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分神秘術》，他有五成幾率，會失敗隕落。

  但若是不修煉的話，以他現在處境，成功渡過十一重甚至是十二重雷劫可能，只有三四成。

  有了《分神秘術》，他渡劫成功可能，至少在六成以上。

  孰輕孰重，可想而知。

  這種渡劫方法，是青牛先祖，在無盡歷史長河中，找出的一個很好的渡劫之法。

  這是無數代青牛一族智慧的結晶，他直接拿來用，能省卻很多煩惱。

  近水樓台先得月，這個便宜恰好被他佔了。

  在雷劫中，塑造元嬰，既能有很大把握渡劫，化解雷劫威力，多出一個雷元嬰，他實力至少是翻倍提升，若是靠著雷劫，一舉也將靈善寺滅了，這少說也是一舉三得好事。

  林暮決定嘗試一番。

  青牛當初無論是神識還是境界，亦或者是心性毅力都遠不如現在的他，這樣的情況下，照樣能修煉出神識種子，由此可見，修煉《分神秘術》固然是有風險，但風險並沒青牛說得那麽嚴重，他修煉成功可能還是很大的。

  功法可以慢慢修煉，雷劫全是轟然落下，必須直面應對，這其中風險可是天差地別。

  青牛倒也乾脆，並未拘泥於祖訓，當即便開始傳授林暮《分神秘術》。

  他剛認識林暮時，就是他被人追殺，林暮將他救下，之後數次渡劫，都是瀕臨生死一線，全都是林暮不畏生死，或是將他從雷劫中救出，或是拚死幫他抵擋雷劫。

  若非林暮之前屢次舍身相救，他早就死了，他這個族群都將從天地間消失，這些傳承記憶，自然也就煙消雲散。

  傳承記憶都是死的，人是活的。

  祖訓固然重要，但是有些東西，更為重要。他不願看到林暮渡劫失敗，抱憾終生，既然現在林暮有所求，他也沒什麽不好答應的。

  只不過，這些天賦傳承記憶，畢竟是關乎他這個族群的傳承，所以並未將之記錄在玉簡中，教給林暮，而是口頭傳授。

  《分神秘術》，隻可能由他和林暮學會，絕不能再流傳給外人。

  這種風險，一定要杜絕。

  一字一句，逐句傳授，耐心解釋，青牛孜孜不倦，當了林暮一回師傅，很是盡心盡責。

  他又之前渡劫經驗和修煉《分神秘術》經驗，也是能給林暮不少很有用建議。

  “塑造雷元嬰，最重要就是要凝聚出神識種子。”青牛解釋道，“只是這神識種子，卻大有門道。”

  “你來詳細說說。”林暮不由問道。

  “你要分裂你的神識，這簡直就是在分割你的性命，其中痛苦，只有你自己經歷過，才知道是多麽恐怖。”青牛道，“我當初是分裂了我三分之一的神識，凝聚出了神識種子，差一點就死了，這一步，很關鍵，我很多先輩都是死在這一步上。”

  林暮連連點頭，默記心中。

  青牛所說，他深有體會。

  當初他煉製出隨心劍，隨心劍並不具備靈性，他同樣是分裂了自己一小部分神識，雖然說只是很小一部分，但他同樣是承受了莫大痛苦，深刻無比，至今都是無法忘卻。

  好在，每一次苦難，都是一筆財富。

  擁有之前分裂神識經驗，這次修煉《分神秘術》，要比什麽也不懂新人強上很多，成功可能更大！

  “還有什麽需要特別注意的？”林暮接著問道。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就是，你的神識種子一定要強大！”青牛深有感觸道，“當初我面臨渡滅雷劫時，才深感自己準備不足，神識種子在雷劫轟擊下，差點就煙消雲散，前功盡棄，若非你替我擋著雷劫，給我贏得喘息之機，我早就死了。”

  “你分裂出三分之一的神識，都是覺得神識種子很孱弱，那我要分裂多少？一半神識？”林暮驚訝問道。

  這個對他傷害太大了。

  神識，是一切統領，重中之重。

  神識下降，他催動自己飛劍和通靈法寶，威力都會下降許多。

  分出一半神識，他失敗幾率會更大，性命更是危急。

  《分神秘術》果真是有利有弊，恐怕就是人手一份這樣強大而又珍貴功法，也不見得就有多少人會去修煉。

  這付出實在太大了！

  堪稱就是孤注一擲，不成功便成仁。

  所有希望，都是放在這上面了。

  林暮面色不由一陣凝重。

  “你和我情況不同，不一定就要如此。”青牛安慰道，“你現在神識境界已是凝神期巔峰，比我當初不知強了多少倍，完全是天差地別，你的三分之一神識凝聚出的神識種子，也定然是比我當初強得多。”

