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怎麽說
行刑手沒說話,連頭也不敢抬。
楊元鼎冷笑:“這還不簡單,去搜一搜他家裡,再審一審他家裡人。有沒有多拿錢回家,或是和什麽人來往過,不就一下都明了了?”
這下,那行刑手急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我老娘病了,這要是這麽折騰,她會死的!我那媳婦什麽也不知道,我小兒子年紀也小——我就收了五十兩銀子,只是打重一點——我也沒想打死人!”
他情急之下,把心裡實話都說了:“乾我們這個的,哪個沒乾過這種事?這不就是規矩了嗎?”
程琳冷冷的掃了一眼周縣丞。
這一班衙役,就是周縣丞管的。
這會兒竟然說出這話來,顯然平日裡,是沒少收錢,更沒少折騰過人!
而其他行刑手也有點尷尬:這種事是不少見,可你怎麽能說出來呢?這一說出來,點破了,兄弟們以後還怎麽掙這個錢?而且,一般也就幾兩銀子,無非受點罪,你這五十兩,太多了!
最關鍵的是,你收錢之前也打聽打聽情況啊!
這是你得罪得了的事情嗎?
行刑手還在那兒苦苦哀求:“我也是一時鬼迷心竅,才乾出這樣的事情!我老娘病了,我才這樣的——求求程府尹了,您就網開一面吧!”
楊元鼎灼灼看住他,隻問了一句:“你老娘的命,是命,我家司九的命,難道就不是?誰不是爹生娘養的?誰的命又天生賤了?”
“況且,司九是大夫。她救過的人不計其數!要真分貴賤,那也是你賤她貴!”楊元鼎咬牙切齒:“五十兩!你就能下這樣的狠手!到現在,你還覺得你沒有錯!你還有臉求情!”
楊元璋按住楊元鼎,隻問程琳:“程府尹,這件事情,你如何說?”
程琳看住那行刑手:“是誰給你的錢,讓你辦這個事情的?”
行刑手卻道:“其實我也沒看清那個人長什麽樣子,我從衙門下值回去路上碰見的,他帶著帷幕,隻跟我說了幾句話。然後把錢給我。警告我收了錢不辦事,我家裡的人就會遭殃。”
“然後,他就走了。我就知道是個男人,跟我差不多高,比我瘦,年紀在四十多歲左右,肯定能不是年輕人了。”
楊元璋微微眯起眼睛,眸光銳利如刀:“是嗎?這個事情,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行刑手:“我對天發誓!”
楊元璋微笑:“發誓如果有用,天雷早就劈死你了。我看不如這樣,你們審案都喜歡用刑,那今日——也先打一遍吧。如果二十板下來還不改口,我們就信了。當然,中間如果你說實話,那隨時可以停。”
他看一眼程琳,用商量的語氣:“程府尹,你看呢?”
程琳垂眸,無奈:“二十板,總比要命強。就如此吧。”
誰都知道這是楊家人在出氣,但他卻不能攔。
否則,楊三郎這個瘋子,不知道又要做出什麽事情來。
更何況,此人有錯在先,按照律法,也是該受罰的。
於是,這個行刑手,當場就被按在春凳上,挨板子。
開始之前,楊元鼎特地提醒了一句:“就照著他打那個力道先來三板子。也讓他嘗嘗那個滋味。”
沒人反對。
就是程琳,也默許了。
一板子下去,那行刑手就扛不住的慘叫出聲。
聽著他的慘叫聲,楊元鼎就忍不住握緊了拳:司九當時,該多疼啊!
他甚至很想衝過去,親自來打!
三板子下來,那行刑手身上都是一層冷汗,嘴唇臉色都發白了。接下來的十七板子,他中間昏過去一次。
張志清自告奮勇:“我來扎一針,他肯定能醒!”
齊敬按住張志清,面色冷冷:“我來就行。”
於是,那行刑手真的就被一針叫醒了。
最後一板子也沒少受。
反正最後,他嘴裡只剩下認錯告饒了。
中間,程琳看了楊元鼎一次。
楊元鼎毫不猶豫:“他的認錯和求饒,都是因為他疼。而不是因為他有良心。熬不過去,那是他自己身體不行。畢竟,司九能熬得住,也全靠自己硬撐著。程府尹,你給別人做主的時候,你先想想,司九挨打的時候,有沒有人給她求情。”
程琳立刻仰頭看天花板。
其他人也若無其事左看右看。
那人熬完了二十板子,楊元璋點點頭:“看來對方的確是做了充足準備,隱藏好了自己身份。那現在就剩下一個線索了。”
所有人齊刷刷看向了周縣丞:可不是嗎,只剩下了周縣丞了。
周縣丞被這麽多人盯著,想到剛才那人挨打的慘叫聲,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腳底下更加發軟。
他高聲道:“我是朝廷官員——”
“所以我連刑部和吏部的人都請過來了。”楊元鼎笑笑:“刑部主管案子,吏部專門管你們做官的。你還想要誰來?你說,我去請。”
他這個笑容吧,多少有點恐怖。
看到的人,都想要說一句:這特麽是個瘋子吧?
但是吧,這個世界上猶豫句話說得好。招惹誰,都不要去招惹一個瘋子。
因為他跟正常人不是一個思維,容易出事。
周縣丞的腿反正是更軟了。
程琳這個時候說了句:“我先問問。”
他看向周縣丞,心道:那就要看你自己怎麽選了。你要不說,那行刑手就是你的前車之鑒啊。
程琳問周縣丞:“你為何要打張小娘子?”
周縣丞一口咬死:“我就是按照慣例!我認為,那孩子的死跟她脫不了乾系。而且,她的確藐視公堂!一開始我也沒想打她,隻讓人打那男子!”
他還很委屈:“誰知道那行刑手收了錢,竟下了死手!我也是冤枉啊——”
程琳:……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楊元鼎笑了,笑容更恐怖了:“你猜,那個行刑手受賄之前,有沒有擔心過,萬一你不打司九呢?”
周縣丞:……
他避開楊元鼎的目光:“我真的是冤枉的!興許是那些人猜到了我辦案的風格,預估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