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呔,妖精,竟敢色誘師父!
“師父,我有些問題,想要問你。”
一聽到花小骨開口,周玄便輕輕點頭。
果然,從這姑娘說話就緊張兮兮小聲小氣的狀態來看,就知道她心事重重,並不像棕熊怪和小白龍這般陽光開朗。
這種性格自卑的人,內心非常希望有個可以傾訴的對象。
可以理解。
“你說吧,我在聽。”
周玄合上扉頁上寫有《鬥戰神魔》書籍,放在自己膝蓋上,對外邊不敢進來的姑娘說道。
善於傾聽也是一種禮儀,但不是誰的話都需要去傾聽,有些人十句話中有九句廢話,這比那些寫書十段話有九段在水的大水比還該死。
畢竟小說動動手指頭可以跳過,而別人說廢話你跳不了。
對於喜歡說廢話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膠帶把他的嘴給封上。
這樣世界才會清淨。
當然,對於花小骨這種問題少女,反而應該多說點,這樣才好對症下藥。
“師父.我.其實”一到該說話的時候,白骨精反而吞吞吐吐了起來,不知從何開始。
“不用急,伱慢慢說。”
有了周玄的鼓勵,白骨精想了一下,緩緩開口:“師父,你之前講課時說過‘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無法兼濟天下,也可選擇獨善其身,可若是窮困到連獨善其身都做不到的人,究竟要怎麽做才好?”
嗯?
《彈指遮天》中還有這句話?
周玄愣了一愣,隨後才想起他在講課時會加一些自己的理解和想法進去,有時他本人可能不太在意,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便被花小骨記在心中。
這句話雖是聖人言,其實本就有誤。
普通人才會兼濟天下,達者都是三七分成。
真正的窮人,連溫飽都成問題,讓窮者獨善其身,只是高高在上者不食肉糜所提出的可笑理論。
就像那些吹著空調的小鮮肉,絕對練不會巷口商販的人情冷暖,那些月入大幾百萬的導演,窮盡想象力,也不能理解底層人民為什麽就住不了幾百平米的大洋房,為什麽不能開小轎車送外賣?
肉食者鄙,未能遠謀。
所以說餓著肚子,又怎能獨善其身?
周玄沒有開口,安靜地傾聽,他知道花小骨的苦惱,遠不止於此,否則又怎麽會想著輕生?
因此他沒有急著插話,而是讓姑娘繼續說下去。
“窮困之人難以獨全,從一開始,他就沒有這個選擇。就像我們沒有決定自己出生的能力,‘被生下來’這件事本身往往就不是自己的意志所能決定的。
人一出生,就注定自己沒有了【選擇】的能力,不能選擇父母,不能選擇身份,不能選擇性別,不能選擇跟腳。
出生是怎樣的,便注定了未來是怎樣。
看似有無數條選擇,無數條道路……
可是,人可以選擇和另一個人在一起,卻不能選擇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可以選擇前進的方向,可退路卻沒有一條;可以選擇苟活,可以選擇孤獨死去,卻無法選擇用什麽樣的方式活著。
如果生而為妖,就更沒有選擇的余地……”
周玄沒有去打斷對方說話,不知不覺,她便已經說了這麽多。
本來這姑娘的話並不多,但一旦打開了話匣子,便一口氣說了這麽多的困惑和迷惘。
其實她一切的苦惱的最終源頭,其實一句話就能概括。
就是她沒有選擇。
或者說有些選項,她無法去選擇。
這就是她抑鬱的根源所在。
周玄沒有去問花小骨現在面臨什麽樣的困境,既然她不說,也就意味著不好在他面前說出來。
他也不去問。
“你是妖怪麽?”
