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司雪收好報告,回隔壁去。
江楓玨見她過來了,便招招手。
“喚醒她的辦法,就是拿你的血輸給她,我不逼你,你自己選擇。”
輸血可不是輸一丟丟就可以的,要輸一身,無疑是將她全身的血都給她。
一命換一命?
噫!不要!
“沒其他辦法嗎?”
她看上去好像只是睡著了。
江楓玨笑笑不說話。
別的辦法肯定是有的,但最溫柔的就是輸血了。
南司雪見他不說話,便走過去,摸一摸媽媽的身體。
呃,身體是軟的,不像凍肉那般僵硬,體溫是沒有的,冷得像一塊雪糕。
回暖不行嗎?
她有此疑惑。
似乎是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江楓玨開口回答:“回暖不行的,因為她缺的是血,咱媽的血型是特別希有的,也只有你和她匹配,我都不行……”
說著他又哀傷出神。
“她不是被打空氣而死的嗎?怎麽會缺血?”
江楓玨低垂著頭,抿著唇,不想回答。
那段記憶是痛苦的,妹妹不需要知道,害他們的人,他會一個一個弄死,妹妹只需要快快樂樂的成長就好。
南司雪微微皺眉頭,畫風轉變太大,她都有點接受不了這樣的哥哥。
一個一直嘮嘮叨叨的人突然沉默寡言,裝深沉,多讓人撓心肝啊。
她走過去,趁機狠狠地敲了他的腦殼。
“回答我的問題!”
江楓玨不覺得痛。
其實他是什麽知覺都沒有,這副小孩的身軀只是一道意念,他的本體正在藍星的一家醫院躺著呢。
沒錯,他是一個植物人。
意外發生的時候,他才三歲呢。
他的經歷比南司雪還要慘,不過那都已經過去,再提也沒意思。
他仰頭微微歎氣,聲音很輕,“自然是被人抽掉的,那些人抽了她的血拿來研究呢。”
誰讓她的孩子都是異類,誰都想研究一下。
只可惜他那時候還小,什麽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弟弟被賣掉,妹妹被偷走,母親被害死。
他的父親叫江楓,而南司雪的老爸叫南司邵。
江楓,一個人面獸心的惡毒父親,都不配當人父。
他肯定想不到,他們還活著。
那個面具男把他們家的底細扒得清清楚楚,肯定少不了江楓的功勞。
面具男不止冒用他的名字,還冒用他弟弟的名字,想坑害他的妹妹。
他的意念無法在現實世界活動,也無法進入系統大陸內部,帶不回妹妹,只能利用李悅欣把妹妹帶到這座島上來。
只要救醒媽媽,他們就可以遠走他陸找江弟弟去了。
“什麽人?”南司雪進一步追問。
“你就別管了,那不是你一個小丫頭該管的事。”
南司雪嘴角抽了抽。
誰小?
你一個三歲小孩說我一個十八歲的小?
看不起誰?
“你不說,我就不獻血了。”
她是自私了點。
但是吧,養大她的人不是躺在裡面的人,一下子讓她接受陌生的媽媽,還要她獻命,她終究做不到。
也不是說她不想認親生母親,繼續認賊人作母親,而是需要一點時間讓她去接受。
江楓玨無奈地搖頭,“那些人都死了,還提來做什麽?你這會兒不想獻血,晚點會想的。”
他露出不明意味的笑,看得南司雪頭皮發麻。
總感覺自己上了一條賊船,還下不來那種。
她不想待在草棚裡對著陰晴不定的哥哥,便自己一個人去外面。
外面的一人一羊鬧得可凶了。
張鬱扯著北晨風的頭髮,北晨風用羊蹄子使勁蹬他。
天知道他看清頭髮底下那張臉的時候,心裡多想笑。
情敵變成一頭蠢羊,多好啊,這樣就沒有人和他搶媳婦了。
南司雪見他欺負大神,立馬喝止他。
“張師弟你給我松手!你再不松手,我讓人把你丟進毒蟲巨坑!”
張鬱不開心且不甘心地松手,北晨風順勢狠狠地踹倒他。
“你!”他爬起來又想掐他。
南司雪護在大神身前,“滾一邊去!”
他傷心了。
憑什麽雪兒一直維護這頭蠢羊!
嚶嚶嚶,他才是雪兒的良配啊!
南司雪無視他那控訴的眼神,轉身牽著大神去草坪上,還揉揉他的頭,用手幫他梳直頭髮,心疼問道:“疼嗎?”
