麽響亮的身份做什麽?
年輕人的思維總是同長輩不同的,長輩顧慮重重,什麽面子裡子都要考慮清楚,年輕人就隻考慮心裡感受,只要心中想娶,而對方也不是什麽十惡不赦又或者心術不正之人,就沒什麽可置喙的了。
裴世子做了一個局,還特地與瞿扶瀾商量了一番,因為也需要她的幫忙。
團哥兒算早產兒,身子原也比不上同齡孩子健康,每年都要鬧一場病,每次生病都渾身起疹子,非常折磨人,不是隨便吃個藥看個病就有效的。
但後來裴霽安從邊境帶回了一種草藥,能緩解團哥兒的麻疹。
因草藥只有邊境才有,十分稀有,裴霽安就沒有大肆宣揚草藥的功效,否則被有心人利用,反而不好,所以除了裴淵之外,連二太太都不知道。
二太太固然不是多嘴的性格,但也不是十分藏得住事情的人,萬一她不小心說了出來,讓身邊丫鬟隨從聽到了,那基本上所有人就都知道了。
也虧得他們如此提防,如今才能用這個來做突破口。
今年團哥兒的病也快複發了,到時候讓任嫿拿著草藥到團哥兒跟前露臉,必定能起效。
但這種事情不能做得明顯,明晃晃讓人察覺是藥味就不好交代了,這就需要瞿扶瀾費一下心思,怎麽讓草藥的味道附在人身上,不讓其他人察覺。
裴世子都開口了,瞿扶瀾自然不會拒絕,以她對中草藥的熟悉,想要讓草藥味道附身自然容易。
最後是任嫿穿著瞿扶瀾特地處理過的衣服,在團哥兒發病的時候出現了一下,這下子就不得了了,團哥兒就變得十分依賴她,待在她身邊就不難受,離開半步就難受,這下子誰還能分開他們?
這種事情大夫都解釋不了,二太太跟老太太都是信佛的人,請了個高僧回來看命理,結果高僧說任嫿與團哥兒是天生的母子緣分,命中注定。
天定的緣分,這個頭銜夠不夠高?
答案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這下子老太太跟二太太就沒話可說了,高僧都說好,還有什麽好說的,否則不是跟佛家過不去?
大公子與任嫿的親事定在了十二月份中旬,也就是成了親沒多久就過年了,算得上是雙喜臨門,十分吉利。
芙蓉院。
“倘若老太太知道我也參與其中,肯定饒不了我。”瞿扶瀾歎氣道。
裴霽安笑了,“先不說我的布局找不出破綻,就算露出了破綻,出了事自然有我在前頭頂著,能有你什麽事?”
瞿扶瀾默默喝了一口茶,沒說話,她要的不就是這句保障麽?
就像在現代時候,她就等同於老板手裡的“槍”,指哪打哪,但後果是老板自己收拾的,她不過一個小人物,單純的工具人罷了。
再說了,這婚期都定了,前後就一個多月的事情,就算日後有什麽破綻,也早已經生米煮成熟飯,說不定到時候團哥兒都能有弟弟或者妹妹了,誰還會抓著過去那點事不放?
“那些刺客都抓到了嗎?”大房這邊的事情沒什麽問題了,瞿扶瀾就有心情問關於自己的事情了。
如果抓到了,她就要回高枝巷住了,否則一直打擾也不像話。
裴霽安沏茶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道,“還有幾個還在抓捕中,這些人窮凶極惡,完不成任務回去也是死,所以估計躲在哪裡商量對策。你問這個做什麽?”
瞿扶瀾:“……就隨便問問。”
閉口不提離開的事情了,這都是自己人,說什麽打擾不打擾的,見外了。
這邊剛說完事情,外邊就傳來丫鬟的聲音了。
“是程姑娘遣人來問姑娘這邊可有缺什麽,可盡管同她說,回頭給姑娘送來。”
瞿扶瀾知道程茹跟三姑娘共同管家,會派人來問也是分內之事,隻讓丫鬟回說不缺什麽,多謝她費心想著。
卻說程茹那邊聽到瞿扶瀾的原話後,反問丫鬟的第一句話就是,“世子是不是在又她那裡?”
丫鬟怔了一下道,“奴婢並不能進去,但瞧見世子身邊的隨從在外邊守著,想來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