突然,周玄問道。
他的語氣如常,似乎在確認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不是因為聽到她是妖怪菜感到驚訝,就像是平時問你吃沒吃過飯,好確認你有沒有餓肚子一樣。
如此普通,如此正常。
沒有因為她是妖怪而憐憫,也沒有因為她是妖怪而恐懼,所謂恐懼,來源於未知,所謂憐憫,來源於另類的優越感。
而師父在確認她的跟腳時,情緒連一絲一毫的動搖都沒有,甚至比父親確認剛出生的孩子是男孩還是女孩都要微弱,就像是在確認一件再平平無奇的小事一樣。
就好像妖怪和人,還是和神仙,在師父眼中都只是正常的一個東西,如地上的一朵小花,一簇小草,司空見慣。
既不會驚訝,也不會冷淡,只是稀松平常。
這讓白骨精感到有一些不自在,因為任何人或者妖怪看她的眼神,都會不自然,她已經對這種異樣的眼光習以為常了,可師父把她當平常人看待,反而讓她不太適應,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恐怕這就是世人與師父境界上的差距吧。
“是的師父,小骨特意回避妖怪的身份,讓老師失望了。”
白骨精低著頭,輕聲道。
不過托師父的福,傾訴完後,她像是松了一口氣,說話也不再那麽瞻首顧尾,連話都說不明白。
被人理解,被人平輩以待,確實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身為妖怪,所以覺得身不由己麽……”
周玄笑了笑,太虛天妖怪這麽多,他早已習慣收的弟子都並非正常人,所以並沒有因為這位姑娘也是妖怪而覺得奇怪。
他微微點頭,溫和說道。
“想走的路不好走,想做的人不好做。己不由心,身豈能由己呢?你想說的,是這些吧?”
白骨精有些驚訝,如秋水般含憂蘊愁的眸子閃過一絲綺麗的光芒。
沒想到她有些訴苦的話語,竟然很快就被師父他老人家抓住了病灶所在。
“師父明察。”
她對師父越發敬重了。
看來無論什麽,都瞞不過師父。
“這樣不就簡單了麽?”周玄微笑道,“有些決定,有些選擇,為什麽一定要自己來做呢?”
“師父,您的意思是?”
白骨精有些不解,但是她似乎領悟到了什麽。
有些決定,未必要自己來做。
而很快,周玄便給出了答案。
“就像人的出生,都並非出於自己的意志,而是父母的決定,但世上的嬰兒卻不會因此而痛苦,因為從一開始他就無法去選擇,只是順其自然被生了下來。
即便後來自己過得痛苦,過得艱難,為此感到後悔。
可你也依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上,並且做出了這個選擇。
既然如此,你無法做出選擇,便將一切選擇的權力放棄,把自己的選擇權交給你信任的人去做,你只需要負責執行即可,就像戰場上衝鋒的士兵,他們的一切行為,只因將軍的一句命令。
當你身處歧途時,你可以想象對你至關重要的那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會做出何種選擇,將自己的信念和決心嫁接於祂,你是為了祂而走向這條道路,為祂而努力前進。
你所行之事,所作之為,皆是為祂。
如此便再無顧慮。”
其實對於自卑者而言,他們最難受的不是做不到一件事,而是無法踏出第一步,做出最開始的選擇。
他們少了一個契機,少了一個理由,便故步自封,不敢踏出一步。
萬事開頭難。
不要還沒開始做,就把事情想的太複雜,只要踏出第一步,後續的麻煩自會一個個去解決。
有些人妄想著寫百萬字巨作,可連第一章都遲遲無法下筆;有人暗戀女神三年,卻不敢上前與她簡簡單單打個招呼。
但換一個思維,找一個借口,情況就截然不同。
就比如說,去跟女神打招呼,只是為了給室友牽線。
這樣一來,許多人都能鼓起勇氣上了。
同理,把選擇交給自己信任的那個人,也是如此。
就像有的姑娘平時都不敢和人大聲說話,可要是有人侮辱我的偶像哥哥,立即就會上去劈頭蓋臉給人一通大罵,因為她覺得自己所作所為維護了哥哥的形象,是為了哥哥好。
對於花小骨這種心態自卑者,就應該給她一個信仰,讓她有一個可以卸下負擔的理由。
只有這樣,她才能無所顧忌地踏出第一步。
而不用再去顧慮自己沒有辦法做出選擇。
周玄想的很簡單,花小骨既然做不出決定,那大可以找個理由,比如說自己的所作所為,乃是為了父母,為了親人,這樣她就不會再顧忌前方的路。
對自卑者來說,第一步乃是天塹,只要渡過這道心魔,後面的困難不管再難,自會迎刃而解。
“所行之事,所作之為,皆是為祂。”
這一刻,白骨精終於明悟了。
她知道為何幼年怯弱的狠人女帝為何會變得如此強大,因為女帝她做出的每一道選擇,都是為了她的哥哥。
為了哥哥而戰鬥,為了哥哥而變強!
