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這份賞賜,別說顧青舟酸了,就是陳深嚴也有點酸——
他也不是沒有金針,但是那是師父傳給他的。
可不是什麽禦賜的。
他也不是沒得過禦賜之物。
但那些都不是金針。
對於大夫來說,金針意味著什麽?意味著對他醫術的肯定啊!
當然,酸的也不只是他們。
大部分人都酸。
這哪裡是正常的宴席?這分明是一桌檸檬宴!
來的人,一個個都得揣著酸溜溜的心走!
當然,最不是滋味的,還要屬陸尋安。
當年,他和張司九還是比試過的。
要知道,當年的張司九,其實未必比他學得扎實。
多少有點投機取巧,才能贏過他。
但現在呢?
他是太醫署的新人。不知熬多少年才能出頭。才能小有名氣。
尤其是到了太醫署之後,他見過了太多天資卓絕的人,更深深地意識到自己的普通。
但是張司九呢?!
她好像從來就沒有過這個階段,更沒有這樣的煩惱!
張司九她就這麽一路埋頭猛衝,一騎絕塵的把他,把其他同齡人都甩在了屁股後面!
不僅是把他們甩在了後面,更讓他們連吃灰都做不到!
跟著齊敬這些天,陸尋安就發現了,齊敬這樣的人物,對張司九只有佩服的。
還不是一般的佩服。
那是一個心服口服。
他們連說一句張司九的壞話,都要被齊敬冷冷掃一眼,然後被罰!
現在呢?
就連太后和官家,都這樣承認了張司九的醫術!
陸尋安心裡不是滋味,又有點兒忍不住佩服,更有點忍不住的懷疑:這還是人麽?人真的能達到這個程度麽?
而張司九捧著自己的金針和脈枕,多多少少也有點兒恍惚地:這進度,是不是太快了?
楊元鼎悄悄蹭到了張司九旁邊,咧開一口的大白牙:“開心嗎?”
張司九點點頭,悄悄壓低聲音:“不過,我還是喜歡手術刀。”
楊元鼎嘴角一抽,咳嗽一聲:“這個有點難,我繼續努力。”
他這話一出,張司九就明白了:今天的肯定裡,至少有楊元鼎一半的功勞!
正所謂,軍功章,有你的一半!
不過,楊元鼎到底做了什麽,張司九就很好奇。
只不過,不管她再怎麽問,楊元鼎就是不肯說。
張司九就很想錘他。
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面,錘他肯定是不好錘他的,張司九還得跟著徐氏一起招呼賓客。
當然,說是個吉祥物掛件更貼切。
基本上,都是不需要張司九開口的,話都讓徐氏說完了。
徐氏那喜氣洋洋,紅光滿面的樣子,張司九一點不懷疑她的開心。
笑得臉上肌肉都酸痛的張司九想:算了,二嬸高興就好。
當然,也有不長眼的,仗著年紀大,就伸出手來,非要讓張司九當場給表演一個診脈。
都不用張司九拒絕,徐氏就笑眯眯拒絕了:“那怎麽行?改天你去第一醫院!今天著急忙慌的,未必能看得好。而且萬一看出點啥來——多不喜慶啊!”
當然,徐氏表面上笑著,實際上就已經在心裡把對方直接拉進了小黑屋:這樣不要臉的人,還來往個什麽勁!
反正等到下午客人們告辭後,張司九已經累癱了。
這種事情,比做手術可累多了!
她趴在炕上,看著徐氏跟小松小柏整理禮單,聽大家都送了什麽賀禮。
小松小柏也累得不輕。
家裡就他們兩個讀書認字,所以寫禮單的事情,直接就落到了他們身上。
這一上午,連飯都沒顧上好好吃。
這會兒還要被抓壯丁。
小柏揉著肚子苦著臉:“娘,我先吃口飯行不行?中午沒吃多少,我這都又餓了。”
徐氏一巴掌拍了過去:“吃什麽吃,現在不弄完,晚上也別吃了!這是吃飯的時候嗎!”
小南瓜最貼心,抱著點心盒子就過去了,笑容甜得要溺死人:“二哥,吃點心!我再去給你拿個肉餅!”
今天要屬小南瓜最自在。
不用乾活,走到哪裡,都有吃的。
還有好多小朋友跟她一起玩。
小柏把點心盒子接了過來,感天動地。
徐氏看著小南瓜,倒想起了一件事:“九娘,今天有幾家,家裡有跟小南瓜年歲相仿的孩子,他們想跟咱們家定娃娃親。就是小松小柏,也有人問起來。”
張司九還真沒聽到這些。後來,她就被放去和楊縣令周氏他們一起吃飯了。
她有點好奇:“都是什麽人家?”
徐氏看了一眼已經豎起耳朵聽這個事情的大兒子,和兩個只知道吃點心的老二和小南瓜,翻了個白眼:“問小松的,是和咱們做生意的。但生意做得大。家裡很不錯。問小南瓜的,也是做生意的。但他們家的大兒子,也是讀書的。”
“那小柏呢?”張司九好奇了。
徐氏撇嘴:“鄰居。”
張司九忍不住“哈哈哈”出了聲音。
小柏和小南瓜茫然看過來,張司九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吃。”
小松也參與進來:“這些人都心懷不正,娘你別考慮了。至於那家鄰居——他們家其實倒是真看上小柏了。不過,也是存了搏一搏的心思。”
張司九點點頭:“沒錯。到了咱們家這個地步,其實說親不好說。”
大多數,都未必是瞧上了本人,更多是衝著家裡來的。
這樣一來,那叫聯姻。
張司九認為,要想一輩子過得幸福,婚姻是很重要的。
聯姻也不是不好,但肯定也有一定的弊端。
徐氏歎了一口氣:“可不是?所以,我想著,要麽等幾年,要麽乾脆趁著現在,早點定下來。免得以後出別的岔子。”
聽徐氏這話,張司九就猜到,徐氏這是已經有了合適的人選了。
她好奇問道:“誰啊?”
徐氏抿嘴一笑:“也是附近一家,做點小生意,家裡有個女兒,今年剛九歲,瞧著很伶俐,長得也不錯,配得上小松。”
小松一撇嘴,毫不猶豫拒絕了:“我不要,將來我自己尋去。你給小柏吧。”
小柏也拒絕了:“那不行,我也不要。成了婚,還要把零花錢給她分,我就徹底不夠了。”
張司九:……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