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媚兒最終被請到花廳說話,等她到的時候,見花廳裡只有瞿扶瀾一個人時,眼底立刻閃過失望色彩。
瞿扶瀾坐著喝茶,見對方一雙眼睛滴溜溜四處看,就知道對方是什麽目的,頓時嘲笑道,“你不是來找我的?眼神四處亂瞄,在找什麽呢?這兒除了我,可沒別人呀。”
馮媚兒聽她這樣說,心中雖然失落,但更多的是憤怒,“扶瀾,你現在怎麽變成這樣了?先前那樣跟我說話就罷了,如今見我過來不起身迎接,哪有這樣對待客人的?”
所謂人至賤則無敵,馮媚兒臉皮不是一般的厚,早上她那樣對她說話,換做一般人早撕破臉老死不相往來了,她還沒事人一樣繼續找上門。
“你話說反了吧?我才是金家的客人呢,你身為半個主人上門慰問,怎麽好意思空著手來?”瞿扶瀾笑眯眯道。
馮媚兒反被將了一軍,有點下不來台,但她臉皮厚,主動忽略對方的挖苦,直接開門見山道,“我知道你們在查書房起火的事情,我也知道你們在找證據。”
拋出誘餌,就等瞿扶瀾上鉤了。
瞿扶瀾挑眉,放下了茶杯,“哦,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都不問她知道什麽,先問她是怎麽知道的了。
馮媚兒有些得意的揚起下巴,“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辦法。”
她的辦法就是她也一直關注著金家二房的事情,她剛到金家的時候,還是大夫人管家,當時對她還多有照顧。
後來換了這個金二夫人,時常少了這樣短了那樣不說,就連每個季度府裡給裁製的衣裳,她都免掉了,說什麽勤儉節約是美德,可是她在她一對兒女身上的花費可一分沒少,還比從前多了。
這多出來的還不是從她們這些人身上扣的?這自然讓馮媚兒心生不滿,但到底她只是一個親戚,敢怒不敢言罷了。
這些事情馮媚兒也還是可以忍受,更過分的是金二夫人還企圖插手她的親事,讓她嫁給那些上了年紀的人做妾,好給她一雙兒女鋪路。
馮媚兒可就忍不了了,再讓這個二夫人當家,她以後還有什麽指望?少不得要去抓對方一些錯處,企圖拉下水。
因此她用自己的私房錢收買了不少人為她辦事,還真發現了金二夫人的不少醃臢事情,可是那些都是小打小鬧,不好大張旗鼓說出來。
如今這次可不一樣,這可是大事,但是她一個表姑娘也不好直接出頭挑明,若是有人出這個頭,她是可以提供一些線索。
但她的線索也不是免費提供的,少不得要得到一些好處才行。
馮媚兒知道瞿扶瀾很需要她的線索,所以把姿態擺得高高的,等著她求她。
瞿扶瀾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輕描淡寫道,“既然你知道,就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也免得我們耗費功夫去查。”
馮媚兒:“……”這是求人的態度?倒像是她上趕著求著她聽似的。
雖然早知道李寄柔變了許多,但她至今也還是難以接受。
從前那麽言聽計從的一個人,說變就變,如此不好掌控,太糟心了。
“你這是什麽態度?你再這樣跟我說話,我可什麽都不說,直接走了。”馮媚兒不高興道。
瞿扶瀾喝了口茶,依然不緊不慢的開口,“你愛說不說,反正過不了兩天我們就走了,這件事情本來就不與我們相乾,幫查是情分,不查是本分,你說是不是?”
馮媚兒都愣住了,回想還真是這樣,他們又不是金家人,金家如何,與他們無關啊。
可是她還留在金家啊,這個事情不能解決,她日後的處境更加艱難啊。
果然,瞿扶瀾不急,馮媚兒就急了,可是她又不願意放下驕傲的自尊,不肯主動說出線索,就想等著瞿扶瀾開口求她。
“話雖如此,但裴世子等人不是我大表哥的好朋友嗎?朋友有難,做朋友的豈能坐視不理?要讓我表哥知道了,肯定很傷心,覺得他交錯了朋友,看錯了人,原以為是重情重義的,不想卻是虛情假意罷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在離間聽她們說話的安世子幾人都坐不住了。
他們對兄弟都是重情重義,何時虛情假意過了?這個女人說話好生過分,但又好像有那麽一些道理,他們不能不管啊。
要不是其他三個人按著,他都想衝出去反駁那個馮姑娘了。
結果就聽瞿扶瀾悠悠然道,“你還是他親表妹呢,雖然是遠親,到底是親戚關系,何況你如今還住在人家家裡,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你看到了線索沒有第一時間跟金家主說,你都能做出這種事情,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著我們這些想做好事的外人?”
答得好!
安世子默默在心中呐喊著。
馮媚兒見來硬的不行,就軟和了語氣道,“咱們從小就結為金蘭,如今縱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也很同情你的遭遇,也有心想幫,到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因此怪我我不惱,可你至於跟我說話這般針鋒相對嗎?”
“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哪一句針鋒相對了?你明知道我們在找線索,知道了故意不說,反倒怪起我來了?賊喊捉賊不過如此吧?你既然不想說就罷了,我們自己有門路去查,就算查不到也算盡心了,總比你藏著掖著強,你說是不是?”瞿扶瀾扯了扯嘴角道。
馮媚兒果然又被懟住了,隻覺得一輩子的修養都快耗盡了,這個李寄柔真是油鹽不進的。
她緩了一會才道,“寄柔,我以前都沒發現原來你是這樣牙尖嘴利的人,若是讓你的蕭哥哥知道,你說他會不會很驚訝?我還記得你以前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開口閉口的蕭哥哥蕭哥哥的叫,單純善良得像個小白兔,還說此生非他不嫁,你說他若是知道你如今變成這種樣子,他還會不會娶你?畢竟在他心中,他一直以為你是個很單純善良的姑娘呢。”
馮媚兒口中的蕭哥哥幾個字一出口,裡間的氛圍瞬間就變得壓抑了許多。
就連安世子這樣神經大條的人都察覺到了一股寒涼。
這大暑天的,怎麽回事?是冰塊離他太近的緣故嗎?
瞿扶瀾人在外面倒是感受不到什麽,隻覺得馮媚兒果然是“好”閨蜜呢,知道刀往哪裡扎最痛。
倘若坐在這裡的是原主,估計就坐不住了。
可惜這是瞿扶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