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來個鍋子，再來幾個小菜，一壺溫酒！”

  孫立走進孫新和顧大嫂開的排擋，孫新和顧大嫂在不忙時就經營一個大排檔，畢竟手下那麽多廚子和夥計平時總得有事做。

  “客官稍等！”

  顧大嫂見是孫立來了，笑著應了一聲，然後就進了後堂。

  雖然已經過了元月，但天氣依舊沒有轉暖的意思，東京無所事事的人多，這大排檔又便宜味道又好，此時已經坐滿了人。

  孫立是一身普通常服，也沒有帶什麽表露身份的東西，就像一個普通的軍漢。

  “酒菜來了！”

  顧大嫂招呼一聲，她端著一個餐盤，旁邊孫新笑著提著一個小泥爐，泥爐裡放滿了泥碳另一手則是端著一個砂鍋。

  “鍋仔、小菜、溫酒！”

  顧大嫂放下菜就離開了，但孫新沒走，放下泥爐，架上砂鍋也坐下了。

  “哥，有啥事麽？怎親自跑來了！”

  孫新看著孫立問道。

  “蔡攸要去打大名府了，點名讓我去！”

  孫立看著孫新說道。

  “這事我也知道。”

  孫新並不意外，這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孫立看了眼孫新，心中歎了口氣，自己這個弟弟果然早就知道了，梁山之人能混進皇宮，這東京還有什麽秘密可言？這消息比自己這個歸德大將軍還靈通。

  “我受夠了，我要臨陣反水，直接投梁山！”

  孫立看著孫新開口道，他準備先試試口風，就從弟弟開始。

  “哥……這……你別衝動啊！”

  孫新終於是驚訝了，驚得都直接當眾喊孫立哥了。

  “我不是衝動，我已經思考很久了，這臥底我做不下了！你代我向孫磊哥哥說一聲！”

  孫立看著孫新道，他沒辦法直接和梁山聯系，只能通過孫新了。

  “哥，別衝動，孫磊哥哥派你來臥底肯定是有安排的，你這直接反水，那不是打亂了哥哥的計劃？”

  孫新看著孫立說道，孫磊費這麽大勁將孫立扶持起來，肯定是有大謀劃的，孫立這要是忽然反水，孫磊肯定不高興，這等於是抗命不遵，在梁山是要重罰的。

  “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孫磊哥哥到現在都沒有聯系過我！難道我就這麽一直下去，你可知道我已經從三品了！即使什麽都不做，熬兩年也是二品的太尉！”

  孫立看著孫新說道，以前他做夢都想當大官，可現在他最怕的就是升官，太尉那就是大宋武將的頂端了，他一個臥底竟然要走到那一步了。

  孫立其實心裡很委屈，做臥底就做臥底吧，至少也得單線聯系呀，孫磊倒是好，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櫃，自登州一別，孫磊再沒有主動聯系過他。

  孫立有時候一覺醒來都有些恍惚，自己可能真是祖墳冒青煙了，時來運轉，官運亨通，根本沒有什麽梁山臥底那檔子事。

  可樂和、馬麟、孫新、顧大嫂時不時的就出現，雖然都是巧合，但他總覺得這是孫磊的敲打，讓他老老實實當臥底，要是敢不聽話，那就掀了老底讓他好看。

  “哥，別衝動，我這就去聯絡梁山！孫磊哥哥不會忘了你的！”

  孫新開口道，他知道孫立的脾氣，能忍就忍，能讓就讓，今天這麽說肯定是心中憋屈很久了，如今一下子爆發了出來。

  “喝酒！”

  孫新拿著溫好的酒就給孫立倒上了一杯。

  孫立心裡不舒服，端起酒就一飲而盡。

  孫立沒有喝多，一壺酒下肚，出了些菜，又把心裡的苦水對著孫新倒了一通，終於是好了一些。

  “我先走了！明日出征！”

  孫立放下一塊銀子起身就離開了。
    孫新連忙跑回後堂。

  “不好了，哥哥瘋了，他要臨陣反水上梁山！”

  孫新火急火燎的看著顧大嫂說道。

  “大伯要反水？”

  顧大嫂也是一驚，她今日見孫立忽然到來就知道要出事，這才特意讓孫新去作陪，沒想帶竟然是這一出。

  “我立刻派人回梁山去！”

  顧大嫂點頭就往後院去了，她們早就準備了應急預案，一旦有急事，從密道就能把消息送出城外。

  夜晚的東京並不平靜，童貫一個人坐在樞密院的偏廳裡，面前擺著一桌酒席，不過卻沒有絲毫動筷子的意思。

  “童相！”

  一個陰惻尖銳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

  童貫對著門外說道，樞密院眾人已經回家了，就連守衛也換成了自己的心腹，這裡絕對安全。

  自從王黼出事之後，內侍和外官的關系就再次敏感起來，趙佶之所以罷免王黼，就是因為發現王黼和梁師成往來密切，雙方不僅是鄰居，還在院子之間開了便門，互相往來，儼然是一家人。

  自古內侍和外臣勾結那就是皇帝的大忌，童貫和蔡京只是略微一推，王黼就失寵，陷入萬劫不複。

  童貫其實是個例外，他是外官，官至樞密使，可他也是個宦官，皇帝天然信他，這次是他平步青雲還能久居高位的原因。

  “坐吧，備了些酒菜，看看合不合胃口！”

  童貫看著那進來的宦官道。

  “童相客氣，今日我來是有重要消息……”

  那宦官走進之後，終於在燈光下露出了容貌，赫然是趙佶身邊的內侍。

  “蔡攸竟敢如此大膽？他真以為皇帝離了他不行？”

  童貫聽了也是一驚，誰會蠢到去搶皇帝的女人？
  “蔡攸要完了，不管大名府打不打得下來。”

  內侍笑著說道，蔡攸這種沒腦子的，他們宦官都看不起，都是仰仗著皇帝的寵信才能有今天的地位，去得罪皇帝那就是找死。

  “這些你先拿著，隨後會秘密送給你！”

  童貫拿出幾張交子銀票遞給內侍，每張都是千兩。

  “多謝童相！”

  內侍也不推辭，笑著就收下了，宦官身體殘缺，扭曲的性格讓他們對於金錢和權利有種病態的喜愛。

  “蔡攸，你完了！”

  童貫笑著端起酒杯，蔡攸就是第二個王黼。

  第二天。

  東京城中禁軍大營。

  蔡攸看著面前五萬大軍，甚是得意，這些大軍都裝備了最好了甲胄和兵器，看上去很是威武。

  “有此大軍，打下大名府那還不是手拿把攥。”

  蔡攸大笑著說道。

  “大軍出發，目標大名府！”

  蔡攸也不多言，直接下令大軍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