她要為了哥哥,覆滅羽化仙朝,這是她心中唯一的選擇。
她從未想過前方的道路有多艱難,因為滅掉羽化仙朝,不僅是她個人的選擇,也是哥哥的選擇。
這才是女帝內心強大的原因!
同樣的,師父口中的花小骨,也是那麽纖柔,那麽脆弱,仿佛一推就倒,可她也有著堅韌不屈的內心,可以為了她的師尊,為了師門的兄弟姐妹而無所畏懼地站出來。
哪怕山河崩塌,天地異位,她也從不畏懼!
她們內心,都有一尊神祇一樣的存在,在無形之中指引著她們,引導她們前進。
正因此,她們才不會畏懼選擇,而是一往無前!
她們的勇敢和強大,不僅是源自自身,也是源自他人。
受到啟發。
刹那間,白骨精心中一動,她好像.也尋找到了心中的神祇。
而且距離她似乎並不遙遠。
她,白骨精……不,從今往後,她花小骨,在此立誓,她將不再迷茫,因為她的心中已經有了一尊無比高大的神祇,他會指引她前進的道路。
“師父,小骨明白了。”
花小骨朝周玄虔誠跪拜,她的眼神不再迷茫,不再害怕。
她的前方是一片康莊大道,再無迷靄。
感知到外面的姑娘感激地道謝離去之後,周玄才悠悠歎了口氣。
終於算是搞定了。
話說,現在來太虛天拜師的妖怪,怎麽一個兩個的都是問題少年啊。
周玄心累。
明明是做師父的,怎麽莫名其妙就成了他們的人生導師。
不過感覺這姑娘總算是想明白了,今後遇到類似的困境,應該也不再迷茫了吧。
如此,也不算白費口舌。
……
…………
又過去十數日。
紅林間,周玄取景完成,便攤開木琴,隨心而演奏。
除去另一個世界的經典之作,周玄也會隨著在這個世界的感悟,彈奏樂章。
清脆悅耳的琴聲響起,在林中輕快地流淌,如鳳凰起舞,吸引了林中成千上萬的小鳥飛來。
不知是不是因為雙目失明,只能以耳聆聽塵世的聲音,他對樂理的理解進步極快,已是漸入佳境,若說曾經他隻懂得彈奏大師的曲目,而現在,他自己便是大師。
論樂理之道,不輸名門。
並非是他過於自信,而是出色的能力帶來的普遍心態。
這時,他聽到遠處有腳步聲漸漸走來。
腳步的輕重,也能分辨出一個人的體重,從而判斷是誰來了。
周玄按住琴弦,面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微笑道:“小骨,今天你又來了。”
這姑娘自從被他點撥了一陣,最近也變得開朗了許多,不再像之前那樣要死要活的了。
還會主動來他這邊學琴,其實人只要有了一個目標,就不太可能會想不開。
你看看另一個世界的阿宅其實也過得一般,但很少有死宅會跑去尋死,盡管他們過得是不怎麽樣,但內心還是有向往和追求的東西,所以不容易迷惘。
花小骨來他這裡學琴,有了個念想,也就不會自尋短見了。
挺好的。
“是啊師父,我來學琴了。”
白骨精淺淺一笑。
最近十幾天內,她都在師父這裡學琴。
師父的琴聲悠揚,卻有著極致的感染力,能夠在無形中殺傷敵人。
琴聲,是一種溫柔的力量。
如水一般,看似柔弱,卻有著無與倫比的破壞力,很適合她修煉。
所以她想著學會這門道法,將來也多幾分自保的力量。
