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少年長者有不同,邪鬼退避浩然氣
街上依然冷清。
月黑之處,螢火又來,街邊那些松槐,被許多螢火蟲點綴的如同燃燒起火焰,變為一棵棵火樹一般。
南雪虎躺在地上轉過頭去,神色通紅間,不願多看陸景。
陸景蹲在他身旁,手中拄著飲雪刀,好奇的看著南雪虎。
“所以,你特意跟在我身後,就是為了前來挨上這麽一頓打?”
南雪虎氣息一滯,仍然閉口不語,心中對於陸景的詢問深覺無奈。
他跟著陸景前來於此,自然不是為了挨打,原因之一其實是飲雪刀在手,又有銀光寶甲裹身,早些日子又破入了武道大陽的境界,隻覺信心滿滿,想要找陸景排遣一下許久之前被他暴揍一頓的煩悶。
只是南雪虎卻從來不曾想過,身有兩件五品寶物,又有一身剛猛刀法、銅皮鐵骨的自己,竟然敗的這般乾脆利落。
如今他心裡,其實已然沒有多少不服了。
他終於意識到,不久之前那位稚嫩少年,正在以一種他難以想象的速度變強……變強的速度甚至令他難以理解。
“也許還要勝過禾雨。”
南雪虎心中這般想著。
他沉默,陸景也只是臉帶笑意看著他,隻不讓他起身。
足足過了幾息時間,南雪虎終於悶悶開口:“我原只是想教訓你一番,順便再仔細問一問你……那齊國太子為伱作畫送他,你為何不做?”
陸景皺眉道:“你們這些貴府公子倒是有些奇怪,他讓我作畫我就要作畫?”
南雪虎思索片刻,道:“齊國近年來也越發強盛,又與大伏交界,如今北秦崛起,齊淵王主動命古辰囂入太玄京,對於大伏而言,齊國便是盟友,古辰囂雖為人質,然而在這太玄京中,他重要程度比起尋常皇子還要高出許多。
不過一幅畫而已,你隨手一畫,便可免去許多麻煩,你又為何不畫?”
“就是為了問這些?”
陸景眉目中明顯有些厭煩,緩緩站起身來。
他原本似乎不願說話,想了想,卻又轉身對南雪虎道:“他讓我畫真龍,我卻在一本遊記雜志中見過他的白骨宮闕。
那白骨宮闕鬼氣森森,滿是血肉骸骨。
我的畫作雖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名畫,卻也不願懸於其中。”
南雪虎愣了愣,緩緩坐起身來。
他目光落在陸景手中的飲雪刀上,神色都變得有些局促起來。
陸景隨意一笑,搖頭道:“你心中不服氣,想要教訓我一番,現在又敗了,總要付出些代價,這把五品寶刀,便是代價。”
南雪虎面色一僵,悶聲說道:“我記得……你不用刀。”
陸景頷首,笑道:“我確實不用刀,這把寶刀我帶回去,大約也只是放在屋中,就此蒙塵。
可凡事皆有代價,你今日既然出手了,總要受些教訓才是。
放心,這把寶刀我替你收著,往後你可以拿東西來換,便是一根草,一朵花,你都可拿來換這把飲雪刀,我只要看上了,就把飲雪刀還給你。”
南雪虎不由深吸一口氣。
正在這時,左邊東王觀牆頭上,突然有聲音傳來:“你們這是在……切磋武藝?”
聽到熟悉的聲音。
陸景和南雪虎俱都轉過頭去,看向東王觀白牆青磚的牆頭。
卻見南風眠一臉好奇,大咧咧坐在牆頭上,腰間還配著醒骨真人,正注視著二人。
“六叔……”
南雪虎臉色更紅了,他滿身塵土坐在地上,嘴角還有血漬,顯得狼狽了些。
陸景也笑道:“前輩。”
南風眠跳下牆頭,來到二人身前,問了一番,又為南雪虎求情:“陸景,雪虎與你爭鬥,他已經輸了,又受了傷,挨了你一頓打,那飲雪刀索性便還給他?”
