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書中自有黃金屋（大章）

  紫袍老太監略作思索，便道：
  “依老臣這段時間的觀察，張修撰只怕並非如此，而是率性為之！”

  作為狀元郎，更是景武天子準備要啟用的人才，朝牧早已經著手，對張堅重點的觀察。

  微微一頓，朝牧又道。

  “若只是做給陛下看的，總會有遺漏之處，而以老臣觀之，張修撰只是喜歡讀書和做文章！”

  “大乾全書得張修撰相助，進度亦快了不少！”

  “哦，那倒是很不錯！”

  景武天子神情微緩，不再那麽生冷。

  他亦是對《大乾全書》的修撰進度很是關切。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君主對於文治武功都是相當在意的。

  景武天子命黃良仲等人修《大乾全書》，也是為了朝廷文治，以此可澤被後世，這也是朝廷文教之功。

  朝牧此時似想起了什麽，嘴角微翹，又道。

  “為此張修撰還得罪了不少同僚！”

  他將早晨，狀元居中所發生之事，一五一十道出。

  “看來文體院中那幾位官員還是太過於清閑，還有時間擠兌務實的同僚！”

  龍椅上，景武天子輕啍，眼底有些不快。

  他自身本身便是個勤勉的人，而對於這等拖後腿的行為更是深惡痛絕。

  他眼底閃爍著危險的光芒。

  旋即，景武天子想了想又道：

  “聽聞朕欽點的這位狀元郎還是個修行中人，你可曾看出一些什麽？”

  朝牧聞言，並不意外。

  黑衣衛早就從洞神觀那邊得到消息，張堅道行不差，乃至於得了白水龍宮青睞，成了白水龍宮女婿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景武天子對於此事也就只有好奇，並無其他想法。

  修仙者進入朝廷為官，並不是那麽罕見。

  其中還不少還考過武舉，做了朝廷武將。

  不過大部分修仙者對於朝廷並沒有什麽特殊好感，也不願意和朝廷沾染上，生怕因此而耽誤了自身修行。

  除非一些特殊的修仙者，能夠不懼怕朝廷龍虎氣的壓製。

  譬如類似於洞神觀這般的道人。

  “老臣曾經和洞神觀的淨明法師交流過，聽聞張修撰的師門乃是隱世道統，很是強力，但觀其所為，應不會危及陛下！”

  “而且張修撰身負浩然正氣，當不至於是心藏奸邪之輩！”

  朝牧目光微微一笑。

  自古以來身懷浩然正氣的讀書人都是朝廷的柱石，不至於危害朝廷。

  景武天子聞言點點頭，他這段時間一直未曾召見張堅，多多少少也有這方面的考量。

  隨後景武天子又問了這一次提拔的幾位新軍將領的訊息，這才是他關注的焦點。

  組建新軍是兩代天子共同的願望。

  為的便是借助這支大軍壓製住正在糜爛的局勢，用兵鋒之利橫掃那些牛鬼蛇神，以此挽回國運。

  為此景武天子還讓洞神觀的道人發掘了一批身懷特殊武將命格的能人，希望能訓練出一支馳騁無疆的兵馬來。

  ……

  文體院，南方房甲子號樓，這裡古色古香。

  初春的寒氣也似被這裡的書香氣機遮掩住。

  省親假期大概有將近兩個月的假期，張堅卻並不準備返回鳳陽郡，而是先行在鎬京買了個小院子，並準備就在京城與齊玉華完婚。

  倒並非是不願意錦衣還鄉，而是張堅覺得在京城完婚會更好一些。

  作為一個京官，他接下來數年的根基都在京城，大婚也是一個機會，可以廣結人脈。

  當然，齊府眾人這段時間本就要上京了。

  他聽到了一些小道消****長公主說動了皇太后，請景武天子為其與齊元武賜婚。

  到時候，齊老太太和齊家宗親肯定要入京。

  不過就這樣他還是覺得有點對不住白黎英，為此他打發貼小廝張魯回去給白黎英帶回了一些小禮物。

  ……

  一些瑣事，張堅安排妥當之後，張堅便是將滿腔的心思全部落在了眼前的‘工作’上。

  皇宮內部有很多大型的書庫。

  其中一部分是前朝就有的，大乾高祖立國之後，將這些書庫完整保留了下來。

  眼前的南書房就是其中之一，南書房總共有六個大書房，裡面的典籍包羅萬有。

  聽說還包括了一些所謂的內煉秘本。

  當然，這等典籍是絕少數。

  朝廷的確是有內煉秘本的藏書區域，但並不在南書房，而是北書房內裡面。

  接下來的數天，張堅便是一直待在這裡，趁著難得的休沐時間翻閱經典，偶爾也會前往文體院，幫助黃良仲完善《大乾全書》。

  日子過得很充實。

  翻閱的典籍多了，他也會找到一些真正有價值的孤本。

  “星光天體論？”

