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我花開後百花殺
陸景拿起草紙。
太衝龍君抬頭看去,卻見陸景遒勁的筆力透過紙背,描出幾行文字。
而那文字以下,卻是陸景以小寫意技法,畫出的一幅秋日圖畫。
圖畫上的天空中秋雲遍布,又有風波漸起、寒霜落地。
沉重的雲霧遮掩住天空,遮掩住烈日,似乎在醞釀風暴。
百花遇霜而凋,落葉遍地,一片蕭瑟之景。
可當太衝龍君看到這幅畫,眼神中忽然閃過一抹驚色。
卻見百花凋零之處,又有一朵朵金菊傲霜盛開。
那菊花不同於其他枯枝敗葉,它們生機盎然,迎著寒霜傲然怒放!
太衝龍君身為第八境修行者,身具天龍位格,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草紙上,寥寥數十筆勾勒出的水墨畫卻好似刻畫出一片秋日蕭瑟之間,菊花遍布滿城,遠遠看去便如同披上了黃金甲,屹立在颯颯西風中,如同雲霞映照天空,如同烈火燃遍太玄!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衝天香陣透太玄,滿城盡帶黃金甲!”
寥寥四行文字落入太衝龍君眼中。
太衝龍君卻隻覺一股直衝雲天的非凡氣勢,自那四行詩作字裡行間迸發出來。
“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
太衝龍君深吸一口氣,他抬頭看天,卻見此時那天空中,籠罩太玄京的雲霧已經消散了。
可當他再看陸景的畫作,卻隱約覺得頭頂的天穹烏雲陣陣,凌壓天下,凌壓太玄!
“以寒霜、滿城烏雲、秋日蕭瑟言天上仙人俯瞰。”
“以百花枯敗,言天下仰視天穹,不敢反抗仙人之輩!”
“而這滿城盡帶黃金甲的菊花……”
太衝龍君瞳孔微凝,當他讀透陸景寫在那草紙上的四行詩句,心中忽然五味雜陳。
這幾句詩寫出了一個金燦燦輝光耀目,威凜凜豪氣衝天!
陸景身在太玄京中,面對天上烏雲的凌壓,卻仍然畫出這般景象!
秋日烏雲下,百花雖然枯敗,卻仍然有滿城的菊花身披黃金甲,迎霜盛開。
“天上西樓要落凡間責問陸景,陸景身在太玄京中看似孤身一人,可他這畫作裡卻並非隻畫了一株菊花,那畫中的菊花無處不有,俱都傲然怒放。”
太衝龍君心中低語。
便是這一條五方海除去天上落凡的老燭龍之外,位格最高的天龍,看到這種畫作,看到這四行詩作。
隻覺這畫作與詩作中,似乎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神秘力量,讓他心潮湧動,讓他心中對於天上仙人的厭惡更深刻了幾分,甚至讓太衝龍君都想要成為那滿城黃金甲中的一員,傲寒而立。
可緊接著,太衝龍君一縷神念忽然發光,一條懸空的天龍出現在他腦海裡,讓太衝龍君陡然間冷靜下來。
“陸景與龍屬之間的仇怨,不可輕忘。”
太衝龍君化身閉起眼眸,不再去看那張草紙。
陸景神色平靜,輕輕將手中的草紙往虛空一拋。
草紙越飛越高,直至飛入雲端徹底消失不見。
而太玄京中卻忽然間景象大變。
天上溫和的春日變得黃燦燦,太玄京中原本將要盛開的百花卻也突兀間籠罩出一層決然不同的異象。
身具六境以上修為者驚覺太玄京天變,風霜漸至,秋風已起。
太玄京中百花枯敗,萎靡不堪。
諸多修行者不明白太玄京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紛紛橫出神念,運轉玄功極目眺望。
緊接著……
他們也就看到了更加驚人的景象。
整座太玄經中百花凋零,但卻開滿了身披黃金甲的菊花。
那些菊花散發著陣陣濃鬱香氣,浸透滿城,直衝雲天。
抬頭看這驚人異象者,不凡有諸多大儒。
如若季淵之、李慎的人物也都抬頭看天,就在他們驚異於這景象瑰麗之時,卻見那滿城菊花香氣中,還飄飛出一張草紙。
草紙上,陸景的草書用筆酣暢淋漓,哪怕是玄都中的書法大家看一下那草書上的筆墨,也隻覺得其中有縱橫氣勢撲到眼前。
那草書筆墨精勁絕倫,疾馳中筆法回轉勾連,舒卷各得相宜,斷則果斷利落,連則乘勢而不激流過澗,筆筆冠以精神,全見力量!
“好!”