“前輩若是讓我還,我還了便是。”
陸景灑脫開口,卻又說道:“不過……他挨打是因為之前威脅過我,並非是今夜之事的代價。”
南風眠挑了挑眉,旋即搖頭道:“既然如此,這飲雪刀你還是帶走吧,雪虎技不如人,若是你因為我的話還他飲雪刀,便是賣了我一個面子,我反而覺得不好。”
陸景也並不客氣,抬手間飲雪刀就已消失不見,被他收入蘊空紋中。
南雪虎坐在地上,抬頭看了二人一眼,默默無語。
“不過你二人膽子倒是挺大,這裡是東王觀,東王觀中有的是修為高深的道士,你們打碎了街上的青磚,小心他們拿桃木劍劈了你們。”
“而且,玄衣衛想來已然注意到了,若非你二人的身份,刀劍之間又並無殺意,只怕少不得要去找玄衣司。”
南風眠說到這裡,探過腦袋,對陸景道:“如今時辰尚且還早,不如你去與我飲上幾杯?我還藏了一壺竹葉酒,正好今日多霧,又有冬日寒風,可以暖身。”
此時天色確實不算太晚,陸景想了想,便答應下來。
南雪虎如釋重負,站起身來正要離去。
南風眠卻道:“一同回去吧,我與陸景喝酒,你在旁替我們暖一暖酒。”
南雪虎心中歎了一口氣,也不想再看陸景的臉色,耷拉腦袋,跟在二人身後。
“六叔……何時與這陸景這般熟悉了?”
陸景在煙雨橋上斬許白焰時,自家六叔出手攔住京尹府孟孺大人的事,南雪虎其實是知曉的。
他卻並不知其中詳情,隻以為南風眠只是單純為不平之事拔刀相助。
今日再看,自家六叔和陸景的關系,只怕並無那般簡單。
南風眠引路,三人走了一陣,終於到了他口中的飲酒之地。
陸景抬頭,有些無奈道:“不如……我們尋一處酒肆?”
南風眠哈哈一笑:“你天不怕地不怕,難道還怕這小小一座南國公府?”
“小小一座……南國公府?”
不僅是陸景無奈,南雪虎都無奈於自家六叔的胡言亂語。
南風眠說完,不理二人,徑直走入南府中。
他堅持,陸景也自無不可。
南風眠的院落,頗為華貴,明顯南府管事仔細打理過一番。
陸景也終於知曉,為何南風眠會叫南雪虎前來溫酒。
因為這院中並無下人,反而養了幾隻狗。
南風眠走入院中,幾隻大小不同,有黑有白的犬狗,便從屋中跑出,蹭著南風眠的褲腳。
“去去去,今日有客前來,沒空陪你們玩耍。”
南風眠揮了揮手,那幾隻狗似通人語,又紛紛四散跑了。
三人進了房中,南風眠自己架起火爐,又從屋中翻箱倒櫃,拿出一壺竹葉酒。
南雪虎沉默間,忙忙碌碌,打了水,又出了南風眠院中,拿來幾盤小菜。
水已煮沸,南雪虎又默默為二人溫酒、倒酒。
二人碰杯飲酒。
一杯入肚,隻覺一股濃濃的竹葉香氣,流連於口舌之間,久久不散。
這竹葉酒入口綿軟,入喉中也不辛辣。啊
“金盆盛酒竹葉香,十杯五杯不解意。百杯之後始顛狂,一顛一狂多意氣。”
南風眠道:“這竹葉酒啊,喝上十杯五杯十分綿軟,若是喝上百杯,才知這酒的妙處。
陸景,今夜你與我不醉不歸。”
南風眠與陸景飲酒,顯得極高興。
南雪虎心中納悶,自家這六叔平日裡不見蹤影,府中團聚,也極少見他的身影,偶爾還會與自己聊上幾句,其他府中子弟,不曾見過他的也有許多,更別說與他飲酒。
沒想到在這陸景來了,六叔竟然如此高興。
二人就此飲酒,聊些玄都中尋常之事。
聊到一半,南風眠突然低頭,看下陸景腰間那柄玄檀木劍。
“咦,這把劍倒是有趣,我在冰峰上見你時,這一柄木劍,並無這般堅固鋒銳,其中還有濃鬱元氣激蕩,令人詫異。”
南風眠這般說,似乎對玄檀木劍極有興趣。
於是陸景拔出玄檀木劍,遞給南風眠。