  一座高大的書架之前，這一次張堅找到了一冊很有價值的典籍。

  這是一個叫做浮遊子的人撰寫的一冊有關於星光天文研究的古籍。

  張堅神情肅穆，略微翻閱，他便意識到寫下這本書的人定然是個對天文星辰變化極有研究之人。

  這許多複雜的綴敘可能一般人看不穿其中的精妙，他卻是感覺如逢甘露。

  其中包含了星辰的重量，引力，重力，還有星光移動的計算方式，看起來很有意義。

  這和他所得到的亂星訣內一部分玄妙互相印證，讓張堅許多的地方茅塞頓開。

  隨著深度的沉入進去，他領悟了一部分有關於星光的天地玄奧，他目光深處此時宛若泛著星光，周身全身心的沉入其中，不知不覺他的身後有縷縷星辰光輝不知道在什麽時候浮現，隨著他的感悟，一道道神秘的星光不斷在他周身流轉。

  這道星光跳躍，帶著森然寒意。

  它與天地共鳴！

  一道道細微星光宛若從天而降，似穿過了南書房的琉璃天窗，墜落在他的體表，化為一縷縷電光沒入他的體魄之內，他身後無數星光交織，更是宛若形成一張張奇特的星辰軌跡圖，這些星辰軌跡圖每一張內有一顆星辰的虛影，它們宛若大地之上，水底中，高空中的飛禽走獸。

  他身旁的龍吟劍無風自鳴，自然飛出，宛若一道星光不斷從中穿行，與一道道星光契合，時而演化出百鳥飛縱，嬉戲，捕獵的景象。

  時而如水中遊魚，搏擊激流。

  時而如大地百獸，猛烈廝殺。

  嬉戲了一段時間之後，張堅才緩緩睜開雙目，頭頂諸般星光緩緩消散，長劍歸鞘。

  他周身隱隱星塵飛揚，周身微微震動，頓時宛若劈裡啪啦響起了許多的鞭炮聲，有縷縷星光從周身百竅溢出，帶著些許灰暗的雜質。

  “讀好書如品瓊漿玉液，讓人回味無窮！”

  張堅此時心頭不無感慨。

  他同時也注意到自身在這個過程內，體內法力似變得異常圓融，飽滿，金液玉泉被重新淬煉了數次一般，再無一絲虛浮。

  張堅還是略微熟悉，並未多做理會。

  如果說因為沉浸書海玄妙，下一刻自然而然結丹，他都不會有任何意外。

  他的心境好像也隨著參悟天地至理，好像變得完全不一樣了。

  雙眸中透露的光輝宛若如天地一般的寬廣，深邃。

  有了收獲，他興致更高，將這本星光天體論研究再三之後，才緩緩放下。

  不久之後他又找到了一本喚作《太上問道經》的道家經典，他看的津津有味。

  這本《太上問道經》雖然給他的感覺，乾貨不如那本《星光天體論》，但裡面蘊含了一片養魂，安神的經文，他誦讀之後，隱約對於靈魂，神念宛若多了一些更多的體悟。

  神念更加敏銳！

  他興致勃勃。

  “張修撰，我來給你送飯菜！”

  此時耳畔一個輕聲的聲音傳來，才將張堅從沉浸中喚醒過來。

  此時他身著青色官衣，周身有一層莫名的光輝，身形站在陽光下，隱隱帶著幾分縹緲出塵。

  這讓身前身著青黑色官服的小吏有些驚為天人。

  張堅早已經注意到了那小吏的到來，笑道。

  “哦，原來是小林，放下就是了！”

  他此時隨手將手中的書冊放到身前的案幾上，雙眸望著眼前的小吏。

  眼前的小吏喚作林東，是公廨裡兩個跑腿的小吏之一，也有秀才的功名在身。

  這段時間鞍前馬後，張堅倒是比較滿意。

  “好溫暖的眼神啊，這位張修撰的眼神好像廟裡的聖人……”

  這小吏抬起眼，眼底有些驚訝，在那道目光中，他仿佛感覺自身內心深處所有的焦慮，壓力宛若全部消失了，重新注入了陽光。

  但轉瞬身軀微微一震，低下頭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案幾上，微微拱手緩緩後退。

  面對張堅的眼神，他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公廨裡的夥食還是不錯的！”