“不疼。”北晨風搖搖頭回答。
聽到大神的回答,她稍微安心了,還以為大神會變成動物思維,不會說人話了呢。
“我會幫你變回人形的,你放心。”
北晨風突然臉紅得像猴子P股,勾下頭。
南司雪沒發現他的異狀,自顧自地梳頭。
安靜片刻,北晨風小聲嘀咕:“姐姐你不用勉強的,我變不變回來都不要緊……”
“嗯?你說什麽?”
南司雪彎腰下來,側耳傾聽。
“沒、沒什麽。”他心慌意亂地撇開頭。
大水珠從海裡爬出來,彈跳到草坪上。
“丫頭,我們什麽時候能走啊?”
它有點急,因為周圍的空氣暗含激素,它吸收了不少,都快撐爆肚子了,下海遊一圈都消化不完。
南司雪也愁,“不知道。”
“最好快點,我覺得這裡太詭異了,不能久待。”
“嗯,我知道,再等半天看看吧。”
湍流說完又下海游泳去了。
南司雪躊躇滿面地看向草棚,“唉……”
“姐姐你有煩心事嗎?”北晨風拿腦袋蹭蹭她的手掌心。
“有啊,凡人嘛,生來就大把大把的煩心事。”
“姐姐不用煩,你不想做的事,沒人能逼你。”
南司雪欣慰一笑,轉頭看向他。
然後,鬼使神差地覺得他的脖子好白啊,身子也好白啊~
她突然就……流口水了。
沒有鏡子照著她,要不然她會瞧見自己的額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爪印。
啊~好想咬一口啊~
她體內的血液開始翻滾,體溫開始上升,牙齒變得尖銳。
北晨風注意到她的變化,張開嘴,舔了舔她的手心。
那一丁點的欲望此刻被放大了一百倍。
她俯下身去咬住了羊脖子。
撲通撲通。
撲通撲通。
血管有爆裂的跡象。
北晨風身體軟綿綿地匍匐在草坪上。
獅子血脈要覺醒了!
江楓玨從草棚裡衝出來,看見小獅子趴在大肥羊身上。
難受的是大肥羊,可他卻一聲不吭地忍受著,也不怕被咬斷脖子。
江楓玨低估這個野男人了,原以為對方至少會掙扎一下,會傷到妹妹,結果沒想到對方那麽乖順。
南司雪在朦朦朧朧之中找回了自己的神志。
我的天啊,我在幹什麽?
她趕緊松口。
看著深深的血牙印,她腦殼一陣疼。
我變成野獸啦?!
我變成凶殘的動物啦?!
不不不,這不是我!
肯定是這個島嶼的空氣作祟!
她不停地抬手擦嘴,摸頭。
還是人的腦袋瓜,沒變怪獸,冷靜點!
應該是大神太香了,我才忍不住咬一口的。
遠離大神就沒事了,對對對,要遠離大神。
南司雪慌慌張張地往海邊跑。
江楓玨大步流星追上去,“小雪,別慌,你還有救。你快把身上的血抽出來,就可以變回正常人了。”
聽到這話,她又往回跑。
“那還等什麽!快幫我抽掉這該死的血液!”
跑到草棚的時候,她又覺得不妥。
“不行啊!這奇怪的血液輸給媽媽,媽媽豈不是也變成野獸了,不行不行,不能這樣!”
慌了神的妹妹很可愛。
江楓玨不經意地燦爛微笑。
“你身上的奇異血脈正是咱媽需要的稀有血,你無需擔心咱媽變成野獸,因為她本來就是妖族。”
他走到南司雪身邊,溫柔地揉揉她的鍋蓋,“咱媽不是藍星人,是從異界過來的。你不一樣,你有一半血脈是人族的,你可以選擇永遠當人。”
“這……”
真相太匪夷所思了,她完全沒想到是這樣的。
所以不是一命換一命,而是把一半血輸給媽媽。
是雙生!
嗐,怎麽不早說呢!
非要整那麽多事!
早說她就不用浪費那麽多符籙了!
還有那鍋燉雞,多浪費啊。
江楓玨再次想說,他是真想殺掉李悅欣他們的,不是非要整事。而且,不覺醒血脈,救不了媽媽。
妹妹不理解,不要緊,反正這個惡人他做穩了。
南司雪痛心疾首地衝進隔間。
救醒媽媽,一定要讓哥哥賠償損失!