南風眠手掌接觸木劍的刹那,他神色微變,看向陸景。
“這裡面……有一道劍氣。”
南風眠道:“也不知是誰留下的,竟然這般宏大鋒銳,若能綻放出來,只怕還能斬去一位六境巔峰的強者。”
陸景並不隱瞞,對南風眠坦誠說道:“這是四先生曾用來練劍的玄檀木劍。”
南風眠眼中光芒大盛。
一旁的南雪虎目光都落在玄檀木劍上。
南風眠仔細看了許久,又從腰間拔出那柄醒骨真人,遞給陸景。
“我看了你的劍,也讓你看一看我的刀。”
南風眠說話時,顯得頗為自得:“我年少時,國公總說要讓我握那把斬草刀,可我年輕時偏偏十分叛逆,對府中許多安排隻覺得無趣,也不願顧全什麽大局,隻想著配刀北去,看一看天下河山。”
“後來,我得了這醒骨真人,便覺得這柄刀有若清風,能吹淨我胸中雜塵,比起那勢若狂風卷地,砍人頭如同砍草的斬草刀……要更適合我許多。”
陸景臉上也帶著好奇,拿過那醒骨真人。
醒骨真人入手,並不沉重。
“刀重八斤七兩,其中蘊有清風,便是吹一吹怒海、吹一吹風暴也不在話下。”
南風眠這般介紹。
陸景手握醒骨真人,隻覺這把刀中的元氣,就好似人間清風,無處不在。
“確實是一把好刀,尋常修士恐怕還無法發揮這把刀的威能,想要以此刀禦敵,最低都需要是照星修士,而且還需要一顆能駕馭清風的心竅。”
陸景由衷讚歎,將醒骨真人遞給南風眠。
醒骨真人入了南風眠手中,立刻有道輕快刀鳴一閃即逝,很明顯,這柄一品傳天下的名刀,對於自己的主人也非常滿意。
“能駕馭天下清風,能夠藏身北秦十二年,刺殺北秦山陰大都護,能見不平便拔刀,這南風眠……倒是令人敬佩。”
陸景心中這般想著,又想起方才南風眠的話語,思索一番便說道:“長者們總把少年的直勇當做是叛逆,把自己的怯弱當成顧全大局,前輩……你當初若是不衝動,也許這醒骨真人,便不會認你為主。”
南風眠聽到陸景的話,低頭看了看已經入鞘的刀,又抬頭朝陸景笑了笑:“喝酒。”
南雪虎神色逐漸正常,就坐在側面,為二人倒酒,偶爾看一看陸景,忽然覺得……能夠和六叔飲酒的少年,便是挨他幾頓打也不算什麽。
“這太玄京我待膩了,不久之後,我也許要朝東去看一看落龍城那頭老龍究竟長什麽樣,也許要西去,走一遭西域三十六國。”
南風眠痛飲一杯竹葉酒,道:“這太玄京總是醞釀風暴,醞釀漩渦,我有心持一身所學,持醒骨真人,為這太玄京中的人們做些什麽,如你一般斬一斬玄都之中的不平事,仔細思索,卻不知要做些什麽。”
陸景聽聞南風眠的話,又轉頭看了看這偌大的南國公府,笑道:“你已不是少年,你已經是這南國公府的長者,照許多人的話來說,此時的你萬萬不要理會這天下的瑣碎之事,否則其中的麻煩,便會轉移到你的身上。”
南風眠挑了挑眉,問道:“那當日在煙雨橋上,你為何要拔劍殺人?
即便你有些把握,之後卻依然被麻煩纏身。”
陸景並未回答。
一旁的南雪虎卻忽然說道:“也許因為陸景是少年,不需要如長者般顧慮許多?”
“而且……年輕人有時候確實不能太怕麻煩。”
南風眠思索一番,隻說道:“倒你的酒。”
此時南府中,南禾雨正站在院中,看著假山草木間翻湧的霧氣。
那老嫗來到她身後,道:“陸景已經被雪虎公子,送出府了。”
南禾雨點了點頭,神色不變。
沒想到那老嫗遲疑間又說道:“陸景出風眠大人院中時,風眠大人還高聲叫嚷著……說是陸景極合他胃口,要與他結拜。”
南禾雨張了張嘴,心中更加煩悶了許多。