  “話雖如此，但我還是無法放心。”林暮面上難掩擔憂，“因為我所渡雷劫威力，可能要比你當初雷劫強大數倍甚至是數十倍，保險起見，我還是要多分裂出一些神識出來。”

  “這樣同樣可以。”青牛笑著道，“分裂出神識，凝聚出神識種子後，其實你可以繼續修煉，只要時間充足，你還是能將神識再修煉回凝神期巔峰，甚至是神識種子，你不停修煉《分神秘術》，神識種子也會變得越來越強大，屆時凝聚出雷元嬰可能就更大了。”

  “只是這樣一來，短期內是無法對付靈善寺了。”青牛訕訕笑道。

  林暮連連點頭，沉吟下道：“便按你說的做，一定要準備充分方可。靈善寺存在已有數千年，想要將之鏟除，也不能急於一時。”

  他的確是想做善事，以蒼生為念。

  但若是連自己性命都搭進去，這就和他本意背離了。

  首先要能自保，然後再說兼濟蒼生之類善行。

  舍生取義，對於至親，他無怨無悔。

  但對於素不相識的天下蒼生，他還做不到這個地步。

  做到現在這個地步，他已經問心無愧。

  背負著莫大壓力和風險，與靈善寺抗衡，他不圖名利，但至少要能自保才行，這是他的底線。

  自從放下絕世善人這個包袱，重新做回自己，他感到自由很多。

  人無完人，刻意追求完美，反而束手束腳，這個他已經深有體會。

  做自己，才是最自由，不受任何束縛，隨心所欲。

  他一直追求的，也正是這種自由，沒有任何局限，沒有任何操縱，自己能夠掌握自己，絕對的自由。

  這個路途，注定漫長，經歷這麽多，他已經沉穩許多，也不會急於一時。

  對付靈善寺，同樣如此。

  必要做好萬全準備，方能前去。

  好在有青牛這個自詡比鳳凰和麒麟還要高貴的存在，擁有絕世傳承記憶，簡直就是天地間的至寶，在這樣關鍵時候，能給他很多幫助。

  口耳相傳，逐字逐句解釋，加上青牛也很盡心盡責，一篇《分神秘術》，足足傳授了一個月，林暮方領悟透徹，融會貫通，對所有修煉過程，來龍去脈，全都了然於心。

  他已經站在一個很高的高度，這樣修習《分神秘術》，成功幾率又大了幾分。

  回到自己靜室，林暮細細梳理一遍青牛所授，感覺胸有成竹，信心百倍後，方開始修煉《分神秘術》。

  他必須小心，因為這修煉第一步，就是分裂神識，一個不慎就會殞命。

  第一次分裂，就至少會分裂出他十分之一的神識，若是凝聚不出神識種子，這些分裂出的神識，就煙消雲散了。

  經受了巨大痛苦不說，修為也是直線下降。

  一般保險起見，第一次分裂神識，都是要在十分之一在五分之一之間。

  這樣的話，成功凝聚神識種子的可能更大，相對來說，殞命風險也在承受范圍之內。

  林暮當即催動《分神秘術》，開始分裂神識，為了保證一次就能凝聚出神識種子，他一下分裂出了六分之一的神識。

  巨大的疼痛，轟然降臨，簡直要將他吞噬掉。

  這種痛苦，異常清醒，直接就是在識海之中，根本沒有任何可能躲避，連眩暈都是不能。

  只能咬著牙，硬生生承受。

  饒是有之前幾次經驗，這次驟然分裂出六分之一的神識，林暮還是大感吃不消。

  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滾滾流下，渾身衣衫都是被汗水濕透，全身不停抽搐，在劇烈的顫抖，雙手緊握，青筋暴起，整個人看上去都很是猙獰可怖，宛若一頭髮狂的野獸。

  林暮無意識地發出陣陣痛苦至極，撕心裂肺般的低吼，所有注意力，卻都是沉浸在識海之中。

  冒著巨大風險，他總算是將神識分裂開來。

  忍著直入心扉劇痛，他強自支撐，緩緩催動《分神秘術》，將分裂出的六分之一神識，緊緊聚攏在一起。

  這些神識在《分神秘術》催動下，在林暮識海之中，不停發生著變化。

  星光璀璨的識海，和之前相比，都是黯淡許多，也動蕩許多。

  林暮完全沉浸入《分神秘術》之中，漸漸地，他已經忘卻一切，所有煩惱，所有瑣事，所有疼痛，似乎都離他遠去。

  他仿佛是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

  天地都還沒有出現，萬物更是沒有蹤影。

  這時，一股微弱的波動，卻是出現在混沌之中。

  波動雖然很微弱，但很是頑強，一直向上奮發，不停壯大自己。

  這是生命的力量。

  波動越來越強，不知何時，一陣轟隆雷聲響起，混沌開化，天地出現。

  一片空明。

  林暮悠然醒來。

  識海之中，一顆閃閃發光，璀璨耀眼的神識種子，盎然漂浮著。