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司九他們開會的結果就是,從此之後,每天早晨,第一醫院的護士醫生們,都要花費半個時辰開早會。
早會的內容就是:如何精準有效的打擊對手,又不會鬧出生命危險。
用張司九的話說就是,打傷了人,只要不造成殘疾,那好說,也不用太有心理負擔。但是打殘廢了,乃至打死了,不僅賠錢太多,良心上也過不去。
所以,就要把握好這個尺度。
然後,一大早來看病的病人,就會看到醫生和護士們,一起“呼呼哈嘿”地打拳。
一個個,還打得特別認真。
以至於上午的病人們,總是態度格外好,遇到事情,也格外的好溝通。
這頭,第一醫院開始這一套,可偏偏外頭的流言蜚語就更多了。
甚至都蔓延到了張司九身上。
張司九被說成了是趨炎附勢,為了嫁進楊家,所以就要出風頭。
畢竟,楊三郎的名聲,這些年也是挺大的。
再加上楊家本來的底蘊,那說句大實話,楊三郎和金饃饃有什麽區別?誰不想來咬一口?
而張司九就成功了。
不過,就是手段下作了些。
這個傳聞,迅速在貴女圈裡傳開了。
最先聽見這個傳聞的人,是凌夜熙。
她曾經都以為,楊元鼎肯定最後是她的,可沒想到半路殺出來一個張司九。
楊元鼎和張司九定下婚約後,她也迅速被家裡安排,定下一門親事,就怕到時候傳出什麽不好聽的閑話來。
聽到別人說起張司九,看見別人那鄙夷的神色,聽見那種不屑的語氣時,凌夜熙有那麽一瞬間還挺痛快的。
可等多聽進去,凌夜熙就神色複雜起來。
偏偏還有人問:“凌七娘,你肯定見過張司九吧?她是不是長得醜?是不是對楊三郎格外巴結?”
想起楊元鼎狗腿子一樣的態度,凌夜熙不知道怎麽開口。
旁邊人“哈哈”大笑:“看凌七娘這個表情就知道,肯定比咱們說的還要誇張!鄉下來的泥腿子,能怎麽樣呢?看她做的那些事情就知道。怕是根本連禮義廉恥都不知道是什麽!”
凌夜熙聽不下去了。
她雖然不喜歡張司九,但也沒有討厭到這種程度。
實事求是的說,張司九不算醜,就是個普通樣子而已。
而她做的事情……也沒有那麽不堪。
但其他人顯然說得很興奮:“可不是麽,上次那事兒,你們知道吧?她都被人摸了!”
凌夜熙猛地站起身來,匆匆告辭離去。
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和她們爭吵起來。
不過,從宴會上出來的凌夜熙,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去哪裡。
最後,想了半天,她吩咐車夫去大宋第一醫院。
凌夜熙告訴自己:自己這不是去討好張司九,自己只是看在親戚的面子上,去提醒張司九。畢竟,自家和楊家是姻親,如果真的丟人,那也是一起丟人。
反正,絕不是為了和張司九好好相處,更不是喜歡張司九。
到了第一醫院,凌夜熙先問的是楊元鼎。
結果今天就那麽湊巧,楊元鼎不在。
她就只能問了張司九。
張司九今天遇到一個開門把手指給夾住的病人,這會兒正在縫合傷口呢。
所以喜梅就把凌夜熙給帶到了張司九的辦公司等她。
凌夜熙在張司九的辦公室裡,忍不住好奇地觀察了好一陣。
結果發現張司九的辦公室裡,幾乎沒有什麽女人用的東西。
至少不像是她的閨房裡一樣,一看就知道是女子的房間。
這個房間看上去很整潔。
但並沒有什麽私人物品。
一張桌子,一個小矮羅漢床,一個豎著的,像是個樹杈子的東西,被用來掛衣服了。
張司九過來的時候,凌夜熙還在悄悄觀察呢。
因為是上班時間,張司九穿著白大褂,頭髮是用帽子完全包住的,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格外地幹練。
張司九也見過凌夜熙。
所以她差點脫口而出:“荷——啊,你好。”
她不太記得凌夜熙真名了,就記得那個好吃的荷花酥。
凌夜熙對於張司九的笑臉,有點不適應。
她覺得自己和張司九之間的關系,並沒有好到那個程度。
凌夜熙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板著臉,因此她也勉強牽扯了一下嘴角,然後直奔主題:“你知道現在外頭是怎麽說你的嗎?”
張司九被這個忽然的話題砸得腦子一暈:所以,她來的目的是?
沉吟片刻,張司九實誠搖搖頭:“不知道,沒興趣。”
凌夜熙一噎:“你怎麽沒興趣呢?你要知道,你現在是楊家未過門的媳婦,也算楊家一份子的!你的事情,會影響到整個楊家!”
張司九看著凌夜熙氣急敗壞的樣子,更迷茫了:可她好像只是個表親?這麽關心楊家的嗎?
凌夜熙看張司九無動於衷,更氣惱了:“你知道不知道,三郎花了多少功夫,才走到今天?!”
這話的感覺,莫名有點熟悉。
張司九認真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哦,對了,那種電視劇裡,逼著別人離開自己兒子的婆婆就是這種感覺!
於是,張司九反問一句:“所以,我影響到三郎了?還是,你很關心我?又或者,你很關心三郎?”
凌夜熙被問得沉默了很久,最後再開口的時候,格外的憤怒:“我來不是想跟你說這些的!你就真的不在乎別人怎麽說你嗎?”
張司九安撫她,甚至主動給她取了點心:“消消氣,消消氣,吃口點心,甜食能讓人心情好。你別著急,別著急啊!這真不是什麽大事。”
就算對方來者不善,但在張司九看來,對方就是個小姑娘,自己一個成年女性,和個小姑娘生什麽氣?計什麽較?又不是真的有多大的利益衝突。
張司九的態度,更加讓凌夜熙抓狂了:“怎麽就不是大事了!你是個女子啊!女子名聲如何重要!你就一點不擔心不在乎嗎?還是你篤定三郎會護著你,所以你就肆無忌憚了?”
張司九失笑,看著凌夜熙的眼睛:“所以,其實你是來提醒我的。不是為了三郎,也不是為了楊家?完完全全就是衝著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