一旁的老嫗站在南禾雨身後,並未曾看到南禾雨的神色,讚歎道:“便如小姐所言,陸景公子確實是難得的人傑,也許假以時日……”
老嫗讚歎,南禾雨想了想,也認認真真的點頭。
她思索間,元神中那顆羽化劍心微微顫動,深藍色的千秀水從她身後飛出,化為劍光三百道,如同風雨一般,散落在這院中。
元氣如風如雨,雨絲風片中,劍氣如晦。
良久之後,三百道劍光合為一處,化為一柄千秀水消失不見。
南禾雨卻皺了皺眉頭:“我尚有一顆劍心,隻論劍氣……卻勝不了陸景公子的那熾烈劍氣多少。”
——
太玄宮,槐時宮中。
時至深夜,幼小的十三皇子仍然俯在玉案前,手中執筆,仔細琢磨著一顆文字。
那文字瀟灑恣意,筆鋒間銳氣難當,仿佛有人持劍而刻。
璃芸女官就站在十三皇子身後,手中拿著一顆夜明珠,看十三皇子練字。
良久之後,十三皇子才放下筆墨,看著龍塘紙上那一個“劍”字。
“不得不說,陸景先生的草書比起他的楷書而言,更加高妙。
他教我習劍,卻讓我描摹這一個劍字,我最初不解其意,練了幾日,卻發現這文字中,竟然隱隱有劍氣昂揚,熾盛而又鋒銳。”
十三皇子臉上露出稚嫩的笑容,眼中還閃著喜色:“我若是學了劍,也許往後也能夠仗劍而行,就我大伏天下許多地方逛上一逛,看一看太玄京以外,究竟是何等的天地。”
璃芸女官也溫柔笑著,點頭道:“我也能看出陸景先生這文字的不凡,而且這幾日也有好消息。
據說陸景先生拒絕了太子,也拒絕了七皇子,因為聖君點他為少師,想要認認真真教授十三皇子。”
十三皇子神色頓時驚喜起來。
這幾日陸景先生入宮,與他說話,沒有其他先生那般古板,想來是因為陸景年輕的原因。
再加上陸景已經開始教授他習劍,十三皇子自然也希望陸景能夠始終做他的皇子少師,教授他劍道。
“我之前怕陸景先生為難,一直不曾詢問,現在有了這樣的消息,我算是放下心來了。”
十三皇子道:“能被大皇兄和七皇兄爭搶,陸景先生自是非凡,我能有他為少師,也算是一件好事。”
十三皇子說到這裡,低頭沉思一番,抬頭道:“少師束脩,我隻送去了些禮製物品,既然陸景先生以誠待我,哪怕我與兩位皇兄相比底蘊單薄,卻也不能虧待了先生。”
璃芸女官躬下身來,仔細聽著十三皇子說話。
十三皇子又思考許久,這才道:“就用我房中那兩件寶物,去幾位皇兄那裡換一換。
若能換來九皇兄的【掩日】寶劍,又或者能從姐姐那裡換來她收藏的【卻邪】寶劍自然最好。”
“這兩柄劍俱都是三品重匠的元神寶劍,配先生這樣的劍客,自然最好。”
“若是他們不願換,我修為弱小,也還用不到這一把槐時劍,也可送給陸景先生。”
璃芸女官眼中多了些驚訝。
十三皇子年幼,槐時宮中豪奢萬分,卻也沒有多少三品的寶物,唯一一柄三品寶劍,就是十三皇子的槐時劍。
槐時劍是當朝大匠造打造,十三皇子喜愛到了極點,平日裡即便不會劍法,也時常拿出來玩耍。
現在卻願意送給陸景,足以見得自小沒有多少人支持的十三皇子,確實頗為敬重陸景這樣的少年天才。
一主一仆商量許久,十三皇子這才睡下。
璃芸女官為幼小的十三皇子掖了掖被角,看著十三皇子的面容,忽然覺得……自小無人看顧也不算什麽壞事。
最起碼沒有沾染許多位高權重者的跋扈氣。
陸景回了空山巷。
青玥還在屋中等他。
此時天色已然晚了,那月光明珠照耀出璀璨光芒,照亮了主屋。
青玥明顯已經乏了,拄著腦袋望著門口。
直至陸景敲門,又聽到他熟悉的聲音,青玥神色頓變,變得神采奕奕,跑去開門。
“少爺,你回來了?”
青玥迎著陸景進來:“你吃過晚飯了嗎?”