她穿著一身樸素的麻衣,替換掉了蚊道人賦予她的那身動機不純的湘裙,畢竟師父他老人家心中只有那位女神,她哪怕不著一縷,師父都不會關注。
既然這樣,她就不在衣著上花費心思,而是專注於師父的樂理之道。
“今天教你寫曲子吧。”
周玄不禁感慨,他在上次講課的時候演奏了《永生訣》,本來以為這些徒弟們會感興趣,從而來求他傳授。
結果沒有一個人來。
這讓他有些小失落,不管彈得再好,也需要有人關注,曲高和寡實在沒什麽意思。
自從上次給花小骨解決了心魔之後,她幾乎每天都會來聽他彈奏曲子,周玄還是挺欣慰的,總算有人能聽出他曲子的不凡,畢竟他彈奏的曲子,可都是大師之作。
花小骨願意來聽曲,周玄自然而然教了她一些樂理之道。
現在這姑娘成了他的忠實聽眾,也算不錯。
“其實任何作品,都是從一段最原始的動機開始,這個動機可能是一段簡單的旋律音階,也可能是一段和弦行進,寫曲子,就是將這個動機從簡單到豐滿的過程……”
聽到師父開始講授樂理之道,白骨精神色之中帶著期待,悉心聽講。
除了講授樂理之道,周玄也順便彈奏幾曲《青花瓷》、《花非花》之類的古風曲子。
花小骨聽得如癡如醉,隻覺得樂理之道很不可思議,其中有莫大的學問,得耐心去學。
而花小骨時不時跑周玄這裡來聽講,很快引起了其他弟子的注意。
“花小骨又去師父那裡聽講了。”
“好羨慕,羨慕死了,我也想去聽講啊。”
其他弟子都羨慕不已。
平時能聽師父講課都已經很不容易了,而花小骨居然一連聽師父講了十幾天的課,這還是人麽?
嘭!
眾弟子羨慕之際,只見旁邊,一座大山被轟然打碎!
棕熊怪和小白龍幾人小心翼翼看了過去,只見又是大師兄,他渾身爆發殺氣,一拳打爆一座大山!
他怒道:“這妖女,竟然搔首弄姿,誘惑師父!該死,真的該死!”
看著他殺意騰騰,其他人都不知道該怎麽勸說。
畢竟孫悟空對花小骨,本來就極為仇視。
現在她還一直霸佔著師父,大師兄肯定不樂意啊。
見孫悟空殺氣滔天,棕熊怪舔舔嘴唇,忍不住說道:“師兄,我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師父他老人家是個瞎子,看不見花小骨長得好看?”
孫悟空頓了好幾秒。
一時間氣氛變得尷尬起來。
但緊接著孫悟空又道:“你們知道個屁,師父曾說‘幻化無窮,明鏡在心’,師父他老人家從來都是用心來看人,怎麽看不出個妍媸美醜?”
一聽這話。
小白龍也道:“大師兄,這沒必要吧,人家姑娘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差點就裹個大棉被出門,你就放過人家吧。”
孫悟空大叫:“不聽不聽,王八念經,俺老孫說她在色誘老師,她就是在色誘,不然老師怎麽不跟俺們講道,卻給一個娘們一連講了十幾天!
不說了,等她出來,俺老孫就一棍打死她,這次誰來了也攔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