向來儒雅的季淵之緊握雙拳,抬頭看著懸空草紙上的草書。
可下一瞬間,季淵之猛然反應過來。
大儒李慎同樣如是。
“這草紙上的草書妙處透徹玲瓏,卻又不雕不琢,稱一句絕品也不為過。
可這草紙上真正珍貴的,卻並非只有書法筆墨,還有這一幅畫,更有這四行詩作!”
“我花開後百花殺,陸景……已有國公的氣魄,更有少年魁首、少年劍甲的銳氣。”
季淵之、李慎俱都在恍惚間,看著懸在半空中的草紙,看著滿城的異象。
而那異象伸出漣漪,這太玄京中的修行者意念中卻忽然有一道景象一閃即逝。
他們看到滿城盛開的菊花中,有一朵變為一位身著白衣,腰佩刀劍的少年。
虛空中寒風刺骨,天上烏雲籠罩。
寒風與烏雲伴隨著一座朦朧的樓閣降臨於虛空,似乎要壓垮天地,似乎要壓垮那白衣少年的氣魄,壓垮他身上鋒銳的劍氣。
“那少年是陸景先生,那雲霧中的樓閣必然來自天關之後!”
有人頓時反應過來。
刺骨寒霜下,陸景孤身一人抬頭看天,而那些菊花依然盛放。
“衝天香陣透太玄,滿城盡帶黃金甲!”
李慎喃喃自語。
那大儒季淵之此刻也已明白過來……
“有仙樓落凡間,陸景借詩畫言志,可他那詩畫中卻並非僅僅是在稱頌自己,太玄京中尚且有遍地都是金黃如鎧甲般的菊花。李慎、季淵之等等諸多太玄京修行者俱都沉默下來。
太玄京中玄妙的異象消散。
這天地重歸春日,枯敗的百花含苞待放,滿城菊花香氣消失不見。
空山巷小院裡,陸景還坐在那桌案前飲茶。
太衝龍君化身卻能清楚的察覺到,有一縷縷神念、一道道目光懷著敬意穿越遙遠的距離,落在這空山巷中。
太衝龍君站起身來,轉頭看一下小院門庭,卻見那裡空空如也。
“陸景。”
太衝龍君語氣中竟有幾分惋惜:“太玄京中強者無數,只可惜這裡是大伏太玄京,乃是大伏中央之地。
這裡的修行者俱都立身於大伏朝堂之內。
大伏朝堂……不可助你。”
陸景正要說話。
空山巷口卻有人負刀前來。
那負刀的男子身穿湛藍色長袍,目光灼灼。
他身後那一把鬼頭大刀是享譽天下的名刀山鬼,殊為不凡。
“是南國公府的庶子。”
太衝龍君點頭道:“身無官職,倒是可以助你。”
太衝龍君說話時。
南雪虎已然走入院中,他明顯聽到了太衝龍君的話,自然也知曉這一具化身的來歷,可他卻視太衝龍君如若無睹,徑直走到陸景面前。
陸景尚未說話。
太衝龍君卻又搖頭道:“只是……初入先天的修為太弱了些,仙人拂袖可殺……”
龍君化身話音未落。
那南雪虎忽然手腕一翻,手中多了一柄長刀。
那長刀青灰色刀鞘,刀柄筆直,不曾散發出一絲一縷的光芒。
可當太衝龍君看到那一把刀,眼神卻猛然一變,眉頭也驟然緊皺起來。
“先生贈我名刀山鬼,雪虎修為弱小,仙人拂袖可殺我,但雪虎……卻可以將這把刀借給先生。”
南雪虎說話間,將手中那看似平平無奇的五尺長刀用力一拋。
陸景微微挑眉,隨手向虛空一捉,那柄長刀便落入他手中。
長刀入手,陸景握住刀柄拔出六寸刀鋒。
卻見那長刀散出白光,刀口不見鋒芒,看似老朽,陸景眼神卻如同太衝龍君一般,頃刻間大變。
他無聲將那六寸刀鋒送入刀鞘中,眼神中還帶著驚異之色,看向南雪虎。
南雪虎一笑,道:“這刀是我從南府宗廟中偷出來的,借先生一用,想來應當無妨。”
太衝龍君頓時明了過來。
南雪虎六品先天境界的武道修士,又如何能在無聲無息間偷來這一把天下有名的名刀?
“偷刀是假,南國公借刀是真。”
太衝龍君冷笑一聲:“卻不曾想自靈潮之後,第一個握住這把斬草刀的,竟然不是南府子孫,而是這與南國公府有嫌隙的陸景。”
陸景也聽到南雪虎的話,他低頭思索一番,這才輕輕將手中的斬草刀橫放在桌案上。
“既然如此,陸景便……”
“先生又何必相謝?”