“今夜啊,我寫了許多字,簪花小楷已經十分熟練了。”
“少爺,你看,我用木頭雕了個燈盞,正好放月光明珠。”
“明日我打算上街去,天越發冷了,要添幾床厚被子才行,隔壁街上彈的棉花太松太軟,估計也不太熱,要多去幾家看看才是。”
幾日之前,陸景強拉著青玥上街,買了好幾件成衣,又做了幾套衣服,又將她那些已經穿了許久的衣服,拿去城東送人。
青玥有些不願意,又見陸景親自拉她前去,自己反駁也已無濟於事,再加上陸景說現在自家的錢財確實夠用許久,也不用那般節省,這才答應下來。
今日的青玥穿著一身蘇繡月華錦衫,配她新的如意簪子以及一頭青絲,面似芙蓉眉如柳,俏美萬分。
她纏著陸景說話,陸景臉上始終帶著笑,仔細的聽著,並無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今日我路過東王觀,看到東王街上兩旁的火樹,上面還有許多螢火蟲,改天我帶你去逛逛。”
二人聊了許久,陸景練字練畫時,青玥也在旁邊陪著。
等到陸景畫完一幅畫,卻發現青玥已經趴在桌案上睡著了。
陸景思索一番,抱起青玥放在自己的床榻上,又認認真真為她脫去外衣,為她蓋好被子。
少女面容如玉,呼吸都有些急促,明顯已經醒來了,卻不敢睜開眼睛。
“等青玥脫了奴籍,等她不僅僅只是以陪侍丫鬟的身份。”
陸景看了青玥許久,這才站起身來走出房中,來到院裡。
卻見他念頭下沉,落入腦海中,看到許多光團正在不斷閃耀。
“古辰囂要我作畫,拒絕他乃是大凶之象,這等選擇雖然惹出許多事端,卻給了我一件奇物,一百道命格元氣。”
“這等大凶之象下,不曾給我命格、機緣,又隻給了一百道命格元氣,所以給出的奇物,必然效用不凡。”
陸景念頭再動,手中已然多了一塊石頭。
“【天官降神石】……”他感知到這件奇物的諸多訊息,神色微變,隻覺這一塊降神石,以後必然能起到極大的作用。
——
時光匆匆,幾日時間轉瞬逝去。
這一日,陸景剛剛從書樓中回來,卻看到寧薔、林忍冬二人正在房中等他。
“王妃……明日就要回去了?”
陸景聽聞寧薔的消息,心中忽有了然。
重安王妃原本早已經打算離開太玄京,回重安三州,只是後來,聖君下令,命令大伏少柱國李觀龍,以及爛陀寺佛子一同前往燭星山,捉拿燭星山三位大聖歸太玄。
重安王妃正因此事久留於太玄京,如今她既要啟程,想來少柱國和爛陀寺佛子,因為邪道宗宗主,也就是那位封妖敕魔的酒客,來臨燭星山的原因,不曾捉到三位大聖。
“我知道表弟你和重安王府有些淵源,便想著來知會你一番。”
寧薔柔聲說著。
陸景朝她一笑,又仔細看了看她的臉色,皺眉道:“表姐,我之前幾次見你,都發覺你氣色不好,可是遇到了什麽煩心事?”
寧薔氣息柔弱,手帕始終掩嘴,偶爾咳嗽一番,見到陸景詢問,神色突然越發晦暗,只是低頭不語。
一旁的林忍冬歎了一口氣,說道:“神霄伯回了府,據說聖君兩次見他,於是玄都中便盛傳聖君要重用神霄伯……”
“這與表姐又有什麽關系?”陸景這般詢問,旋即反應過來:“神霄伯要被重用……可是有其他府中的公子,前來提親?”
寧薔不言不語。
林忍冬看了寧薔一眼,緩緩點頭。
“表姐可是不願成婚?”陸景又問。
始終無言的寧薔終於頷首,聲音幽幽:“我身子越發差了,盡管府中已經有人教我氣血修行之法,可不知是何原因,不曾起到什麽作用。
這般的身子,去了別人府上,反而是負累,難免要遭人嫌棄、白眼。
再加上……”
寧薔說到這裡,眼中有淚光浮現:“再加上我無父無母,若是真遭了什麽委屈,只怕也無人為我出頭,正因這出許多原因,我無意成婚,如果太君逼我,我打算剃發為尼,尋一座女觀,就此了卻殘生。”
林忍冬連忙低聲安慰道:“我父親路上不知何時耽擱了,等他一旦到了玄都,我就去求他,他識得許多人,你這樣的小病,他自然能尋到治好的辦法。”
陸景腦中思緒閃爍,也對寧薔道:“表姐莫要害怕,許多事其實並無那般難的。
我也來想一想辦法,便如忍冬姑娘所言,先治好你身上的病症,有了一副好身軀,之後再做選擇。”
寧薔輕輕點頭,看向陸景和林忍冬的眼神,更多出許多感激來。
陸景又勸慰了寧薔一番,二人這才離去。
“要去送一送王妃。”陸景目送二人離去,心中這般思索。
此時太玄宮中,一處輝煌宮闕中。
褚野山、李雨師以及數位男女正坐在桌案前。
上首,一位身披銀色長衣,氣息柔和,身份貴不可言的男子,正低頭看著一本典籍。
他忽而抬頭,道:“據說那十七歲的陸景……養出了邪鬼避退的浩然氣?
這幾天全網站沒有本章說,望知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