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天方那邊的諸多國家當中，波斯國是最大的一個。”朱元璋又提到了一個難點，“而你也是知道的，咱們當初起事信奉明教，而明教就起源於波斯。”

  “如今的情況是，明教的東方分壇，要攻打老家總壇。”

  “這的確是一個很大的難題。”徐達道，“對波斯明教來說，我們東方明教攻打波斯，就是謀逆。謀逆是失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沒有任何一股勢力，敢公開宣稱自己是謀逆。

  如果公然宣稱自己是謀逆，恐怕連一絲生存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他們都要給自己找一個能說服世人的借口。比如說朱棣打建文，就號稱是靖難。而且一輩子，都在為洗白這個汙點而努力。

  “如果波斯明教總壇的人，以教主的身份壓我們，該怎麽辦？”徐達皺眉。

  “先生身邊那個女學生韓煙兒，是韓山童的女兒。”朱元璋道，“而韓山童，在明教的地位不低，可以在她身上做做文章。當初中原明教聲勢浩大的時候，波斯明教總壇還派人來過中原，見過韓山童還授予了他不低的職位。”

  “如果能把她用好，說不定能起到奇效。”

  “可是韓煙兒是先生的學生，給臣十個膽子，臣也不敢動先生的人啊。”徐達道。

  “又不是在害她，只是讓她幫幫忙而已。”朱元璋道。

  “好吧，臣弟就給先生說一聲，借韓煙兒一用。”徐達道，“至於該如何用，臣弟全無頭緒，畢竟天方那邊的信仰太複雜了。”

  “你去吧。”朱元璋道。

  目送這徐達離開。

  其實他心中一開始就準備用徐達為帥了。

  然而在此之前，卻是先點藍玉的將。

  其中的原因，恐怕只會領兵打仗的徐達，一輩子都想不通。不要說徐達了，就連朝堂上所有大臣，都沒有一個明白的。

  朱皇帝的一舉一動，都有深意。

  ……

  太子朱標自從被廢之後，就把自己關在深宮內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秦王，燕王，蜀王這幾日也都在家閉關，很少露面。

  他們甚至沒有和朝中大臣有任何來往，就連一些正常的應酬，都全部被他們推遲掉了，以免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燕王朱棣做的更絕，老丈人徐達要遠征了，他都沒有去看一眼。

  畢竟太子剛剛被廢，如果他們現在就顯露出奪嫡的念頭，未免也太急不可耐了點。

  這幾位皇子向他們的父皇以及朝中文武大臣表現出的是，一副對東宮之位完全沒興趣的姿態。他們隻想閉門讀書，研究學問。

  越是高調的人越容易失敗，越低調的人反而越容易成功。

  經過秦宇一番調教之後，朱元璋的這幾個兒子，如今都不是省油的燈了。

  反倒是一些不太受寵的皇子，此刻和大臣們來往密切。雖然二者都是暗中來往，但他們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朱元璋的眼睛。

  “學生有一事想要向老師請教。”陸家村裡，朱棣來到秦宇面前，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說道。

  “什麽事？”秦宇請他進了家門，給他倒了一杯茶，然後像朋友一樣和他談心，“我們當老師的，最喜歡學生問問題了。”

  “城裡有一員外，員外生了很多個兒子。有一天這位員外大排筵席，幾個兒子坐在同一桌上。”朱棣想了想道，“宴席上有一塊很肥很大的肉，員外本來是準備把這塊肉給老大享用的。然而突然老大肚子疼，離開了宴席。”

  “嗯，嗯。”秦宇聞言，點了點頭，“然後呢？”

  “本來其他兒子對那塊肥肉都沒有覬覦之心，但現在老大離席了，那塊肥肉成了無主之物。先生覺得其他的兒子應不應該爭取一下？”朱棣問道。

  “我先問問你，員外的其他兒子，是不是都想吃那塊肉？”秦宇道。

  “那是當然。”朱棣肯定的道，“畢竟，那塊肉實在是太誘人了，是個人都想吃。”說完，把詢問的目光看向秦宇，

  似乎在等他一言而決。

  “其實……”秦宇說道，“你的這個比喻，並不恰當。”

  “哦？”朱棣不解。

  “在這場宴席上，並非只有員外和他的那幾個兒子們，這幾個角色。”秦宇道，“在員外的幾個兒子的身後，還有一群野狗。”

  “這群野狗，站在它們覺得，有可能得到那塊肥肉的兒子身後。”

  “先生說的對，的確有這麽一群……野狗。”朱棣似乎並不認同秦宇野狗的比喻，想了想，道，“是學生沒有考慮周到。”

  “這群野狗沒有上酒席的資格，但它們叫的比酒席上的人還要凶。因為只有它們的‘主人’得到了那塊肥肉，它們才有可能吃到那塊肉的骨頭和肉屑。”秦宇道。

  “先生說的有理。”朱棣道，“這場肥肉的爭奪戰，並非就只有員外的幾個兒子。而且它們，也的確叫的很凶。”

  對於這一點他這幾天是有切身體會的，在這段時間裡，有不少大臣王公貴族想向他示好，明裡暗裡都表達了一個意思，那就是想要支持他奪嫡。

  “你覺得這種情況好嗎？”秦宇看著他，耐心地問道。

  “那群野狗在主人身後叫的歡了，如果真的能讓員外把那塊肥肉，丟給它們的主人。主人吃飽了，分一點殘羹冷炙給野狗獎賞它們，好像也沒什麽不對的。”朱棣道。

  “黃樂同學啊！”秦宇聞言歎息，“在這裡，你忽略了最最關鍵的一點。”

  “請問學生忽略了哪一點關鍵點？”朱棣問道。

  “那些野狗，並不是員外兒子們從小養熟的，它們是從十裡八村，四面八方跑來的。”秦宇道。

  “它們並非員外兒子從小養熟的？”朱棣聞言心中一顫，仿佛已經明白了自己忽略了什麽關鍵。

  如果說徐達是他的老丈人，且從小看著他長大對他有很深感情，是他‘養熟了的狗’的話，
  那麽最近突然表示要支持他奪嫡的張家李家，就是真正從十裡八村跑過來的野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