南雪虎道:“先生不惜身受重傷,送我六叔出玄都,我南家兒郎也有幾分氣骨,自然記得先生的情分。”
“況且……這把斬草刀已經沉寂太久,再不染血,只怕刀鋒就斬不了草了,先生握刀,權當是給這斬草刀再開一次鋒。”
“好。”陸景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起來,點頭答應道:“等我多殺幾尊仙人,以仙人之血,為斬草刀開鋒。”
南雪虎聽到陸景的話,又想起方才太玄京中的異象,心中直覺熱血沸騰,繼而又忽然覺得意性闌珊。
“只可惜我修為太弱……”
南雪虎心中歎氣,可當他看到陸景探出手來,撫摸著桌案上的斬草刀,便又覺得這斬草刀合該入陸景這般的人物手中。
他想到這裡,邁步走到桌案前,拿出一壺酒來。
“這是六叔留下的百年竹葉青,我一直不舍得喝,先生回了太玄京,正好開此酒,便是祝先生萬裡橫戈探虎穴,三杯拔劍舞龍泉。”
南雪虎倒酒,當先一飲而盡。
陸景與魏驚蟄也共飲此酒。
太衝龍君眼神仍然落在桌案上的斬草刀上,直至二三息時間過去,他又左右看了看,卻見養鹿街上忽然多了許多身影。
他見到空山巷又一處小院樓頂上,因為身穿輕紗長裙的女子正望著這座小院。
他見到了空山巷口,南禾雨正踟躅不前,眼神卻滿是堅毅。
天空雲霧間,洛述白正盤算著要借此機會,看看自己是否也能斬下一尊仙人。
更有一位赤裸上身的南召少年握緊拳頭,蹲在街旁,不知在想些什麽。
……
太衝龍君看到這許多人,又感知到那諸多神念、目光中透露出來的歉意,心中陡然間有些煩躁。
“這倒顯得我大伏龍屬要以奸邪之心,謀害抗擊天穹的英雄。”
太衝龍君輕拂衣袖,對陸景道:“陸景,你我後會有期。”
這神念化身身上陣陣霧氣縈繞,似乎將要消散而去。
恰在此時,天空中有流光如火,又有銀光如瀑!
長空中雲霧被就此撕裂開來,虛空為此震蕩轟鳴,繼而有一點寒芒乍現……
一杆銀槍凌空而至,如射天狼!
哧!
難以想象的澎湃氣血撕開激蕩風雲,帶出可怕的契機,轉瞬間直落於這陸景小院中,刺入太衝龍君化身!
鏗鏘。
那一杆銀槍舉重若輕,瞬間穿透太衝龍君化身,刺入院中一塊青磚。
太衝龍君化身悶哼一聲,可他神色不變,而是抬頭看向漫天的虛無。
他的目光轉瞬間便穿越了漫長的距離,飛出了太玄京,落在角神山上。
卻見那角神山上,有一位身穿銀色鎧甲的男子陡然站起。
他站在山巔,凝目而望。
角神山上忽然間風雨大作,飛沙走石。
山下深淵中,雲霧激蕩,角神山上活命的妖物似乎感覺到大恐怖,不斷哀鳴,躲藏在陰影中瑟瑟發抖!
而那男子此刻正在俯瞰角神山下的太玄京。
眼神清冷之間,卻又含著暴動的氣血,他的氣魄蒼茫、神秘、廣大,令人驚駭萬分。
“虞東神。”
太衝龍君化身逐漸化為透明,他抬頭看著角神山上的重安王世子,又看到角神山下,九百騎虎武卒正目光森寒的望著太玄京。
九百隻黑虎不停在山下踱步,低聲咆哮,似欲擇人而噬。
“伱是重安王世子,也是大伏朝堂中的人物。”
“你助不了陸景。”
太衝龍君淡漠開口。
“老龍。”虞東神眼眸開合,眼中有雲霞翻騰。
他探出手,空山巷小院中那一杆銀槍瞬時間化作流光,帶起鏗鏘之音,如一道流星一般墜入虞東神手中。
虞東神此刻衣袍獵獵如旗……
“我不助陸景。”
“大伏龍屬想要問重安三洲虞七襄討一個公道,我此次入玄都,便是給你這條老龍一個公道!”
太衝龍君化身咧嘴一笑:“小輩,北秦那些氣血懸陽的武夫壓垮了你的心智?否則你又何至於這般癲狂?”
虞東神默不作聲,低頭看向山下那九百騎虎武卒。
前方的騎虎武卒俱都散開。
武卒中央,一頭白虎臥地酣睡。
那白虎背上橫負一杆大戟。
那大戟,混去一輪烈日光輝。
太衝龍君化身一顫,面色驟變,那化身就此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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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白天唯唯諾諾,苟道至上,夢裡江塵重拳出擊,莽穿一切。
遇到困難直接仰頭睡大覺,一路夢中修仙證得長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