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小姐?
拱橋那頭,古槐樹下,圓石桌旁,年輕男子,負手而立,身姿如玉。
他身穿紫色直裰朝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蛛紋帶,黑發以鑲碧鎏金冠固定,背影修長筆直,周身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與冷峻。
大有一種準備拷問犯人時的那種莊嚴肅穆之感。
青天白日的大太陽都不能驅除那種莫名的寒涼感覺。
瞿扶瀾壓下心中莫名的緊張感,走上那條三米長的拱橋。
期間她腦海中不斷回想近來發生的事情,她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也沒有犯什麽錯,為什麽裴世子這種嚴肅狀態?
是針對她,還是另有其事?
直到走完短短的拱橋,踏上石板台階,心中也沒想出一個頭緒。
以裴世子的耳力,他肯定是聽到她的腳步聲的,但是他沒有回頭,猶如被籠罩在一塊透明屏障內一般,什麽也聽不到。
瞿扶瀾收斂起心中繁雜的情緒,調整好表情,走上前,微微福身。
“世子。”
她的聲音仿佛穿透了那個透明屏障,屏障瞬間瓦解。
裴霽安身上的淡漠疏離之感也瞬間褪去,他轉身,看向她,面上恢復往日裡的那種風輕雲淡。
他甚至朝她淡笑了一下,抬手示意,“坐。”
說完,他率先坐下。
桌上早已經擺上茶具,旁邊爐子上的清泉壺冒著熱氣,想來裡面的水已沸開。
男人修長的手指拿起清水壺,開始沏茶。
瞿扶瀾忙起身想接過,“世子,我來吧。”
男人置若罔聞,澆水熱杯,沏了一杯茶遞給她,瞿扶瀾接過,道了謝,重新坐了下來,卻沒喝。
“世子找我是有什麽吩咐?”他不主動開口,她就主動問,沒必要拐外抹角,左右試探。
瞿扶瀾不是那種爭強好勝之人,在現代時她就吃過老板的虧,不是一個段位的,別企圖翻身,乖乖做好分內之事就好。
不作就不會死。
眼前這個裴世子比現代老板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若想從心計上勝過對方,那是癡心妄想,畢竟人家是戰場裡真刀真槍殺出來的勝者,那份心機與謀略就不是她只在商戰上馳騁過的人能比。
“這是列國最新進貢的茶葉,質地上乘,味道絕佳,你嘗嘗。”裴霽安溫聲說著。
瞿扶瀾瞬間有種“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之感,若不是裴世子當著她的面先飲了一口,她都懷疑是不是茶裡有毒了。
她飲了一口,好不好喝她不知道,眼下局勢不明,心中警戒線已經拉得老高了,她哪裡還有心情品茶?
“世子今日是遇到什麽好事了嗎?”瞿扶瀾可不敢玩什麽敵不動我不動的戰術,依舊十分直白的開口。
裴霽安沒有理會她的問題,又重新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問道,“這荔香院,你可住得慣?”
瞿扶瀾有點看清目前狀況了,對面之人就像一隻慵懶的獅子,在隨意而愜意的玩弄他玩弄於股掌之中的獵物。
瞿扶瀾就是這隻獵物,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淪為獵物。
但她知道,既然局勢由他掌控,那就按照他的節奏走就對了,急也沒用。
“住得慣。”她如實回答。
“夜裡睡得安穩?”
“睡得安穩。”
“人說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想來扶瀾是個行事問心無愧之人,才能夜夜睡得安穩。”
怎麽就跟做虧心事扯上關系了?她做什麽虧心事了?瞿扶瀾越聽越糊塗了,“世子似話裡有話?扶瀾愚鈍,聽不明白,還請世子明示。”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麽簡單的道理,瞿小姐怎麽反倒不明白了?還是說,其實我應該喚你一聲,李小姐?”裴霽安似笑非笑的開口。
瞿扶瀾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震驚得無法言喻,他他他他知道了?!
他什麽時候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她是哪裡露出破綻了?
一系列問題如藤蔓一般纏繞她心口,又蔓延開來,似要把她整個人纏繞窒息。
裴霽安把她震驚和慌亂的表情盡收眼底,唇角的弧度稍微大了一些,“你是覺得我們接下來的談話,是應該坦誠相待,還是繼續虛與委蛇?”
瞿扶瀾握緊了手裡的茶杯,看向裴霽安。
他明明在笑,卻給人一種笑裡藏刀之感。
她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感。
書中提及的裴世子笑裡藏刀,看書的時候只是文字,縱然覺得厲害,也並不能感同身受。
如今,那瞬間從心底湧上來的寒意,實實在在,切身感受。
在這一瞬間,瞿扶瀾心中劃過了許多想法。
最終,所有的想法都規劃成一種:坦白。
事已至此,所有的狡辯和垂死掙扎,都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不如坦白,坦白從寬。
所以,她很快冷靜下來,穩住心神,垂下眼眸道,“我選擇坦誠相待。”
裴霽安嘴角的笑容擴大,“識時務者為俊傑,李小姐睿智果決得叫人敬佩。”
他敬佩不敬佩,她不在意,他眼下對她的稱呼,她也不在意,她現在最在意的是——
“我既選擇坦白,那世子是否可以先告知於我,究竟是我哪裡露出了破綻,我知道了原因,接下來的談話才不至於心存僥幸,在世子跟前鬧笑話。”
裴霽安聞言,笑了幾聲,“機警如你,這種時刻還不忘給自己爭取余地,罷了,也不是什麽要緊機密事,同你說了也無妨。”
……
蕭家。
“你說什麽?派出去的人一個都沒有回來?!”
房間內,蕭時暖大驚失色,跌坐扶椅之上。
“是的姑娘,咱們耗費大價錢請的殺手,非但一個沒有回來,還連帶的那個組織聯絡人也找不到了,怕不是咱們被騙了?”心腹丫鬟憂心忡忡道。
蕭時暖哪裡擔心的是這個問題?若是被騙了還好,若是計劃失敗被抓了什麽的,那才是最糟糕的。
上次趙家夫人明明想收了李寄柔給趙老爺做妾的,結果拖延這麽久也沒有動靜,又加上大哥那句話,蕭時暖自然就坐不住。
與其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不如自己動手。
她的目的,是想把李寄柔殺了,再讓大哥知道,大哥必然就死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