  張堅望著托盤上的幾碟小菜，隨手拿起一旁的竹筷夾起來小口小口品嘗著，他眼底有些笑容。

  他測命築基之後，其實憑借著法力的消耗足以補充精氣神的損耗。

  吃飯並不是必要的事情。

  但他還是保留著這樣的習慣。

  最近他還從書房之內找到了幾本服餌采氣的古藉，對此還準備深入研究一二。

  既能品嘗到美食，還能從美食中挖掘出修行的臂助，豈不是兩全其美。

  就在這時忽而張堅手中一頓，他目光望向南書房之外，卻見一陣腳步聲傳來。

  那腳步聲極其沉重，還有攜帶著一股驚人的煞氣，血氣。

  片刻之後便是看到甲子號書房的門口陽光好像被一道隱隱完全遮蔽住了，一尊身形魁梧，高大，面容冷峻的男子走了進來。

  他身上披著玄墨甲胄，身後還有一層禦寒的白色大氅，目光炯炯有神。

  他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吃飯的張堅，又看了一眼周圍，隨後便是邁步來到書架之前，徑直翻閱書架上的典籍，只是看了幾遍之後，頓時緊緊皺起了眉頭。

  張堅見狀心頭暗自猜測，手中卻是不慢，小口的扒拉著飯菜。

  “敢問這位兄台，甲子號書房可是此處？”

  就在這時張堅耳畔傳來一個極富陽剛氣血的聲音。

  那位身著甲胄的年輕將領不知何時來到了張堅身前，他腳步無聲宛若鬼魅一般。

  張堅卻早有所覺，他並未放下手中的碗筷，口中還有飯菜，只是鼓著腮幫子道。

  “這裡的確是甲子號書房！”

  聞言，那位年輕將領頓時略微皺著眉頭，神情不解，他同時奇怪的看了一眼眼前的文官。

  這文官竟然並不怕他？

  在他目光下，竟還能安心吃飯！
  “安將軍您等等下官！”

  就在這時，卻見南書房外面，一個身影匆匆走了過來，那是一位身著綠袍的官員，他此時額頭隱隱見汗，見到張堅之後先行行了一禮。

  “張修撰！”

  旋即又在年輕將領身前作揖，苦笑道。

  “安將軍，錯了，您走錯了方向，北書房甲子號房不是這裡，在另外一邊！”

  聞言，年輕將領點點頭，當下轉身離去，只是他余光看了一眼還在吃飯的張堅，眼底略有異色，旋即轉身離去。

  “姓安的將軍？”

  張堅望著這位年輕武將的身影離去，眼底有些驚異，憑借著他靈敏無比的神念感知，這位年輕的將領是一位鍛體大宗師，周身氣血宛若烘爐，血氣如鉛汞，混元厚重。

  再進一步可就是相當於練成法力的測命築基修仙者。

  這般年輕的武將，他還是頭回見到。

  看起來其身份還非同一般，竟能進入皇宮禁地中的南書房來。

  他腦海中閃過一部分朝廷將領的名字，姓安的將軍倒並不多，而符合這個年紀和描述，就只有前段時間調防的邊軍將領安如命。

  這是一位軍中新崛起的年輕將領，在軍中年輕將領中的領軍者，此次被調回鎬京，聽聞是景武天子有意讓他統領新組建的神策軍。

  張堅腦海中很快將這件事情按捺下去，準備繼續扎根南書房，埋頭苦乾。

  他現在倒是有這樣的時間。

  最近他那幾位‘好同事’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按照他們原定計劃中那般找他麻煩，而是卷得很，不僅僅沒有偷懶，反而事事積極，動靜不小。

  搞的張堅以為被卷的是他，而不是他卷其他人？

  連帶著也只能多花一點力氣，休沐之余，出點力氣，順便將《大乾全書》編纂的一部分工作重新攬回來。

  然而他這種動作卻是讓陳修明等人叫苦不跌。

  他們得到的命令本就是不能比張堅下班的‘早’！
  張堅這麽卷，那不是要命！
  但這一日，張堅近乎於兩點一線的生活節奏卻是短暫的停歇了下來。

  文體院上下都放假兩天。

  原因是南方諸郡中的平叛大軍經過將近一年的圍剿，終於活捉了山陽郡叛亂的賊軍首領小明王常驪！
  目前賊首已正押送進京，等候朝廷審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