“快快快,教我怎麽抽!”
江楓玨抬手一揮,她和冰棺腳下都出現了一個法陣。
“站著便好。”
南司雪好奇地瞪大了亮晶晶的雙眼。
沒有靈力也能催動法陣?
哥哥的能力到底是什麽呀?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廢,就一身沒用的血脈,啥用都沒有。
羨慕哥哥的能力啊。
剝離獅獸血脈的過程很漫長,也很痛苦。
一開始她還能思考問題,法陣工作五分鍾後,她痛得暈過去又醒過來,反反覆複地在暈和醒之間切換狀態,別說思考問題啦,她還記得自己叫什麽都算不錯了。
草棚頻頻傳出撕心裂肺的吼叫聲,草坪上的大肥羊也悄悄地發出低吼聲。
張鬱癱坐在一旁,一會兒看看草棚,一會兒又看看大肥羊,心裡不是滋味。
都怪這頭蠢羊,不然雪兒不會那麽痛苦!
他殺心冒起,暗中呼叫湍流。
張鬱:血靈大爺,過來幫我把這頭蠢羊宰了。
湍流沒上岸,嗤笑道:你敢動丫頭的男人,嫌命長啊?
張鬱:放屁!我才是她的男人,這些男三就該歸西。
湍流:反正我不會幫你的,你個廢材休想命令我。
他氣得肺疼。
他那麽廢,還不是因為那個男人把他強大的血液抽了。
離體的血靈居然還蹬鼻子上臉。
張鬱:好啊,你不幫我,我自己來!
負氣的他站起來,往北晨風那邊走去。
草棚外的情況,江楓玨是知道的,但他不打算出手阻攔。
那兩個男人都是要死的。
他們互相廝殺,省得他出手,妹妹也不會怪在他頭上。
張鬱凝聚靈力在拳頭上,準備一擊必殺。
暴靈拳頭落在北晨風頭上的刹那,金光瞬間爆發,彈開了廢材大師兄。
張鬱跌坐在地上,暗罵一聲:靠!忘記了他修為比我高!
他一個練氣崽怎麽破得開真仙的防禦呀!
北晨風呆呆的抬頭,眼裡透著迷茫的色彩,他看不見張鬱,他看到了一些奇怪的畫面。
大師兄那一拳剛好把他丟失的記憶打了一些回來。
那些畫麵包含他出車禍的場景。
時間太久了,他早就忘記了那起意外。
今日回想起來,才發現自己當日開了哥哥的車,所以,凶手弄壞刹車是想害哥哥的。
當初,沒有抓到凶手,他的死亡也被當成意外事故處理了。
凶手沒害死哥哥,說不定還要繼續害的。
這四年裡,哥哥平平安安的,隻做了開發風雨飄搖這件事。
線索有些明朗了。
凶手就是讓哥哥開發遊戲的人!
他想讓哥哥身敗名裂、傾家蕩產、鋃鐺入獄!
北晨風眼睛恢復了清明,轉頭看向草棚。
他不能留在這裡了!
他要盡快回昆侖山!
哥哥有危險!
北晨風調動仙力想要恢復人形,可是仙力覆蓋全身都沒有辦法恢復原狀。
張鬱看到他身上都被金色的絲線勒出肥肉來了,不忍直視地撇開視線。
江楓玨感應到外面的仙力波動,不免讚歎一聲,“厲害。但是有什麽用呢?”輕笑著搖搖頭。
就在此刻,南司雪的血液瘋狂了,像一頭瘋獅子那樣從身體裡鑽出來。
“啊!!!”
仰頭咆哮一聲,一坨血霧從她身上飛出來,落到冰棺女人的身上。
女人吸收了獅獸血脈,渾身發起紅光,將冰棺震碎。
南司雪跪趴在地上,艱難抬頭看著她,嘴邊還掛著兩道血絲。
江楓玨雙手結三角印,女人頭頂出現新的法陣,綠光從頭頂照下來,恢復女人的生機。
與此同時,草棚外面掀起了大風浪,轟轟作響。
南司雪心驚地扭頭向門口望去。
她有些擔心大神被大風刮走。
江楓玨看出她的擔心,說道:“別分心,趕緊調息,外面的人不需要管。”
本來南司雪都被他勸下來安心調息了,結果好死不死,張鬱鬼吼鬼叫起來。
“北!晨!風!你有病啊!快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